第158章 沒有誰的命比誰金貴
“什麽!?出什麽事了?”
一天前。
宿辰匆匆找到祁鶴安,身後帶著一群麵色恭敬,懷中抱著賬冊的中年男人。
祁鶴安擰起眉頭,“他們是何人?”
還沒等宿辰回答,那群中年男人紛紛開口,“侯爺,小的是永安巷糧麵店的掌櫃……”
“小的是西華街當鋪的賬房。”
眾人紛紛報上來處,有酒樓,藥鋪,布莊,珠寶鋪,賭坊……等等。
祁鶴安麵色不妙,“侯府欠他們錢了?”
宿辰連連搖頭,“怎麽可能……侯爺,這些鋪子都是侯府名下的產業。”
“那發生了何事要這樣上門?”祁鶴安麵色稍霽。
這回不等宿辰回答,掌櫃賬房們紛紛開口,“從前賬簿和經營事項都是向宋夫人匯報過目,有些鋪子盈虧也要主人家拿主意,宋夫人過世後,就無人管理這些了,小的們無奈之下隻好上門來請侯爺做主了。”
隨後各自手捧著賬簿,期待地看著祁鶴安。
祁鶴安掃過那一摞摞厚厚的賬本,額間隱隱作痛。
原來祁蓮竟每月都要操持如此繁瑣的事嗎?
他這麽些年隻顧著在外麵打仗,還以為已經將阿姐照顧得很好。
現在看來,是誰照顧誰更多一些,還說不好。
半晌,他歎了口氣伸手,“來吧,一間一間來。”
厚重的賬簿在他麵前翻開,上麵一筆筆記著進貨,售出,店租,還有工人工錢。
這些賬簿被理得清清楚楚,即便是祁鶴安這個門外漢也能勉強理解個差不多,可想而知祁蓮在管理上費了多少心思。
祁鶴安一邊聽著掌櫃們的匯報,一邊思緒翻湧。
一間鋪子從掌櫃到賬房再到夥計,少則四五人,多則二三十人。
而這樣的鋪子,侯府足有上百家。
據掌櫃們說還有許多莊子田地的產業,隻不過那些按季收成,如今還沒到時間。
林林總總,哲學產業的夥計們,粗略一算也有上千人。
得知這個數字,祁鶴安有些啞然。
這若放在軍營裏,比一個千戶人數還多。
他總以為自己已是孤身一人,除了北境軍同吃同睡的兄弟們,再沒什麽牽掛。
可今日方知,竟有這樣多的人依附與侯府生活。
祁鶴安覺得肩上微沉,像是平白多了個擔子。
他正出神,甚至沒聽清麵前的掌櫃在說些什麽,隻是貌似認真地點著頭。
卻在這時,侯府的下人們又急急忙忙帶了個人過來。
那夥計衣衫淩亂,額間還青了一塊,看著像是被打了。
果然,他開口便朝其中一個掌櫃道,“不好了徐掌櫃,賭場有人鬧事,出了人命了!”
“什麽?!”
這下眾人紛紛看去,賭場有糾紛很正常,但是鬧出人命可是會驚動京兆尹與大理寺的。
“具體發生了何事?你快一一說來。”那徐掌櫃急道。
“是。”夥計咽了咽口水,“蕭家公子與楊家公子起了衝突,那蕭公子似乎喝了酒,又帶了人,便要教訓楊公子,行事失了分寸,打死了楊公子一個隨從,就連咱們賭坊上去勸阻的夥計混亂間也給打死了一個!小的們做不了主,隻好來請掌櫃了。”
那徐掌櫃一聽便知事情的重要性,連忙朝祁鶴安一拱手便要起身隨夥計離開。
沒想到一直沉默聽著的祁鶴安卻突然開口,“哪個蕭公子?”
徐掌櫃聞言答道,“京中隻有一個蕭府,便是那頂煊赫的國舅府了,這蕭公子雖然身無官職,卻是太後的親弟弟,向來是橫行霸道慣了的,今日之事恐怕很難善了。”
提到這蕭公子,徐掌櫃臉上滿是頭疼。
“是麽。”祁鶴安站起身,“此事本侯親自走一趟。”
徐掌櫃很是詫異,但明智地沒有多問,引著祁鶴安便朝賭坊趕去。
一路上,祁鶴安從徐掌櫃那裏將事情了解得差不多了。
這蕭公子蕭煜仗著有個太後姐姐,向來橫行霸道,家裏不讓他賭錢,他便偷偷賭。
光在侯府的賭坊裏就欠了黃金千兩,賭坊礙於太後的麵子,雖不情願也隻能由著他記賬。
銀子方麵的事也便罷了,這蕭煜欺男霸女的事也不少。
誰知今日遇上了個不肯服軟的硬茬子,便惹出了人命官司。
徐掌櫃在心中思索,雖然朝堂上的事他一個小小掌櫃不懂,但明宣侯府是後黨一事上京無人不知。
大約侯爺親自走一趟,是想替這蕭煜公子料理此事吧?
很快,祁鶴安便隨著徐掌櫃到了賭坊。
這家賭坊坐落在上京最繁華的東臨街,名為長樂坊,規模頗大。
此刻裏三層外三層圍了一圈好事者,最裏麵是一排官兵,將賭坊團團圍住。
徐掌櫃表明身份,官兵們便放他們進去了。
偌大的賭坊裏已被清了場,隻剩下蕭楊兩位公子與各自隨從,地上則躺著兩具屍體。
祁鶴安掃了一眼。
一具渾身是傷,是被活活打死的,另一具則穿著賭坊夥計的衣衫,隻有後腦有傷口,看樣子是勸阻的時候被推撞到了桌角而死。
仵作正在查看屍體,得出的結論與祁鶴安的想法一致。
這時,兩位負責此事的官員也轉過身。
不巧,正是和祁鶴安打過交道的京兆尹與大理寺侍郎。
兩人連忙道,“侯爺,您怎麽來了?”
祁鶴安淡淡道,“這家賭坊是我侯府名下的產業。”
兩人頓時腹誹,一直知道這長樂坊背後東家來頭不小,沒想到竟是這尊大佛。
殺人的又偏偏是當朝國舅,也不是好惹的,這案子可怎麽結?
這邊兩人為難,卻見祁鶴安勾著唇看向了蕭煜,“蕭公子,好久不見啊。”
蕭煜見到祁鶴安,自然也高興,畢竟是他姐姐的人麽。
“侯爺,你來得正好,楊公子已經表示既往不咎,這賭坊既然是你的產業,此事便了了,那位夥計我賠些銀錢給他的家人就是了。”
祁鶴安聞言掃了一眼那楊公子,見他一臉菜色,卻強忍著不言語。
看樣子是被家人強壓著‘既往不咎’了。
祁鶴安冷冷一笑,“都是爹生娘養的,沒有誰的命比誰金貴,本侯的夥計出了事,自是要追究的,兩位大人,此事可要秉公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