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小心,權臣他圖謀不軌!

第175章 回到她身邊

一閉上眼,那信紙上短短的兩行字便又浮現在眼前。

上京爆發瘟疫,太後感染垂死。

祁鶴安很難形容當時看到這兩行字時的感覺,胸口像是被一柄長滿倒刺的巨錘轟然砸中,五感轟鳴時,血肉被碾爛流血劇痛無比。

身體走出一會兒後,耳邊的尖鳴和眼前的白光才漸漸消散。

彼時他隻有一個念頭,就是立刻,馬上,回上京去,回到她身邊。

祁鶴安緩了口氣,睜開布滿血絲的雙眼,“沒事。”

他扶著宿辰站穩身子,視線掃向遠方高聳的城門。

這裏與他離開時變化很大,早已不複當時繁榮至極人來人往的模樣。

城門緊閉著,口鼻覆著白布的守衛在城牆上來回巡邏。

牆下放著一個大銅盆,白煙衝天,焚燒草藥的苦澀氣味離得老遠都能聞到。

銅盆不遠處的地上或坐或躺著許多人,有老人有年輕人亦有孩子。

他們無一例外衣衫襤褸,身下隻鋪著毫無作用的肮髒破布,神色麻木地躺在其上。

祁鶴安知道,這是為了防止感染瘟疫之人進入上京,因此關閉城門將這些人攔在外麵,隻每日給些食物水和藥物。

他不禁恍惚了瞬間。

商朝十年前爆發過一次瘟疫,也是氣候炎熱的南方。

那時他還是上京裏無憂無慮的浪**公子哥兒,隻有耳聞,並未親見過。

今日見了,才知道是這般殘酷的景象。

在離人群遠些的地方,有一個凹陷下去的土坑。

祁鶴安站在遠處的土坡上,借著高度大概能看清坑內的景象。

最上方扔著一張破布遮蓋,但透過破洞還是能看清下方交疊的肢體。

有些生了瘡,有些化膿,再下方的已經腐爛。

祁鶴安目力極好,甚至能看清腐爛肢體上蠕動著爬行的肉蟲,那是一幅極為恐怖惡心的場景

饒是他久經戰場見過無數斷肢殘臂,也不由臉色發白。

這些大概就是感染瘟疫死去的人,屍體也會傳染,所以被人嫌惡地隨便丟在坑中,隻鏟些土和破布下去遮蓋。

他絕對無法想象和接受蕭令宜也會變成這種模樣,隻要念頭升起,胸口便一陣窒息般的劇痛。

“侯爺,喝點水。”

宿辰沒注意這邊,從馬上卸下水壺遞給祁鶴安。

祁鶴安收回視線,搖頭拒絕了。

其實身體已經到了極限,急需水源的滋養,但看了這幅景象,他卻是無論如何也喝不下去了。

他咽了口口水潤了潤幹涸的喉嚨,啞聲道,“還要多久?”

“快了,信號已經放出去了,鶴宜衛收到後回來接應我們進城。”

正門自然是不能走的,這裏已經封城,貿然進入會引起城門口那些民憤。

更何況祁鶴安如今是接了聖旨正式回北境任職的。

在外將領無詔離開駐地是大罪,此行注定要掩人耳目。

又等了些時刻,夜色也悄無聲息地降臨。

鶴宜衛打點好了一處城牆守衛,垂下一道雲梯,藉著夜色的掩護,祁鶴安幾人悄無聲息地繞開城門口的百姓入了城。

宿辰本想回侯府修整一下,祁鶴安卻搖頭拒絕。

他掏出自己的令牌遞給手下,“去找禁軍楊指揮使,就說我要見他。”

宿辰雖然擔心,但見祁鶴安神色清明,不像有事的樣子,也隻好隨他了。

楊泉猛今日恰好不當值,兩刻鍾後祁鶴安便出現在了他在京中的宅子裏。

“侯爺……您怎麽回京了?我聽到家丁匯報時還以為我聽錯了。”楊泉猛遲疑地問。

祁鶴安上前兩步,走入燭光照亮的範圍中。

“楊指揮使,本侯有要事想進宮一趟,能否行個方便?”

他話很客氣,楊泉猛現在畢竟不是他的屬下了。

楊泉猛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上下仔細打量了祁鶴安幾眼,眼前男人一身風塵仆仆,俊朗的臉上是掩飾不住的疲憊之色。

他有些為難,“侯爺,如今皇宮戒嚴,除了上朝外不許無關人等進入,這……”

祁鶴安深吸一口氣,“戒嚴是為了掩蓋太後性命垂危的消息對吧?可是本侯已經知道了。”

換言之,沒必要瞞著他了。

楊泉猛有些卡殼,半晌無奈地苦笑,“不愧是侯爺,如此神通廣大,這樣的秘辛也能探知。”

祁鶴安神色嚴肅,沒有接話。

楊泉猛不知那兩封信的事,對他和蕭令宜的關係的認知還停留在之前。

思索了片刻,他覺得讓祁鶴安進宮不會影響到什麽,加之祁鶴安對他到底有恩,也就同意了。

祁鶴安讓宿辰回侯府等著,自己獨自進了宮。

坤寧宮燈火通明。

祁鶴安站在後門陰影處,聽著裏麵太醫和宮女來來往往的聲音,鼻尖是濃鬱的藥味。

他心髒沉甸甸地往下墜。

即便早已收到消息,但心中總是存了一絲希冀。

如今親眼看著這一切,才意識到信上所說都是真的。

祁鶴安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肢體早已僵硬到毫無知覺。

直到月亮升至中央,坤寧宮裏才終於安靜下來。

祁鶴安邁出步子的時候踉蹌了一步,他穩住身形,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緩了口氣才閃身避開守衛進入。

離開上京兩月,這裏的一切還和從前無任何分別。

祁鶴安輕車熟路地繞到陰影中的窗戶,抬起窗戶利落地翻身進去。

殿內彌漫著濃鬱的藥香氣,一片寂靜中,祁鶴安聽到了起伏的呼吸聲。

但不是蕭令宜的。

他閃身進入內殿,果然見殿內有兩個靠坐在地上昏昏欲睡的宮女,口鼻上都覆著白紗,她們是為蕭令宜守夜的人。

祁鶴安迅速上前,在她們察覺之前,兩手各朝她們後頸幹脆一擊。

兩個宮女頓時陷入了深層的睡眠,軟軟地倒在地上。

祁鶴安確認她短時間不會醒來,這才提步朝床榻走去。

他撩開帷幔時,手在顫抖。

他在害怕,怕看到蕭令宜,怕看到她病危的樣子。

祁鶴安深吸一口氣,手上不再猶豫用力撩開帷幔。

病**蕭令宜的閉目的睡顏映入眼簾,他驀地鬆了口氣。

幸好,不是他想象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