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不要告訴她本侯來過
“什麽?”烏蘇一愣。
“既然她沒事,本侯這便離開回北境,看了這一出精彩的戲碼,也不算白來這一趟。”
祁鶴安深深看了蕭令宜一眼,然後將視線從她身上收回,衣袍一旋便轉身離去。
烏蘇無措地站在原地,遲疑道,“您日夜兼程來了,不等娘娘醒來見一麵麽?”
還有你未出世的孩子……
但想到蕭令宜的叮囑,烏蘇沒敢說出口。
祁鶴安腳步一頓,淡漠地掃了她一眼,“有什麽必要和意義?”
徒增傷感罷了,這一切,他一個人承受就夠了,何苦再拉上她。
烏蘇被他問得答不上來,隻能眼睜睜看著他越過自己離開。
“不要告訴她本侯來過。”低沉的聲音回旋在耳邊。
直到他離開殿門,烏蘇才如夢初醒地追上去,“奴婢知道了,但還是讓奴婢派人送您回去吧,這樣也好掩人耳目。”
祁鶴安沒再拒絕,跟在她身後離開了。
被獨自丟在殿內的商景眉頭一皺,委屈地冷哼一聲自己去上朝了。
……
烏蘇剛送完祁鶴安離宮回到坤寧宮時,便聽床榻上傳來幾聲微弱的動靜。
她上前撩開簾子一看,果然見蕭令宜正睜著眼,隻是眼神還有些恍惚。
烏蘇連忙轉身去桌上倒了杯熱茶來,扶著蕭令宜喝下。
蕭令宜清醒過來的第一時間先撫上了腹部,神色緊張。
烏蘇知道她擔心,寬慰道,“娘娘放心,薑太醫說胎兒沒有大礙,隻是得好好養些時日才行。”
蕭令宜鬆了口氣,轉身看向外間。
日頭早已升至正中,明亮溫暖的金輝透過窗紙灑進來,有細小的浮塵在上下漂浮,被光線暈染成金色,朦朧又溫馨。
“烏蘇,哀家昏迷時夢到他了。”她怔怔地盯著看了許久,才輕聲道。
他?
烏蘇眼神一閃,“做夢也很尋常呀,娘娘不要多想。”
蕭令宜卻像是沒聽到她的話一般,自顧自說著。
“哀家夢見他站在床榻前,黑著臉盯著哀家,他一定是很不高興,沒等哀家看他一會,便要走,哀家便拉著他不讓他走,還讓他摸摸我們的孩子。”
“他摸哀家肚子的時候,哀家仿佛感覺孩子動了,它也一定知道是它的父親正在摸他。”
“但他還是很生氣,甩開哀家就走了,然後夢就醒了。”
蕭令宜聲音漸低下去,“連夢中都這幅樣子,他定是很恨哀家吧?”
烏蘇不知內情,隻當這些真是夢境。
她有心想安慰蕭令宜不是這樣的,祁鶴安聽說她有恙日夜兼程入京,怎會恨她呢?
但她想起祁鶴安的囑咐,又不知該不該多嘴。
糾結一番,隻好移開話題,“娘娘是孕中多思了。”
“娘娘還不知道吧,肅王及其王妃和郡主已經伏法了,今日陛下就會在朝堂上公布他的累累罪行,薑太醫也已經將治療時疫的藥方分發下去,一切都在按照娘娘的計劃發展,娘娘可以安心了。”
“是麽。”說到此事,蕭令宜才展露一絲笑顏,“那簡直是太好了。”
烏蘇見她難得高興起來,一時不知該不該將梁小姐的事告訴她。
正猶豫著,蕭令宜卻主動提了起來,“沈尚書與梁小姐都無事吧?”
這場行動中,她唯二擔憂的就是這兩個人。
一個是不會武的文官,另一個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肅王垂死掙紮,不知會不會傷到他們。
她問完,卻見烏蘇並沒立刻答話。
瞧著她的眼神,蕭令宜隱約感覺到了不妙,“發生了什麽說就是了。”
烏蘇見狀也不敢再隱瞞,“沈尚書無事,隻是梁小姐她……過早暴露,被肅王挾持做人質,自盡身亡了。”
蕭令宜聽著,倒似乎沒有太大的反應。
隻是在烏蘇遞過茶盞時,手一抖沒接穩。
茶湯灑在紅色燙金的被褥上,洇開一片深色,血一般鮮紅。
烏蘇驚呼著將被褥抱開,詢問蕭令宜有沒有燙到。
蕭令宜一隻手覆住額頭,遮掩了眉眼,另一隻手揮了揮,示意自己無事。
烏蘇安靜下來,卻將她眼角的微微濕潤看得分明。
半晌,蕭令宜才低聲道,“將她送回梁家好好安葬,就說是哀家的意思。”
出嫁從夫,梁清如明麵上是肅王側妃,肅王謀逆梁家恐被牽連,隻怕會避之不及。
“娘娘放心,沈尚書早就安排過了,陛下也要追封梁小姐為郡主。”
聽烏蘇這樣說,蕭令宜點頭的同時也歎了口氣。
命運弄人。
這些時日來,她將與梁清如聯絡一事交給沈則言,旁觀者清,她能看出來沈則言對梁清如是有些不同之處的。
或許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其實他是後悔的。
蕭令宜甚至想過,待一切終結時,若兩人互相看透彼此心意,她不介意為梁清如改換身份,再親自為兩人賜婚,不叫他們有情人抱憾終身。
可如今一切終結,梁清如卻也永遠留在了這一日。
到死,她都是仇人名義上的側妃,何其悲哀諷刺。
蕭令宜突然感到一陣疲憊,像是從骨頭縫中絲絲縷縷滲出的,讓人無法抵抗。
她麻木地想,如今肅王伏誅,短時間內社稷再無憂慮,她也是時候該歇一歇了。
蕭令宜又躺了一會兒,才下床由烏蘇扶著在殿內慢慢走。
不多時,外麵傳來了皇帝儀仗的唱聲。
蕭令宜聽到一陣略顯急促的腳步聲,她朝烏蘇無奈道,“這孩子,還是這樣沉不住氣。”
她當商景是高興極了要與她報喜,卻見商景進來時臉上的神色極為嚴肅。
“母後,您醒了,太好了!”
蕭令宜也嚴肅起來,“景兒,發生了何事?”
“母後,抄家的官員稟告說,並未在肅王府裏找到東境軍的虎符。”商景皺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