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你發誓不再與她牽扯
宿辰見他神色恍惚,猶豫了片刻還是安慰道,“青芷昨晚傳來了消息,說太後本欲微服出宮來看侯爺,是因為小陛下突發高熱,才不能成行的。”
祁鶴安聽了,卻並沒覺得寬慰,反而嗤笑一聲。
“即便她來了,我也不見。”
他的江山,他的兒子,他的皇後之位,這些永遠排在他祁鶴安前麵。
宿辰見狀連忙暗怪自己多嘴,不敢再說話了。
房間裏安靜了沒一會兒,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祁蓮很快推門進來,她一進門什麽也不說,直奔櫃子開始翻箱倒櫃。
“大小姐,您找什麽?我幫您?”宿辰連忙道。
祁蓮恍若沒聽見。
祁鶴安皺起眉頭看了半晌,突然掀起被子下床。
他昨天剛受了重傷,劇烈動作下腰部傷口劇痛,他臉色更白了一分。
祁蓮嚇了一跳,連忙衝過來把他摁回**,“祁鶴安!”
吼了一聲後,她把手裏的衣衫扔到**,兩行淚迅速落下。
“你回北境去,傷一好就回,阿姐絕不能再讓你待在上京了!”
祁鶴安搖頭,“阿姐,你知道我不會回去的。”
祁蓮神色失望地盯著他,“我可以包容你任性妄為,但那是建立在不危及你性命的前提下,這是底線,祁鶴安。”
她喚了他的大名。
“父母故去,我在這世上便隻有你一個親人,可你為了一個女人色令智昏,把家族父母兄弟都拋諸腦後,這不是我祁家的兒郎。”
“若要我眼看著你一步步墜入深淵,我隻能以死向父親母親謝罪!”
說著,她竟一把拔出了祁鶴安床頭的佩刀。
“宿辰!”
祁鶴安怒喝一聲,宿辰應聲握住了刀柄,硬生生從祁蓮手中奪了過來。
祁鶴安顧不上傷口,伸手握住祁蓮的肩膀。
“阿姐,你聽我說。”
“我前些日子回北境,便是去調查父親當年病逝之事,已經有了眉目,幾乎可以確認他是死於外因,更何況,你以為北境就安全了嗎?”
祁鶴安握著她的手貼在自己的肋骨上。
那裏有一道猙獰的圓疤。
“這是我到北境的第一年,在一場小戰役裏受得箭傷,讓我在**躺了七天。”
隨後又挪到左胸前,“這個位置受過兩次傷,其中一次若再歪兩寸便會命中要害,這傷讓我躺了足足兩個月。”
“還有許多,我都快記不清了,但這些傷並不是出自敵軍之手,而是從身後射來的冷箭。”
聽到這兒,祁蓮的手已在劇烈顫抖。
“是誰!是誰如此狠毒,要對我們家趕盡殺絕。”
祁鶴安搖頭,“我隻能說,這個人一定在上京。”
“從前不告訴你,是怕你擔心,可一天沒揪出背後之人,我就會活在明槍暗箭中,我若身死,你便也會被斬草除根,所以阿姐,別再阻攔我。”
祁蓮終於承受不住,伏在他肩上失聲痛哭。
直到眼淚徹底打濕他的衣衫,才平複下來。
祁蓮擦幹眼淚,嚴肅地盯著祁鶴安,“我可以不管你,但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你說。”
“你發誓你絕不是為了蕭令宜,也絕不會再與她有任何感情上的糾纏。”
祁鶴安盯著她,沉默下來。
祁蓮冷笑一聲,“怎麽,她要殺你,你還舍不得?”
旁邊的宿辰聞言一驚,連忙看向祁鶴安。
果然見他冷眼看向自己,宿辰連忙搖頭,“侯爺,我沒和大小姐說這些!”
祁蓮替他解釋,“不是宿辰,你在北境的這些年,侯府都是我在打理,你帶回的那個刺客審問出了什麽,我一清二楚。”
祁鶴安沉默半晌,才道,“不是她。”
“什麽?”
“我是禁軍指揮使,整個皇宮裏的事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她沒有機會動手,也不會這樣做。”
祁蓮明顯不信。
祁鶴安又沉聲道,“我與她說是合作,也是互相利用的關係,在肅王沒倒台前,她不會動我。”
“此事頗有疑點,我會追查到底。”
祁蓮看他堅定的神色,已經信了幾分。
但她仍舊道,“不管此事是不是她的手筆,你都要發誓,絕不會與她再有感情上的牽扯,你若答應,我便不再管你,你若不答應,我便死給你看。”
她說的破釜沉舟。
祁鶴安毫不懷疑她話的真實性。
此刻他的內心仿佛有兩股力道在不停拉扯,天人交戰。
可轉瞬,又泄了氣。
他到底在堅持什麽呢?
“我答應你。”
祁蓮得到了滿意的答複,終於擦幹眼淚起身,“我去給你熬湯。”
待她離開,宿辰連忙上前一步,“侯爺,真的不是太後嗎?”
雖然人是他親自審問的,可他也不想接受這個答案。
祁鶴安看他一眼,疲憊地閉上眼沒說話。
宿辰唇邊笑容逐漸消失,神色間染上憤怒。
他從胸前掏出禮品單子,憤憤道,“我這就去把太後賞賜的這些金銀珠寶全都偷偷丟了!”
“站住。”
宿辰回眸委屈道,“難道您看著這些東西,不難受嗎?”
祁鶴安沉聲道,“換成棉衣棉靴,送去北境給兄弟們。”
宿辰又來了精神,“是!我替兄弟們多謝侯爺!”
“對了侯爺,柳……姨娘知道您受傷來過一趟,可要見她?”
祁鶴安擺了擺手,“不見,她不是想要安穩的生活嗎,便讓她好好待在風荷院就行。”
先前是他昏了頭。
這場鬧劇也該結束了。
……
蕭令宜坐在案前批閱奏章,隻是神思卻不知飛到哪兒去了。
回過神時,筆尖滴下的墨已在紙上洇出一大片烏黑。
她難得有些耐不住性子,“烏蘇,他,如何了?”
烏蘇看她一眼,內心歎息,“太後,這已經是您今日問的第五遍了。”
“是嗎?”蕭令宜不自在地垂眸。
“宮裏最德高望重陳醫正已去了侯府,傳回消息說侯爺雖然傷口深,但沒有傷到筋骨,待傷口愈合便能痊愈了,也不會留下任何隱患。”
“那便好。”雖然已經知道,但再每聽一遍,總能心安些。
探子傳消息時,描述的慘狀還曆曆在目。
祁鶴安是失去意識後被抬回侯府的,經過的地方血跡滴滴答答落了一路。
探子形容他穿著一身黑衣,可他那天是穿著紅色官服出宮的。
紅衣生生被染成黑的,可想而知有多少血。
“走吧,去看看景兒……”
蕭令宜剛站起身,便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烏蘇慌亂地扶住她,急聲道,“太後,您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