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她是他一輩子的太太
其實,不僅僅是融信,博達也亦然,風光事可以人盡皆知,但隱晦事隻能一輩子都爛在肚子裏。
傅寒聲比方之涵高明的是,方之涵率領的融信有把柄落在了傅寒聲的手裏,但傅寒聲率領的博達,卻沒有被方之涵尋覓到任何蛛絲馬跡。
為傅寒聲做事,上至高層、下至警衛、傭人,不管傅寒聲平時都見了哪些高官顯要,全都沒人敢多說一個字稞。
這裏所謂的“不能說”,是致命的,斷然不能擺上台麵。
融信栽了,它栽在博達的抽絲剝繭上,更栽在博達的未雨綢繆上,所以方之涵才會在看到那些件時,受了驚。
融信是她一手創立的公司,員工幾萬人,一旦出事,後果不堪設想。她自以為有些事隻屬於公司內部機密,卻沒有想到竟會被傅寒聲一截一截的扒了出來。
刹那間,方之涵像是被人逼進了黑暗裏,前進一步是懸崖,後退一步是沼澤,可謂是舉步維艱。如果她出麵挽回蕭瀟的聲譽,那麽她必定會如過街老鼠,而融信的處境怕是也好不到哪裏去;但如果她不出麵,融信必定會出事。
這,就是招惹傅寒聲的代價?
是的,這就是招惹傅寒聲的代價遨。
傅寒聲外出辦公,若是保險起見,一般都是三輛車隨行。一方麵是為安全考慮,另一方麵是為了防止**被拍。
他是一個極其重視**的人,這點從山水居警衛陣容便能看出端倪,但方之涵卻毀了這一切,不僅讓蕭瀟,更是讓他,讓整個傅家成為了別人眼中的大笑柄,這是奇恥大辱,沒有男人能忍受這樣的奇恥大辱。
來南京,是為了見方之涵。蕭瀟名聲已毀,若想挽回聲譽勢必要找方之涵。傅寒聲多想扇她個麵目全非,打她個鼻青臉腫,揍她個半身不遂,但他不能,他告訴自己不能。
忍著吧,他還需要方之涵人前露麵,公開道歉呢?到時候帶著滿臉的傷,又算什麽呢?記者看到了,大概會誤以為是他暗中威脅方之涵——
不,不是誤以為,他本來就是在威脅方之涵。
是下午,方之涵聽見她是這麽對傅寒聲說的:“我需要兩天時間考慮。”
方之涵之所以會這麽說,是因為她想起了蕭瀟,蕭瀟盲目相信唐奎仁是清白的,她在臨走時,曾給過方之涵時限:一天。
既然是一天,她為什麽又要說兩天呢?
商人狡猾,她料定傅寒聲會還價,她若說一天,傅寒聲絕對會說半天,但她若說兩天,那麽傅寒聲勢必會還價到一天。
果然,傅寒聲隻給她一天時間。那道挺拔的身影消失在書房門口,隻餘方之涵還孤零零的站在書房內,她逆著光,身上有一觸即發的脆弱,攤開手,掌心盡是指甲痕跡。
傅寒聲不擔心方之涵使詐,也不擔心她在背後搞小動作,融信就在那裏擺著,放著,身為融信掌權人,方之涵就像是草繩上的螞蚱,命運已定。
“傅董,如果方之涵肯公開道歉,您真的打算放過她嗎?”出門,周毅問出了心中疑惑。
迎著春風,傅寒聲的眼神瞬間沉了下來。
放過?
傅寒聲後背都是冷汗,那是高燒所致,先出了一層熱汗,眼下熱汗消散,竟是透心的涼。他傅寒聲活了32年,這樣的疼痛和悲愴還是第一次,不管怎麽說,他要對得起這個第一次。
……
南京街道,那是一所高校,蕭瀟曾經就讀的大學,傅寒聲想起年三十那天發生的事,明明才過去不到一個月,但如今再看,卻覺得恍如隔世。
年三十那天,他牽著她的手走在學校裏,還記得走到教學樓時,她指著一處台階告訴他,她曾在那裏摔倒過,當時正下課,附近人來人往,眾目睽睽之下摔倒,她想到的不是疼痛,反倒是臉麵作祟,覺得挺無地自容的。
他還記得她說這話時的表情,低眸微笑,安靜淡然。
有風,周毅發現車窗開著,皺眉道:“傅董,您不敢再吹風了。”
周毅要關車窗,卻被傅寒聲阻止了,風撲鼻而來,灌入喉中,牽動了他的肺葉,引起一陣劇烈的咳嗽聲。
周毅坐在旁邊,絮絮叨叨的勸傅寒聲去醫院,卻聽傅寒聲忽然開口道:“2005年,我曾經來過這裏,次數不多,也就那麽一兩次。”
2005年,他坐在台階上,那時候煙癮很重,他可以連續抽上好幾支,煙頭在指縫間閃爍著,很像是她的眼睛。
有一次,他遠遠看到她和蕭暮雨一起走來,煙頭被他踩滅在地,邁步離開。走了幾步,終究是沒能忍住自己的眼睛,回頭望去,卻見她掏出一張衛生紙,把地上的煙頭包起來,隨後丟進了路邊的垃圾桶裏。
那天,陽光也像今天一樣明媚,他踩著自己的影子離開,心裏有些高興,卻也有些難過。
沉寂的座駕內,傅寒聲啞聲呢喃:“我愛上她的時候,她愛的是蕭暮雨。周毅,你能明白那種無望和迷惘
tang嗎?”
“傅董,我沒談過戀愛。”周毅眼眸閃了一下,這還是老板第一次跟他說心裏話。
“不談戀愛好,愛上一個人,是一場兵荒馬亂的開始。”這話是傅寒聲說的,但他很快又皺了眉,改口道:“不不,縱使如此,還是應該好好的談一場戀愛,否則你不會知道,在你的生命裏還可以出現怎樣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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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毅不敢談,若是像老板一樣中了魔,那還得了。
傅寒聲說:“我本來已經放棄她了,她身邊已經有了一個蕭暮雨,我還能怎麽樣呢?我想資助她讀書,但她連唐瑛的錢都不要,又怎麽會要我的錢呢?我隻能資助江安琪,江安琪不是她的替身,沒有人是她的替身,我隻是心裏太空,急切的需要做些什麽,偏在這時江安琪出現了,那就閑時說說話吧!周毅,我真的沒想過我能和她在一起。”
周毅知道,老板心裏太憋屈了,他需要說話,需要宣泄,否則心靈遲早會生病。
“蕭暮雨病入膏肓,我聽說她試藥,我開始意識到,她是不想活了。我該怎麽做呢?周毅。似是一種劫,她可以為了蕭暮雨連命都不要,試圖以死殉情,我傅寒聲又算什麽呢?我如果夠聰明,就應該遠離她,她是罪惡,是懸崖,我親近她,注定會摔得粉身碎骨。那就粉身碎骨吧!我從來都沒有這麽迷戀一個人,是迷戀。即便知道她心裏住著一個蕭暮雨,我依然要把她禁錮在身邊。我知道,在她的眼裏,我是一個壞人,一個心懷詭計的奸商,但我不介意,你能相信嗎?哪怕是她麵無表情的坐著,我的心裏也能歡喜的開出一朵花,一朵不能被她發現的花。我愛她,她不愛我,一顆心就那麽生生剖開放在她麵前,我受不了。看到蘇越,我知道她不會把蘇越視作蕭暮雨的替身,我隻是怕她花了眼,怕她一顆心蠢蠢欲動,所以我和她坐定了夫妻之實。”他說著,轉眸看著周毅,猝然笑了:“我從來都不敢奢望她的第一次還留著,我隻要她能永遠陪在我身邊就足夠了,但是周毅,我就像是一個中了彩票的人,我是她的第一個男人,第一個……”
他是那麽激動,精神狀態是那麽亢奮,以至於周毅眼眶泛潮,喚了一聲“傅董”,卻是再也說不下去話了。
傅寒聲說:“你不知道我有多激動,我覺得我的生命完整了,我再也不奢求別的了,我以後隻守著我的太太,過最安穩的日子,她不高興,我就想方設法的哄她開心;她有壞情緒,我就讓著她。我應該讓著她,她是我小妻子,我比她大了整整十歲,她以前過得太苦,我要百倍千倍的對她好。但一日日婚姻生活下來,隻會讓我越發淪陷,我嫉妒她心裏那個人,我會憤怒,會發脾氣,但我從未想過要傷害她,我怎麽舍得傷害她?”
說到這裏,他極輕極輕的說:“我連凶她一句,都要再三斟酌,我把她捧在手裏,小心翼翼的護著,但方之涵卻毀了她——”
最後這一句出口,傅寒聲咬牙切齒,那是恨到了極點。
他的聲音還在繼續:“我怪她不聽話,怪我為什麽要去澳洲。我把事業做得再大又有什麽用,又有什麽用?我砸再多的錢也換不回3月5日。”
“她是我太太,是我一輩子的太太,我隻是心裏生了病,給我時間,我一定能治愈,我還要和她過一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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