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8.日常,下一程花會開
2oo8年的夏天,夜風迎麵吹拂,溫潤柔軟。在燈火通明的山水居,更是在主宅廊簷之下,有男子風塵仆仆歸家,把淚流滿麵的妻子輕輕地抱在了懷裏。
他對她說:“不哭了,我這不是回來了嗎?犬”
蕭瀟不是一個慣常落淚的人,但這一夜,她在漫長的等待中,用一份鎮定和冷靜遏止了心頭的波濤起伏。
越長大,就越怕失去。
5月12日這一天,汶川經曆了一場天翻地覆的劫,遠在c市未受震點波及的蕭瀟殊不知也在經曆一場前所未有的心理變遷。電話裏,傅寒聲雖告訴她t市未受地震影響,她雖不說些什麽,但心裏卻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在撒謊。從電話裏傳來的背景音除了喧囂,更多的是雜亂無章,毫無疑問那是一座剛剛受過驚嚇的城,而她的丈夫正身處那樣一座城之中。
山水居是他們的家,她在漫長的等待裏感受到他的步伐邁進,被他用雙臂牢牢抱緊,終於迎來了他的懷抱。這樣一個懷抱,是如此緊密熱烈,她苦苦尋覓了22年,曾經以為找到,到頭來卻是空歡喜一場,但2oo7年8月的某一天,一個叫傅寒聲的男人牽著她的手一步步走進了山水居,並在之後將近1o個月的婚姻生活裏給了她一個碧波藍天和心有所牽。
在他和她的身後,站著曾瑜和數位傭人;在他和她的正前方不遠處,站著開車送傅寒聲回來的司機和周毅。
他們看著眼前的一幕景,全都默契的保持著沉默。
沒有豔羨和不自在,縈繞在心的隻有溫暖和平和,在全國悲傷失眠的夜晚裏,所有的相守相依都是內心裏一片最綺麗的花海,懷抱與眼淚更是瘋狂綻放的溫情花朵,當傅寒聲抱著蕭瀟,當蕭瀟回報傅寒聲,把臉埋在他懷裏無聲落淚時,場麵被凍結,周圍萬物盡數化為虛影,曾瑜等人不存在,周毅等人不存在,唯一存在的隻有擁抱帶來的熱度。
人生22年,蕭瀟開始嚐試明白一個道理:隻有在曆經痛苦和破碎之後,才能強烈的感受到溫暖和美好的彌足珍貴踺。
這時候的蕭瀟並不知道,在遙遠的四川境內,有一位故人在數日前開始轉站四川境內遊走。
5月12日那天,徐譽搭了一輛順風車前往羌族寨子采光,車行三分之一路程時,車身劇烈的晃動了一下,徐譽第一反應就是汽車出了問題。
他很難想象,如果不是司機及時刹車,他們究竟會生怎樣的生死劫難。就在前方不遠處,不僅路麵裂開,更是有大大小小的碎石開始滾落下來。
司機回過神來,連忙朝徐譽大喊:“快下車,地震來了。”
……
這一夜,傅寒聲和蕭瀟均是徹夜未眠,深夜等待丈夫歸家,迎來的不是同床共枕訴說地震感慨,而是一波接一波的會議。
傅寒聲是把妻子放到**,見她閉眼睡著,這才起身離開臥室的。他深夜回到c市,還不曾跟博達高層通過話,會過麵,所以有些會議刻不容緩。
他是離不開山水居的,也不可能夜半時分跑到博達召開高層會議。是一種默契,博達高層成員在這一夜幾乎都未入睡,從得知大老板夜間飛回c市後,他們就一直在家裏,或是在外麵的會所裏三兩成群聚在一起等待著手機傳喚。
是周毅通知的各位,在山水居一樓客廳裏,傅寒聲確定了捐贈額度,授意高層成員分工聯係災區供貨商進行物資幫扶——
“我剛才看了新聞報道,那邊災情嚴重,唐氏和博達組織員工參與募捐很重要。”是蕭瀟,不知何時已起床,或許她根本就不曾睡著。
高層成員齊刷刷地望過去,燈光下蕭瀟站在樓梯口,長漆黑濃鬱,麵容白皙絕豔,她是很想入睡的,但在這一夜睡眠似乎變成了一種奢望,躺在**翻來覆去兩個多小時,最後無奈起床。
“瀟瀟,上樓睡覺。”傅寒聲皺了眉。
蕭瀟安靜的看著傅寒聲:“我先倒杯水喝。”
茶水室,傅寒聲倒了一杯水給蕭瀟,她喝水的時候,他就在一旁目光柔和的看著,“喝完水,必須上~床睡覺。”
“睡不著。”
“睡不著也要睡。”他攬著蕭瀟的肩,輕聲一歎:“聽話,你現在不適合熬夜。”
這個英俊的青年男人,強勢和溫柔可以被他隨時轉換,蕭瀟也知道自己需要睡眠,但腦細胞太活躍,實在是無能為力,“如果這時候能吃安眠片就好了,我——”
“胡鬧。”是不悅了,待蕭瀟喝完杯中水,傅寒聲已摟著蕭瀟離開茶水室:“我陪你上樓。”
她今天也是忙碌奔波了一天,又等他到深夜時間段,早已是倦怠覆麵,所以蕭瀟讓他忙公事,她自己可以上樓時,傅寒聲並沒有理會她的話,帶她回到臥室,為她脫了鞋,又扶她躺下:“如果還想喝點水,不用親自下樓,打電話震我一下,我就會把水端上來。”
“我馬上就睡,你快下樓吧,別讓他們久等了。”蕭瀟想到了樓下那群人,因為她被傅寒聲就那
麽晾在客廳裏,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傅寒聲嘴角有笑,捏了捏蕭瀟的鼻子:“該安排的都已經安排了,客廳有周毅在,等你睡著,我就下樓。”
回歸家庭,依賴一個人會是怎樣一種心境?
寂靜的臥室,傅寒聲坐在床邊的椅子上翻閱件,盡量不製造出異響,蕭瀟躺在**慢慢地整理自己的思緒,終於在入睡前找出了失眠症結:臥室裏沒有他。
入睡後,
蕭瀟做了一個夢,夢裏麵出現很多熟悉的麵孔,有外公,有父親,有暮雨,有黎叔。陽光明媚,繁花綻放的五月夏,他們從她麵前走過,微微含笑,眼神溫暖,他們叫她的名字:“瀟瀟——”
她看著他們,從白天到黑夜一直在微笑。
父親笑著問她:“一個人傻笑什麽呢?”
“不知道,看到你們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要微笑。”可她後來笑不出來了,因為他們要離開她,火車駛出站台,他們在窗口探出頭朝她揮手,她站在那裏跟著火車走,走著走著,心裏開始浮出尖銳的痛。
他們朝她喊:“瀟瀟,停下,停下——”
火車越來越快,她開始跑了起來,她伸手去抓他們,卻隻抓到了暮雨,暮雨眼神溫潤:“瀟瀟,放手吧!”
放手吧,放手吧……
火車駛走了,有腳步聲在身後響起,她欲轉身,身體已經被人圈在了懷裏,那是她熟悉的氣息,她沒有回頭看他,卻在他的懷裏放軟了僵硬的身體,他把臉埋在她的脖頸裏,有些涼,他說:“瀟瀟,不是還有我嗎?”
“對,我還有你。”她抬手覆上傅寒聲環抱她腰畔的手背,眼睛裏有閃動的水光。
人生是門大學問,它告訴她,並非每一個她愛的人,都能和她在一起一輩子。走的人走了,但活著的人卻還要好好地活下去,如果不走,她永遠都不會知道下一程是否會出現那個可以陪她一起走下去的人。
“瀟瀟——”
有人在叫她的名字,也成功將她拉出了夢境,睜開眼睛,那人低俯的麵容是那麽的刻骨銘心,不到1o個月相處,她卻能熟記他情緒轉變時的所有微小細節。
“做噩夢了?”傅寒聲抬手撫摸她的臉,手掌下是她線條優美的脖頸,手指力道不輕不重,無聲摩挲,那是最無聲的安撫。
她點點頭,安靜的看著他,剛從夢裏醒來,喉嚨裏有說不出話的堵塞。
他輕聲誘哄她:“隻是夢,不管夢到什麽,都不能當真。”
“如果是夢到你了呢?”她忍不住微笑,握住他的手,就那麽靜靜地放在胸前。
傅寒聲愣了一下,似是沒想到蕭瀟會這麽說,似笑非笑道:“有我的夢,隻要是念及我的好,全都可以當真。”
什麽都讓他說了,蕭瀟隻笑不語,她本是皮膚白皙的人,微笑的時候怎麽看都像是一朵耀眼奪目的花,傅寒聲不一言的低頭覆上她的唇。
兩秒後,蕭瀟鬆開他的手,伸出手臂繞過他的脖子,淺淺地回應著他的吻。
蕭瀟:“從沒問過你,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傅寒聲:“是男是女,我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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