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此景,此人,可入畫
5月下旬夜,這是一場安檢程序很高的慈善募捐晚宴,前來應酬的商人,隨便挑一個出去,都是在商界響當當的大人物或是業界高層精英,入口戒備森嚴,一直有專業警衛嚴格把關鶘。
這個世界很無情,這個世界很精彩,伴隨著時代進步,商界總會出現這樣一個群體,他們衣著光鮮,對人風光無限,為了趕赴一個盛宴邀約,可以毫不猶豫的跨越大半個地球隻為聚首一時,觥籌交錯,左右逢源。
他們都是善於交際的商界佼佼者,看著對方說話時,會自信的直視對方的眼睛,功利心極重,可也正是因為這份功利,所以他們巧言逢迎。
他們都是一樣的人,不同的是每一個人的內心,有人內心荒蕪,有人內心無情,有人內心堅如磐石。
這場慈善募捐晚宴,最受矚目的無疑是c市三巨頭首次聚首。
博達傅寒聲:商界遊走十幾年,他在待人接物和處理應急事件上早已修煉的爐火純青,成熟內斂一直是他言語間最大的標簽,在公事上所下的每一個決策,從醞釀到啟動,曆經時效短,卻能在每一次都震驚商界。
明倫賀連擎:這是一個做事胸有成竹的男人,他最大的優點是冷靜謹慎,最大的缺點是自視甚高。比起傅寒聲,賀連擎可謂是少年得誌,從小到大一直是順風順水,未經人生磨難,就已笑傲蒼穹。
唐氏蕭瀟:比起前兩位,他們是前輩,而她隻能稱得上是一個初出茅廬的後輩。就是這麽一個女子,頂著“唐家長女”、“傅太太”、“唐氏董事長”的耀眼光環,因為備受矚目,所以她總能成為眾人眼中的眾矢之的。那是看不到的明槍暗箭,當一個女人,一個隻有22歲的年輕女孩子,能夠頂住輿~論和壓力一步步撐起唐氏一片天的時候,她不僅完成了最華麗的轉身,更加吸引了無數商界大佬對她的讚賞和好奇。好奇她為何如此平靜理智,好奇她需要經過怎樣的幼年少時專業洗禮,才能在蟄伏多年後破繭而出?
唐奎仁教養出了一隻猛獸,他用這世間最冰冷的話語來訓練她,一句“慈不掌兵”融入到了她的血液裏,她在唐氏的每一個決策,每一次力排眾議,都盡在掌握之中。
賀連擎喜歡冷靜的女子,但同時他心裏很清楚,像這樣冷靜的女子並不適合做妻子,更不適合做商業對手,憑她在唐氏對唐家成員嚴苛以待就能看出端倪。
這女人無疑是一位狠角色咕。
四月份,賀連擎神情肅穆,他在賀家書房對他的父親說:“傅寒聲和蕭瀟是夫妻,他們又都是博達和唐氏的董事長,若是兩公司合作,勢必會打破c市三巨頭鼎立的局麵,屆時明倫岌岌可危。眼下明倫看似一片風平浪靜,但我的心裏卻越來越不踏實,總覺得會有什麽事情要發生。對於明倫將來的命運,我必須要提前做好危機憂患意識。”
賀老爺子亦是心事重重,開口問:“你有什麽打算嗎?”
那晚月光照在賀連擎的臉上,眼神裏帶著冷漠的光,良久之後,從他的唇齒間緩緩吐出了兩個字:“策反。”
既然有憂患意識,就必須要先下手為強。
這裏是宴會廳,賀連擎在人群裏搜尋傅寒聲和蕭瀟,夫妻兩人不在一起,有著各自的人際交流圈,蕭瀟在跟人談話,從他這個角度隻能看到她烏黑的頭發和姣好的側臉輪廓,話告一段落,女子微微轉身間,有著說不出的耀眼風情。
蕭瀟目光和賀連擎對視,離得遠,所以彼此看對方,均是眼眸深沉,但嘴角卻都適時的掛著一抹笑。
賀連擎朝蕭瀟舉起杯子,然後隔著很遠的距離一口飲進,仰頭喝酒時,眼裏卻沒有笑意進駐。既然是策反,博達內部固若金湯,自是無堅不摧,那麽就隻能是內部矛盾波濤洶湧的唐氏了。
蕭瀟移開眸子,慢慢側身看著宴會廳一角,那裏商人淺薄應酬,帶著各自的功利,巧言令色。她抬起水杯淺淺喝了一口水,論勾心鬥角,商界絕對位居榜首。
是自助餐,長桌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美味佳肴,蕭瀟拿著水杯遠遠地站著,來到宴會廳近兩個小時,她一直避開餐品自助區,那是一種無可奈何的悵然。
傅寒聲應酬完,朝蕭瀟走過來,接過她手中的水杯,牽著她的手把她帶到了餐飲區。
“會吐。”蕭瀟步伐遲疑。
“總不至於餓著。”距離宴會結束,少說也有數小時,眼下不乏商人一邊和人交談,一邊選用餐食,他們都知道餓,更何況是孕吐比較嚴重的蕭瀟。
那晚,蕭瀟的身上匯集了太多目光,因為傅寒聲,她在本就是焦點的前提下,再次成為了焦點之中的焦點。
衣香鬢影,傅寒聲牽著蕭瀟穿過人海——
傅寒聲在前,臉龐英俊,眉眼帶著慣常的疏離色,長腿邁動,帶著蕭瀟一路走來時,仿佛可以牽著她走遍人世間的所有春暖花開。
蕭瀟在後,單手提著黑色禮服裙擺,追隨他的步子,沿途遇到商人走過,靈活繞開,裙角在步履間輕輕飛揚。
tang商者凝眸注視,紛紛跟他們打招呼,傅寒聲在餐飲區止步,示意她坐在用餐區等他。
餐飲區,一個接一個的人目不轉睛的看著傅寒聲,傅寒聲目不轉晴的看著食物,偶爾摸不清菜色口味,會在先行試吃後,決定是否更換菜色。
一盤素食素湯被傅寒聲端過來放在了蕭瀟麵前,拿了刀叉給她,蕭瀟也確實是餓了,也禁不住這樣的食物**,所以在開口吃飯時,少了往日矜持,落在傅寒聲的眼裏怎麽看都像是一個被餓壞的孩子。
“湯不錯,先喝口
湯。”
說出這種話,傅寒聲是怕她噎著,也算是好心辦壞事,他遺忘了那湯雖然可以入口,卻難免會有些燙。
一個提醒不到,蕭瀟就被燙了嘴。
他連續抽出幾張麵紙幫她擦嘴,又起身拿了一杯溫水遞給她,他說不出訓斥蕭瀟的任何話語,他知道她是餓了,所以遇到可以入口的食物時,難免著急了一些。
那樣一個傅寒聲落入別人的眼裏,不是商業霸主,而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家居男人,周圍人都能看出他眼睛裏漫溢而出的笑意。
這天晚上,蕭瀟還是吐了,不過不是吐在了宴會廳,而是吐在了回山水居的路上。
車行半路,惡心感猝然襲來,伴隨著一道刹車聲,有兩道身影先後從車裏衝了出來。
五月c市是一片最為絢麗的花海,全城花朵肆意狂歡。
蕭瀟扶著一棵花樹下,仿佛要把晚上吃得東西全都吐出來一樣,背上有一隻大手在溫柔的輕撫著,那人朝身後的車輛大聲喊:“拿瓶水過來。”
是月季花樹,c市月季花在五月裝點了整個城市,五顏六色,爭奇鬥豔。一朵朵碩大飽滿的花朵在夜風中輕輕搖曳著,花香清淡。
蕭瀟吐得全身一點力氣也沒有,如果不是傅寒聲支撐著她的身體,她怕是會直接跌坐在地上。
花樹下,蕭瀟一襲黑色晚禮服,漱完口,倚在傅寒聲的懷裏不動,是在調整呼吸,也是在壓製嘔吐。
傅寒聲把她圈在懷裏,騰出手把礦泉水瓶蓋擰上,交給了站在身後的高彥,再回眸看蕭瀟,見她仰臉專注的望著月季樹,心緒轉動間,已抬手摘了一朵紅月季斜插在了蕭瀟耳邊的鬢旁。
蕭瀟愣了一下,伸手去摸那朵花,情不自禁的微笑:“這花種在街市上,是給過路市民看的,就這麽被你摘下來,不好。”
“是不好。”他這麽說,卻還執意這麽做,無關是否有公民道德,隻為妻子的那一份短暫凝望。
月光皎潔,他佇立看她,有寵愛的光從眼神裏滑落。
已經忘了是誰說過:花朵從不會因為采摘就失去芬芳,草兒更不會因為風雨就遠離陽光,生命路途,總是充滿著千回百轉,季節輪換總會出現各種悲喜寒涼,可這正是光陰賦予的精彩。外在的風景,隻會潤了別人的眸,但一個人的精彩,卻要靠自己一點一滴去豐盈。
“人比花嬌。”他說。
蕭瀟嘴角帶著笑,迎視他的眸,他身後是川流不息的車陣,是巍峨矗立的高樓大廈,那雙眸子卻較之月光更加清無雙。
此景,此人,可入畫。
畫期欣賞: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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