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園福地

第三百七十七章 洗浴的問題

白長老的家到了,院子裏燈火明亮,一棵棵被綁縛了幹草麻繩的果樹很安靜,屋子裏的角落,果然倚靠著幾顆細細高高的樹苗兒,枝杈不多,禿禿的立著。

阿圓倒是采摘過櫻桃的,可是沒注意過禿樹幹是什麽成色的,一時之間,也判斷不出來這到底是不是最心愛的果樹。

“聽說這樹很難栽活對不對?這麽的在冬天刨出來移栽,更費勁兒吧?”阿圓就知道那一句諺語,櫻桃好吃樹難栽嘛!

白老爺子抖索著胡子一臉的驕傲,自從被郡主認定,自己的遊手好閑不務正業也是本事,這老漢就拿出了十二萬分的精神,乃至於狂熱。

“其實傳說都不準,這紅桃樹在咱們這兒也不難活,我都打聽清楚了,好栽活,但是不好收果子!”

白老漢解釋,其實不是這種紅桃樹難栽,應該說是果難摘。這樹的適應性相當強,幾乎各種土壤都能生長,而且管理起來省勁兒、生長快、收益早,比蘋果梨啥的可得算豐產。

但是,天災和鳥災是果難摘的兩大難題。這種小紅桃果子成熟之後,如果不立即收摘,很快會自動落地;若遇上較大的風雨,萬顆紅珠,便傾刻之間報了銷。

最惱人的是果子一旦成熟了,就會有千萬隻鳥雀雲集,若不拚命驅趕和趕快摘收,轉眼間樹冠就會由紅變青,能夠一顆小果子都剩不下,所以說是果難摘。

每年二月中旬,櫻桃花與葉幾乎同時萌發。開花後十餘天,青青的、小小的球型果實掛滿枝頭,若逢天氣暖熱,幾場春雨,幾日春陽,果實轉眼間就紅透了。

“那果子小小的紅紅的透著光亮,心形的果核兒也好看,咬在嘴裏是一汪甜水……”。

根據白老漢對果子的詳細介紹,阿圓可以確定,這就是記憶中的櫻桃樹。

“那咱這樣,您先采購著樹種樹苗兒,真到了收摘果子的時候,提前打招呼,我們多安排些人來動手,就不信人的腦袋瓜兒還聰明不過鳥兒去!”

聽了阿圓的指示,白老漢更嘚瑟起來,轉而提出自己的新設想:“我現在開始就收羅樹苗兒,冬季裏不好養活兒,可是咱有磚窯啊,我就想跟您商量,在磚窯廠的那啥溫室,也給果樹留一塊兒地兒,我老漢總不能生生等到明年春天再幹活兒吧?東家您可是已經給我開了工錢的!”

這就是莊稼人的實誠之處,拿了錢,不幹活兒,心裏就不踏實。

阿圓隻覺得心裏溫暖,笑一笑答應了:“那好,明兒你就去找阿東爹,讓他騰出個地兒給你養果樹,要是覺得對脾氣,你倆兒在一塊兒琢磨都成!”

從白長老家出來,迷糊陣基本上已經家家閉門落戶進入睡眠了,白承光牽著阿圓的手,在月夜裏往回走,忍不住感歎一番。

“媳婦兒,很多人覺得我憨傻,老是以善意的眼光去看人,所以,吃了不少的虧,可是,我不願意改,也改不了,這處村子這裏的人確實傷害過我們,但我們不能否認,他們還是善良的,在土裏刨食兒受累,一輩一輩兒的繁衍下去,就是在邊疆苦戰的時候,我想起迷糊陣來,也是覺得心裏熱乎的,我不恨這個地方,真的,一點兒都不……”。

不恨,其實得算是好事兒,對驅逐過他的“親人”,對遺棄過他的父母,白承光,始終沒學會憎恨。

這跟上了戰場是截然不同的感覺,那時候麵對的是真正的敵人,如果不狠下心來拚殺,不絞盡腦汁算計,那就有可能丟掉很多兄弟們的性命,也包括自己。

是不是就是因為經曆過戰場上的無情廝殺,白承光這顆心才在家鄉與親人麵前越發柔軟?就像經曆過生育子女的阿圓,也在緩慢的蛻變。

路遙說過:“成長的過程是一個破繭成蝶的過程。年少的輕狂、白日放歌、縱意,隨著嚐遍世間毒草而克製、溫潤、收斂。不再向似水流年索取,而是向光陰貢獻漸次低溫的心。那些稍縱即逝的美都被記得,那些暴烈的邪惡漸次被遺忘。與生活化幹戈為玉帛,任意東西,風煙俱淨,不問因果。”

夫妻二人都不是聖人,不同的生活經曆也鑄就了不同的生存觀念,就像每一個凡夫俗子一樣,總是在不同程度的犯錯與改錯的進行中,現在,他們獲得了暫時的內心的平靜。

張大山很稱職的依然在身後綴著,鄉村的夜晚很寧靜,偶爾傳來一聲狗吠,就會帶起全村的狗一串連鎖反應。

“不知道大黃和小白那兩條狗還在不在?阿英說它們是自己跑丟的,我們一家人全走了,狗也覺得留下來沒意思吧?”

走到自家門前,阿圓忍不住想起過去,兩隻狗搖著尾巴迎接的樣子。

“就大黃那脾氣,成了流浪狗也不會受委屈,還不得占山為王比在咱家養著還牛氣?”白承光安慰妻子,當年的大黃可是在迷糊陣赫赫有名的,潑皮無賴在它的狗嘴裏討不到便宜。

阿圓果然心情就大好起來,就跟養孩子似的,大人對出門闖蕩的娃兒可不盼著他們在外麵受氣,大黃和小白都很聰明,應該足以應付各種意外。

家裏就剩下自己的臥室還亮著燈,不知道大伯的小妾駕臨了沒有,不知道長成什麽模樣,敢放火的脾性還保留著不?

這些猜測可不能跟白承光講,這漢子能一晚上不睡覺心疼白大伯,最好是等明天直接被大伯接過去,入了洞房就不會再出妖蛾子了。

青兒已經把洗漱的用具全部放好,小聲的對阿圓稟報:“二掌櫃兩口子已經把明兒成親的東西都準備好了,新郎新娘的衣裳都是新添置的,新姨娘看起來挺聽話的,叫幹啥就幹啥,跟二掌櫃夫人說了很久的話,才睡下的。”

“那你也去睡覺吧,明兒早喊我。”阿圓按捺住心中的好奇,洗漱一番趕緊睡下,睡夢裏竟然夢到了紅彤彤的喜堂,一男一女磕頭對拜,男的是白胡子的老頭兒,女的卻是二八嬌娘,阿圓在一邊拚命的解釋:“這不是我的主意,我沒想讓大伯娶這麽小的年齡的,老二不是說新娘三十多歲了嗎?大伯也沒這麽老啊……”!

打小長在紅旗下的腦袋瓜兒還得算保守,對買賣人口心裏有負擔,更看不得夫妻相差的年齡過大,現在做夢都覺得對不住人了。

白承光就是生生被媳婦連踹帶擰的折騰醒的,看著麵前的小臉冷汗涔涔,隻能趕緊把媳婦喊醒:“怎麽啦?做惡夢了麽?”

“不是我要買的!”齊阿圓還在夢魘裏拚命解釋:“這是宋朝,買賣人口還是合法的!”

合法的心裏頭也過意不去,畢竟是自己的一個主意,就把一個飽經了創傷的女人又丟進新的熔爐裏麵去。

阿圓睜開雙眼跟白承光囑咐:“等會兒,送些好禮給那個——買來的——女人,還有,你大伯,讓他們的日子舒坦一點兒……”。

白承光一下子就興奮了起來,對媳婦的識大體講情義五體投地,一把把媳婦從被窩裏抱了起來:“等今兒晚上,我——給你多燒洗澡水……”。

傻漢子就是不懂情趣,一高興就拿洗澡水對付過去,大凡你懂得采把兒野花相送也是好的,偏偏木頭疙瘩似的開不了竅兒。

“要是我以後不用浴桶洗澡了,那你還真就在家裏沒事兒可做了。”阿圓閉上眼睛去拽被子,這覺兒沒睡好渾身沒勁兒,可是天色已經亮了。

“嘿嘿,就你這個愛洗澡的勁兒,不用浴桶了不得難受的要死要活的?再換成小木盆洗澡,你能同意?”

白承光最了解媳婦的起居習慣了,昨夜裏回來晚沒洗澡,今兒肯定逃不過去,多忍幾天不洗,那就跟要阿圓命似的痛苦!

“你知道什麽啊?用浴桶需要搬來搬去盛水倒水,麻煩!要是換成太陽能,擱在房頂上曬水,順著淋浴頭衝下來,哎!又幹淨又方便……”。

上次張大山回來就說過了,吳路帶著軍士們訓練的很是刻苦,於是宿舍裏全是衝鼻子的汗味臭味兒,十個人一間屋子簡直沒辦法常呆!

百十口子人全用浴桶洗浴那也不可能,這燒熱水的就沒有功夫,阿圓這個回籠覺兒是睡不成的了,如何開發出太陽能洗浴器就是她要努力的新課題。

白承光聽的一頭霧水:“媳婦你說怎麽洗澡?從房頂上往下衝水?”

可是前世的太陽能最次也得用上玻璃,讓太陽光能夠直射進去,咱不可能玩出更高端的科技器具來,那就從玻璃入手先做嚐試?

好像還流行過一種黑色的熟料皮袋子裝水,二十幾塊錢就能隨便洗浴……

阿圓一咕嚕爬了起來梳攏頭發:“我這個想法還很不成熟,你去祁陽縣的時候先帶著個浴桶,沒準兒我很快就能想出別的洗澡的好辦法。”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