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園福地

第五百零一章 女子書院

或許是因為再一次從生死線上掙紮回來,阿圓的心態又有了變化。最起碼,從表麵上看起來,脾性又溫和了不少,經常都是笑得淡淡的,對待身邊的人。

更多的時候,她很沉默,消耗下去的脂肪慢慢兒的補回來了,往日偶爾會犯的“話嘮兒”毛病,卻始終沒有回來過一次,就連孩子們在母親昏睡時曾經百般渴望過的“體罰”,也再沒有在郡主府上演過。

不過,朱陽縣的“算學風”是真的刮起來了,雞兔同籠、管理員放水的問題不再是問題,由此而衍生出來的無數算學題目,成了測試學子智商的部分憑借,堂而皇之的進入了學堂和書院之中。

郡主遇到了新的難題,宋好好忽然提出不去幼兒園了,因為太幼稚太沒意思。

任誰家的聰明娃兒,都不可能安於在幼兒園過上好多年,雖然沒有作業,也沒有升學壓力,吃的喝的玩的隨便挑……

如果是從前的郡主,很可能把手一揮,就此開創男女同在一所學堂之中就讀的曆史先河,把宋好好送進縣城裏麵。

現在的郡主可沒那麽極端,單單把自家女兒一個人送進學堂裏讓世人旁觀,缺心眼兒的母親才會做的吧?

已經回到郡主府的張大山,重新領到命令,郡主計劃辦一所“女子書院”,全部招收女子做學生,從五歲到十五歲大小不論,琴棋書畫女紅廚藝樣樣都教授,還可以住宿。

大山頭領四下裏找地方,沒有合適的宅院的話,那就新建,為了自家好好小主子能擁有個毫無遺憾的童年少年生活,再麻煩也不怕。

這幾年朱陽發展的迅速,城內城外哪還有空地方?

無奈何,接受了齊家莊的善意,那些改造後的旱田隨便郡主府使用,因為,整個莊子的人不指望地裏的出產過日子,他們的製鞋業風生水起的,數銀子數到了手軟,能把田地送出去,心裏又不覺得慚愧的法子,就是送給郡主修建“女子書院”最合適了。

原本隻是想給自家閨女找個鬆泛的地兒,福瑞郡主總是在起點上定的格調兒極低,然後,幾乎每一次的低調兒,都會有一個高調兒的開場。

上百畝地界的規劃還沒定出來,就有不少人找上門,還都是家裏有閨女的,又找不到合適的家庭教師,渴望著培養出一個知書懂禮多才多藝的“淑女”,就把目光投到了福瑞郡主即將修建的“女子書院”上。

趁著天還沒上凍,趕緊的建吧,大家夥兒都憋著勁兒等著呢!

就連展昭展大俠也湊熱鬧來了,帶著三個小子鑽來鑽去,看圖紙測麵積畫效果圖,做的不亦樂乎。

放下了心的白將軍早就又回到祁陽帶兵了,唯一的變化就是回來的次數增加了,不出一個月,肯定快馬疾馳跟妻子兒女的見上一麵。

“女子書院”的風也被刮到了祁陽,那邊的富戶也如春筍般的不斷冒頭和成長,都不差錢兒,幹嘛不把閨女送到一個“高貴高雅”的地方去鍍鍍金?

白將軍成了朱陽與祁陽互相溝通的良好紐帶,提供出來的“女子書院”入學名單就有二十幾人,再加上朱陽本地有心的姑娘們,書院一開門,最少的估計也是近百十個女學子湧入。

阿圓不得不重新調整思路,最起碼,師資力量這一塊兒不能含糊,胡夫人、李薇、萬縣令夫人都被她惦記上了,這缺口還大著呢。

要問高官貴族們最喜歡把自家的閨女交給誰去培養?那就非得是皇宮裏千錘百煉過的嬤嬤們了,她們地位奇特,雖然是奴婢的身份,卻得到的是半個主子般的待遇,因為,不可一世的妃嬪主子們,也要在很多事情的處理上問詢她們的意見。

阿圓想到了太後曾經賜予她的那位“容嬤嬤”,自己雖然不喜歡那一套禮法規矩,但是太太夫人們喜歡啊,當娘的就希望把自家的閨女教導成禮儀的楷模賢淑的標本,“容嬤嬤”肯定能受到歡迎。

“飛鴿傳書”的暗活兒終於又開張了,這次的目的地是京城的郡主府,容嬤嬤還留在那裏琢磨“皮影”的繪畫技巧呢,現在市麵上流傳的用色方法,就是老太太琢磨出來的。

阿圓自知自己罪孽深重,千叮嚀萬囑咐別讓容嬤嬤求告到太後那裏,滅了人家的親生兒子,負疚感還是存在的,就別在太後麵前添亂了。

這事兒還挺巧的,一直鬱鬱寡歡的太後,抬抬手正好放了一批宮人嬤嬤出宮,早就在一旁摩拳擦掌的容嬤嬤,又是言語**,又是金錢勾引,竟然在兩個月後,帶齊了十六個從發飾到衣著,從舉手到投足無一不嚴謹不規矩不一絲不苟的嬤嬤們來到了朱陽縣。

容嬤嬤見到郡主那叫一個喜歡,這樣的主子太可心了,她在京城的郡主府自由自在肆無忌憚的生活了這麽長時間,比當今太後的日子過的還舒服呢。

就是一樣,必須提前跟郡主說清楚,這些老姊妹可都是命苦的,少小進深宮,不能娶不能嫁,連跟家人聯係的機會都少之又少,這一出來,可就沒有了家族奉養,投奔了郡主,那就必須由郡主為她們操心身後事兒……

這沒問題,齊阿圓前世就是從孤兒院裏長起來的,隔壁就是養老院,鰥寡孤獨見的多了,也早就認知到,隻要有能力,做些福利事業是最妥帖的事兒,別人受益,自己心安。

更何況人家可都不缺錢,太後老人家對待宮人還是很仁善的,個個領回來一筆安家銀子,身家不菲。

阿福和盧苗苗的那套二層樓成了嬤嬤們暫時的安身之所,那兩口子帶著孩子早就定居到京城了,盧尚書立了個假牌坊,對外聲稱是盧夫人的娘家侄女和侄女婿跟自家走動,苗苗和阿福也不在意,坦坦蕩蕩的置辦宅子購買下人,那宅院,竟然就是已經破落了的老譚家的祖宅,也不算是“肥水流了外人田”。

阿福沒有用回“譚”姓,孩子也幹幹脆脆的就姓了“盧”,倒是讓盧尚書夫妻兩個很是唏噓了一陣子。

尤其是苗苗生下了第二個孩子還是個小子,也沒含糊入了盧家的宗祠,這孩子天庭飽滿地闊方圓,很是令盧尚書喜歡。

阿福繼續跑船,每次回來都先跟阿圓見上一麵,匯報收入和支出,聆聽新的計劃方案,然後才會從朱陽趕回京城。

行程匆匆,阿福惦記著妻子兒女,可舍不得在朱陽常住,所以,那所宅院早就退還給了阿圓,對於盧苗苗來說,原諒了她的任性的父母,還是她最願意親近的。

張大山這邊的工程浩大,亭台樓閣無一不精心設計、精準施工,給女孩子們生活學習的地界兒,不精致點也確實說不過去。

要想完工,怎麽也得年後,春滿大地時,書院裏栽培的花花草草也該競相吐芽了……

但是,嬤嬤們就這麽等著來年開春,那多難捱啊!幹脆,就當報答郡主的知遇之恩了,提前把幾個小姑娘提溜來練練手吧!

幼兒園裏六朵金花,把學習地點從熟悉的地界兒換到了“幸福苑新區”,包括容嬤嬤,十七個“德藝雙馨”“文韜武略樣樣不俗”的女教師女先生,開工了。

第一個哭著回家的竟然不是嬌滴滴的宋好好,而是隔壁白家的“大姐大”——丫丫同學。

其實她不是回家才哭的,在“新學堂”就扯開了嗓子,原因很簡單,摔了一下嘛,嚎幾下也很正常。

令小姑娘萬分傷心的,是嬤嬤們竟然不允許她扯著嗓子哭泣,說什麽女孩子就算傷心也得“梨花帶雨”,哭出美感和韻味兒……

正好白老二在家,抱起傷透了心的閨女,不知道該怎麽安慰。

“嫂子,這是什麽狗屁倒灶的規矩?連哭都不讓人可著勁兒來……”,父子二人一塊來找阿圓訴說委屈,反倒是綠柳,低著頭眼光閃爍不發表意見。

教育理念的統一問題,向來是老大難,當家長的跟當先生的看問題的角度不一樣,自然會有矛盾。

孩子們都在一旁聽著呢,宋征兒一本正經的扭頭對宋好好說了一句:“以後你不用聽那些嬤嬤的,愛怎麽笑就怎麽笑,愛怎麽哭就怎麽哭,她們要是也指責你,讓我去理論!”

大皇子的餘威尚在呢!

阿圓的腦袋也有點兒大,她自己本身就不是個“淑女”的楷模,自然知道秉承那些禮儀禮法有多麻煩,可是,把人家嬤嬤們老天拔地的從京城接過來,不就是因為她們傳授的禮儀規矩最受上流社會的歡迎嗎?

而且,這些活成了精兒的“老狐狸”,個個都有拿手的絕活兒,琴棋書畫烹炸煎炒不說,女紅上的佼佼者就好幾個,什麽“蘇繡”“湘繡”“蜀繡”“雙麵繡”……,那都是鼻祖一般的身份和技能。

女孩子不需要去做官謀生,學會這些也很好啊,有個樂趣陪伴一生,女子的未來不是要快活一些的嗎?

如何“去糟粕存精華”,跟嬤嬤們做好教育思想上的溝通,就成了擺在阿圓麵前最大的問題。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