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園乞丐婆

352 廷風攤牌

352 廷風攤牌(二更)

就憑這些,呂廷風為什麽不恨他們呂家?他,呂延,柳氏,乃至呂家許多下人們都知道看菜下碟,暗地裏對身為主子的呂廷風奚落嘲笑,在呂廷風羽翼未豐之時,曾有好幾年連飯都吃不飽,還不就是這些下人們暗地裏克扣他的口糧?

在偌大的呂家,嫡係的二房孫少爺居然連飯都吃不飽,說出去誰信?可這就是事實。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是呂丞相處於呂廷風的位置,他也必定會等到有了足夠的實力以後將呂家報複回去,讓他們失去所有!

如此一來,最近發生的很多事情就都說得通了!呂廷風恐怕不隻是在呂翩然一事上通風報信,就連呂家以如此驚人的速度敗落,其中可能都有他的手筆,對呂廷風而言,呂家大概連一個值得他上心的人都沒有,既然如此,這個家族還有什麽留下來的必要?

將整個呂家都給敗了,應該也就足夠他為當初的自己,以及他的母親報仇了。

理清了這些頭緒後,呂丞相幾乎怒不可遏,當機立斷地便召集了家裏所有人,並且將自己身邊還留著的沒有背叛的幾個身手好的護衛也帶著,準備將呂廷風這個內奸給處置了!

呂家的人自從知道呂丞相——盡管已經不是丞相,姑且就繼續這麽叫著吧——打算讓呂廷風繼續把持著家裏僅剩的那幾處產業後,便歇了繼續爭奪的念頭,轉而開始整理自己手裏這些年剩餘的私房錢,免得等離開京城以後就要過上窮苦的日子。

過慣了奢侈生活的呂家人自然受不了從大魚大肉變成吃糠咽菜,都想盡可能讓自己手裏多點本錢,為此,每天都想方設法地讓身邊的丫鬟小廝偷偷出去變賣一些貴重首飾或古董拿來換錢。

今天忽然被呂丞相召集到一起,這些光顧著斂財的人都有些鬧不懂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呂家都已經這樣了,還有什麽值得如此大張旗鼓,鄭重其事的嗎?難道是已經定下了離開的日子,還是事情又有了什麽變故?

大房二房的人互相觀望,發現彼此眼底裏都滿是疑惑不解,確定都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召集過來,更茫然了。

直到呂丞相也出現,並坐到主位上,而最後一個出現的呂廷風卻被呂丞相陰著臉命令站在中間不許坐,眾人才心裏一凜,目光懷疑地看向看起來氣定神閑的呂廷風。

這是要做什麽?呂家所有人都用一種莫名的眼神看著呂廷風,這些目光或帶著討好,或帶著算計,嫉妒,恨意,總之就是沒有人因此刻這種好似三堂會審一樣的怪異氛圍而對呂廷風表現出半點關切之意,哪怕隻是假的。

呂廷風也不是沒察覺到這種凝滯的氣氛,他更是最先,也是最明確地感覺到來自主位上的呂丞相身上的那股陰冷怨毒的視線的人。

哎呀,似乎是事情敗露了?呂廷風摸了摸下巴,臉上沒有半分膽怯畏懼之色,反而閃爍起即將大仇得報的興奮。

“逆子!你可知我為什麽要叫你來!?”呂丞相目光恨恨地瞪著呂廷風陰測測地開口道。

呂廷風也懶得繼續裝乖孫,神色淡薄地聳了聳肩:“基本猜到了。”

如果都到這份上來這老頭子還一點都不會懷疑到他頭上來,他才要懷疑,這家夥究竟是憑著什麽穩坐丞相之位十幾年,都快蠢到家了。

從這倆人詭異的對話當中,呂家的其他人敏銳地察覺到不對的地方,發現呂丞相並不如之前那般對呂廷風頗為信重的模樣,眾人更是心裏一動,莫非是呂廷風把手裏的產業也失去了,辜負了老爺子的信任,要被興師問罪了?

想到這個可能性,最先激動起來的就是柳氏,她本就對呂廷風竟然成了全家人都要討好看臉色的人而感到嫉恨不甘,更不願意以後都要看著這個賤種的臉色過日子,而今要是他能再一次被老爺子放棄,就再好不過了!

呂廷風留意到柳氏那格外明顯的表情變化後,不禁嘲諷地扯了扯唇,都到這份上了還在想著算計他,這女人真是,該死!

以為他要完了嗎?嗬,很快他會用事實告訴她,真正要完蛋的究竟是誰!

在眾人心思各異之時,呂丞相忽然‘啪’地一聲用力拍了一下桌麵,陰寒著一張滿是褶皺的老臉,冷冷地望著呂廷風,渾濁發紅的眼睛裏透露出滔天的怒火,厲聲質問道:“是你勾結太子和太子妃,給他們通風報信,將翩然供出來的,是不是!”

“什麽!?”

“嗬——!”自以為做好了心理準備的呂家人紛紛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大房的人,如趙氏更是激動得站起身來,麵色鐵青地看向呂廷風,咬牙切齒地問道:“是你害死了翩然!?”

其他人也用驚悚的目光瞪著呂廷風,他們心裏也明白,導致呂家落到今天這步田地的,正是呂翩然,這些日子以來他們每天,無時無刻都在咒罵怨恨著呂翩然的愚蠢,可現在,呂丞相卻告訴他們,呂翩然之所以被抓到,居然是因為有人告密!?

所以,真正害他們至此的根本就是呂廷風這個該死的東西!?

“你個吃裏爬外的狗東西!逆子!逆子——!”呂延漲紅著臉,氣得張嘴就是破口大罵,也不管這事情會不會有什麽誤會。

就算有誤會,隻要呂丞相一口咬定呂廷風有問題,他也不會不遺餘力地順著打壓,以為隻要呂廷風倒了,他手裏把持著的產業不就

手裏把持著的產業不就有很大可能會被他這個做父親的收下了嗎?

呂廷風很容易就猜到了呂延的心思,卸去往日裏的偽裝,平素總是掛著玩味笑容的妖孽臉上隻剩下滿滿的冷峻譏嘲。

“吃裏爬外?弄錯了吧?”呂廷風在眾目睽睽之下仍然神色鎮定,閑庭信步一般走到一把空椅子上隨意地坐下,翹著腿隨意的撩了撩長發,好似半點不被周圍仿佛要生撕了他的呂家人的目光影響。

“我除了和你們一個姓,你們何時把我當做過一家人?我被下人欺淩時你們在做什麽?我吃不飽飯時你們在做什麽?我被柳婉兒這個賤人謀害時,你們又在做什麽?”呂廷風冷冷看了眼神色驟變的柳氏,目光一一掃過在場的每一個對不起他的人,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娘被呂延和柳婉兒這對狗男女氣死的時候,你們又在幹什麽?”

“你說什麽!你這個逆子!”聽著呂廷風這般不孝地當眾罵他,呂延氣得胸腔都快炸裂了,呂家其他人也被呂廷風的犀利指責和那一雙如刀般的視線盯得渾身不自在,不太清楚個中緣由,隻因長輩們的態度而一直以來對呂廷風各種欺淩的同輩人更是滿臉疑惑不解,聰明點的則是眸光閃爍,偷偷地打量一臉心虛樣的柳氏,還有明顯是惱羞成怒的呂延。

不用再多具體地明說,本來這些年來呂家下人們暗地裏就有人偷偷謠傳過一些事情,隻是都沒有什麽真憑實據,又都是半真半假,今日被幾個當事人一提起來,當年的事實如何,就算是不知情的人,見慣了許多陰私事的呂家人心裏就都有底了。

呂廷風根本懶得搭理呂延這個沒人性的男人,隻冷眼看著黑著一張老臉,明明都沒了權勢還在那裏擺架勢的老頭兒,哼道:“說是我害死了呂翩然,這可不對吧?分明是她自己作死非要去害兩位皇孫,我不過是為了保全自己不被她連累才好心提供了一點線索,若不是我證明下手的是她,而不是呂家其他人指使她,說不定現在你們也沒機會坐在這裏對我這麽一副態度了,真要嚴格說起來,我還算是你們的恩人,你們該感謝我才是。”

都到這份上了也不會在自己身上找責任,而是試圖把錯誤都怪到他頭上來?果然是死不悔改的老不死,就算呂家的一切都被毀了,也絕對不會認錯,認為自己當初做錯了!

不過他們願不願意承認都無所謂了,反正呂家,以後是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你也不用多廢話想審問我什麽。”呂廷風隨手理了理袍子,神色冷淡地說道:“我可以直接將我做過的事情清清楚楚地告訴你們,至少讓你‘死’得明白一點。”

呂家人被呂廷風這種不祥的說法弄得臉色一黑,卻礙於確實想知道呂廷風究竟都做了些什麽,而決定暫時忍氣吞聲,等他交代完了自己的‘罪行’,他們相信,老爺子肯定不會放過這個吃裏爬外的賤種!

“你們不是很奇怪為什麽呂家會敗落得如此迅速嗎?”呂廷風惡劣地勾了勾唇道:“因為我不但將呂翩然的所作所為告訴了太子,就連其他呂家的政敵想掛分呂家勢力之時,也非常好心地提供了他們最有效,最快捷的方式,將呂家很多秘而不宣地隱秘之事也都透露了出去。”

“你——!”呂丞相瞳孔驟然縮緊,滿臉憎恨地死死盯著呂廷風那雙透著快意的雙眸。

“你怎麽敢——!”

“我怎麽不敢?”呂廷風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對了,還有件事不能忘了說,不隻是在其他人掛分呂家勢力時我提供了一點幫助,就是呂家名下所有的產業被人搶走,也有我一份功勞,怎麽說那些產業也是姓呂的,不論你們有沒有把我當作呂家的一份子,我都有權利拿走屬於我的那一份,所以,呂家所有的產業,除了有一部分‘送’給了其他競爭對手外,其餘有一半,都在我手裏。”

“什麽!?”眾人大驚,他們還以為呂廷風手裏就隻剩下那麽兩三個酒樓客棧,卻沒想到,原來他居然已經得到了呂家一半的產業?這可是呂承和呂延掙了幾十年都沒能成功爭到的龐大家產!

便是以前,他們設想過的成功拿下這些產業時的份額,也不過才四成左右,因為他們知道老爺子肯定會在手裏留下至少四成,而餘下的兩成,則要給家裏的小輩們娶妻嫁人所用,可現在,呂廷風居然說,他一人就得到了呂家產業的一半!?

呂承和呂延此時一瞬間都忘了呂家已經徹底敗落,嫉妒得眼睛都紅了,還想著怎麽將這筆龐大的產業弄到手,隻要弄到手,他們就有機會翻身!他們呂家還沒有敗!

他們想得可真好啊!還真以為呂廷風把這些說出來是為了讓他們和他搶呢?別逗了,他就是為了更大程度得刺激他們,讓他們知道自己輸得究竟有多徹底,從來不把他放在眼裏的這呂家的所有人,到頭來,還不是輸在他這個曾被他們不斷欺壓羞辱,還認為沒資格繼承呂家產業的人手裏?

對這些心高氣傲的呂家人而言,再沒有比這更讓他們感到羞憤的了吧?

倒是呂丞相比光會在心裏算計的呂承和呂延不同,在呂廷風剛說出呂家一半產業都在他手裏之時便對身邊的護衛一揮手,衝著外頭大喝一聲:“來人!把呂廷風給我抓起來!”

話音剛落,整個前廳裏便被早就準備好的呂家剩餘的護院們團團圍住,而這些

住,而這些人當中又有一半多人圍在了呂廷風左右。

呂家其他人見勢不妙,趕緊往後退,不少人再一次想起了宮宴時的慘狀,嚇得麵無血色,當中一直隻是陰沉著臉不說話的呂越也嚇得反射性地並攏了雙腿,作出了相當難看的動作來。

呂丞相很是看不爽呂廷風那副好像一切盡在把握當中,全然無所畏懼的模樣,此時見護院們把他團團圍住,形勢已經是一麵倒,呂廷風絕不可能有翻身的機會,總算心裏舒坦了一些。

“哼!既然你承認了這一切,今天,就別想再活著離開這裏!”呂丞相怒喝一聲道:“敢把呂家百年基業毀於一旦,你這個罪孽深重的逆子,今日我非得為呂家清理門戶不可!把他給我殺了!”

呂延驚得渾身繃緊,沒想到老爺子居然想直接把呂廷風殺了!

原本對呂廷風這個逆子憤怒難忍的呂延,腦子裏忽然浮現出了當初與他舉案齊眉的大柳氏的樣貌,有那麽一瞬間心底裏生出一股不忍,可想到呂廷風做下的種種事情,他對呂家的恨,還有手裏的產業,那點不忍沒多久又被他壓下來,隻剩下滿滿的憤怒和算計。

這些將呂廷風團團圍住的人當中就有一個是呂丞相身邊的親信護衛,呂丞相一發話,他最先便有了動作,一隻手伸向呂廷風的肩膀,因為動作太大,手指直接勾到了呂廷風脖子上戴著的一根黑色的細繩。

這根細繩這幾年來呂廷風一直戴在脖子上,呂家不少人都知道,隻是沒人見過細繩上連著什麽,大多數人都猜測應該是當年大柳氏留下的某個遺物。

而接下來呂廷風猛然變得更冷的臉色,和反射性地揮開那護衛的手時低喝的一聲‘把你的髒手拿開’,也讓人更加確信這一點。

也是在呂廷風有此動作後,本該協助那護衛拿下他的護院們卻忽然有不少人對護衛動了手,將護衛逼得越發遠離呂廷風所站的位置,然後在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之時,忽然以保護之勢,重新擋在了呂廷風周圍。

情況急轉直下,直把所有人都看愣了,呂丞相看著他為拿下呂廷風召集來的,也是如今呂家僅剩的幾十個護院當中至少有三分之二都臨陣倒戈,臉色頓時變得鐵青。

“呂、廷、風——!”

------題外話------

【本來以為這一章能把呂家事徹底解決的,最後還是沒能寫完o(>﹏<)o…明天!明天肯定能寫完進入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