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點點沉沒
“我問你，將軍是怎麽個意思？他是說要我進京麽？”
蘇七鳳猶豫不決，問了句那報信的下人。
下人搖搖頭，說，回鳳主子話，將軍沒那麽說，將軍就說怎麽個去處要鳳主子自己拿主意！
我自己拿主意？
蘇七鳳琢磨著這句話。
“鳳兒，你聽娘說句，你自打進了將軍府，那就是生死都是將軍的人，女人誌短，這一生不能說會做出什麽驚天地的事情，可是從一而終，信守承諾，那是該做的，眼下正是大將軍為國出力的時候，這一打起仗來，那他必然是無暇顧及自己的生活，倒不如你跟了將軍前去吳戈，就算是幫不上將軍大忙，那照料將軍的飲食起居，那還是可以的吧？”
七鳳身後她的娘說了這番話。
七鳳回頭看了看娘，微笑著說，娘，您的話說到女兒心坎裏了，七鳳正有此意，隻是就此別過娘親，不知道什麽時候再得相見，七鳳的心裏真的是很愧疚了！
老人眼裏瞬時有了淚了。
但是她依然和藹地笑著，“傻丫頭，你跟著將軍我沒什麽不放心的，至於我和你哥哥，你也看到了，我們現在的生活也好了，不愁吃穿了，等過些時日再給你哥哥娶一門親事，也就什麽煩憂都沒了，娘在有生之年能再見到你，你過得還這樣開心，娘真的是死也閉眼了，你跟了將軍去吧，去做你該做的時候，娘這裏你不用牽掛，隻要你自己好好的保重就行了。”
“娘！”
蘇七鳳撲進了娘的懷裏，唏噓不已。
“好了，不哭，不哭，會再見的，隻要你好好的，一定可以再見的，去吧，為了北國，也為了將軍對我們家的恩情，你一定要照顧好將軍，否則就是娘也是會怨言你的，知道麽？”
老人伸手擦拭著女兒臉上的淚滴，嘴唇顫抖著。
內心裏是巨大的離別之痛。
可是她卻隻有笑著送女兒離開，那樣女兒也才能了無牽掛地離開！
依依惜別，又是刻骨銘心的痛！
等蘇七鳳到了安石城裏的時候，秦世堯與他的手下都已經做好了準備了，就要出發去吳戈了。
七鳳進來的時候，秦世堯正和李公公說著話。
一見到她，李公公就眉開眼笑了。
“鳳主子，您真是好命啊，皇上命奴才們來接您進京了。”
他的聲音很尖細，有著做太監通常的假。
“進京？”
下意識地，七鳳重複了這句話，然後把目光看去秦世堯，那是一種征詢的目光。
在這目光裏，七鳳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在她內心裏，幾欲肯定的一個答案。
覺察到她的目光，秦世堯的臉上閃過複雜的表情，眼神也是有幾分的躲閃。
蘇七鳳心一楞，有種忐忑就由心而起了。
“將軍？”
她強壓抑著自己的不安情緒，微笑著說，“將軍，都準備好了嗎？”
秦世堯點了點頭，回看了李公公一眼，然後把目光定在了七鳳的身上，“本來這次你省親後，我們明天就回斯歌寒了，可那些討厭的入侵者來了，我不得不去邊疆了。皇上……皇上，這是派李公公來傳旨的，也想……”
他停住了，沒接著說下去。
隻是看著蘇七鳳，眼裏的神情漂移不定。
不知道怎麽，蘇七鳳的心一怔，她從秦世堯的眼神裏明白，此時秦世堯的心裏一定是在徘徊著什麽？內心的鬥爭是激烈而無聲的。
可是，他有必要猶豫嗎？
他是堂堂一將軍，自己的女人想要留在身邊，那不是他自己說了算嗎？
他的猶豫說明了什麽？
他是在做一個關於取舍的抉擇嗎？
那麽自己會是他取的那個，還是舍棄的那個呢？
蘇七鳳的心跳突然就加速了，她甚至感覺到了恐懼，懼怕下一秒鍾秦世堯說出來的話，是與自己的內心歸依完全相反的。
世堯，求你，留下我，我不想和你分開！
蘇七鳳的眼裏出現了異樣的晶瑩。
短短一會兒，她與他並沒說什麽，可是她很清楚，她的內心他是懂得的，他的決定對她有多重要，他是知道的。
見兩個人不說話，李公公有點急了。
“鳳主子，趕緊地吧，收拾下東西，我們就要出發了，您可真是位有福氣的人啊，皇上知道您要去京城，連您住的地方都準備好了，那些伺候您的宮女也都是上選的，到了您就知道了，您在皇上心裏那是頂頂重要的。”
“我……”
七鳳的神色黯淡了下來，她的心也一點點沉沒了。
秦世堯始終不說話，他是想要自己走嗎？
“將軍，皇上可是說了，您行軍打仗，那可是為了北國江山的穩固，鳳主子到了京城，您就沒了後顧之憂，而皇上呢，也是極其信任您的，這樣多年，您重兵在握一直是北國的忠臣，皇上心裏明鏡兒異樣。再說了，鳳主子去了宮裏，與蓮貴妃那也是個伴兒啊！上次也是敵人入侵，那戰役打得多苦啊，可是蓮貴妃一進宮，您就取得了重大的勝利，舉國歡慶，多好啊，相信這次有蓮貴妃和鳳主子在宮裏為您祈福，您也一定是旗開得勝的！”
李公公的這番話一說，倏地，秦世堯臉色就變了。
他轉過視線，緊盯住了李公公的臉，“皇上真是這樣說的？真的？”
他的臉色陰沉的可怕，嘴角那絲自來的嘲弄轉化成了一種骶骨的憎惡，聲調也是冷冽的。
李公公被他的表情駭到了。
“將……將軍，這是皇上說的啊！您怎麽？”
“哼！”
秦世堯是冷哼了一聲的，蘇七鳳聽的很清楚，盡管這一聲很輕，輕若無聲，但蘇七鳳還是聽到了。
她腦子霎時一個**的念頭，他的這一聲冷哼是因為那個李公公提及了蓮貴妃嗎？
這樣一想，整個身心就有些懈怠的感覺了。
自己是誰？
難道依然是他人一個替補的影子嗎？
心下一慘，她頹然低下了頭，忽然就覺得自己的去留似乎已經不重要了一樣。
隻是這個時候，秦世堯冷冷地看了李公公一眼，“煩請公公帶話給皇上，這次的戰事世堯必定會盡心盡力的，北國黎民的利益在世堯看來那高於一切，不管七鳳去不去宮裏，世堯都會為國鞠躬盡瘁的，請皇上放心！”
說這話的時候，秦世堯的眼光如冷劍般的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