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女友陳然
“解除約定啊。”他大拇指和食指輕輕碾了一下，眉頭微微皺起。
我神色微動，心中再度驚愕，這是我思考的時候慣常做的動作，沒想到他居然也會。
而這個動作習慣下……
不出意外，他拒絕了。
“你到底要幹什麽？”我死死地盯著他，不，準確來說是盯著那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這幾個月的工資，我都可以給你。”
“錢？”他似乎愣了一下，笑著搖頭，“我不需要。”
這個時候，我還沒有明白這句話真正的內涵是什麽，隻以為這是他為了拒絕我而找的借口。
“那你想要什麽？”我不死心，又問。
不管怎麽樣，今天一定要讓這個人離開我的世界。
“你不是過得挺開心的嗎？”他歎了一口氣，好像對我現在說出這樣的話有些無奈。
我沒有回答，隻是繼續盯著他。
見我這樣，他收斂了笑容，坐直身體，平靜地看著我，“其實不是我要什麽，而是你根本回不去了。”
我脊背瞬間躥上一股子涼意。
我想起了那隻一天便落荒而逃的經曆，也想起了陳然說的那句話。
不過半個月的時間，他就已經將看護院的工作做得得心應手，那些老人更是對他讚不絕口，更不用說如今三個月過去。
下棋、太極、唱歌……他信手拈來的技能，我一個都不會。
而這些，正是我小時候夢寐以求，可以讓家長長臉的技能，也是陳然曾經笑著說過的“理想型男朋友”。
隱隱約約，我覺得我似乎明白了什麽。
“你到底是誰？”
“時間到了，你就會知道了。”
“什麽時間？”
他嘴角露出一絲神秘的笑容，施施然離開。
臨走前，他給了我一個號碼。
在他離開後，我在外麵晃到了傍晚，雨水已經停下，天邊出現了難得一見的雙彩虹，不少人拿著手機記錄拍攝。
我獨自坐在石階上，看著夕陽漸漸落山，才帶著滿身疲倦往家趕。
剛剛開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裏麵窸窸窣窣的聲音……難道有小偷？
我心一緊，從旁邊撿起昨天丟在門口那根破拖把棍子。
“Surprise！”
猛地推開門的那一刻，一張放大的笑臉瞬間出現在視野。
“陳然，你怎麽來了……”我愣了一下，接著又驚又喜，悄悄將棍子丟下。
昨天晚上唱歌的事情當然最終沒能夠實現，陳然雖然沒有說什麽，但我能夠感受到她的不開心。
可那個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怎麽解釋。
本來想著明天再準備一份禮物去和她賠禮道歉，卻沒有想到她居然會這個時候出現在我家裏。
她最近工作很忙，甚至晚上都要加班，除了昨天晚上，我們已經有半個月沒有一起吃晚飯了。
“怎麽啦？不樂意看到我？”陳然一手勾住我的脖子，皺著鼻子輕輕哼了一聲。
“沒有，怎麽會不樂意。”我連忙搖頭，心在瞬間像是融化開的糖。
我和陳然認識在大一，她就像是一個小太陽一樣出現在我的生命裏，我們一起參加社團，一起做公益，一起去圖書館，一起備戰考試周……
明明是我先追的她，可她卻總說是她先動的心。
和她在一起的四年，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四年，陳然用她的光，點亮了我曾經貧瘠的十八年和接下來的所有歲月。
別人說畢業季就是分手季，可我和陳然不是。哪怕我畢業那年生了大病，整整兩年沒有工作，她都沒有離開，一邊照顧我一邊工作。
對於她，我一直是愛慕之餘加帶無法釋懷的感激。
“我隻是，沒有想到你會出現……”我垂下眸子，有些不好意思，雖然情侶這麽多年，但我們一直沒有什麽過分的舉動。
“你今天生日哎，不會忙到連這個都忙忘了吧？”陳然輕哼一聲，拉著我的手走到餐廳，餐桌的正中央，擺著一個大大的蛋糕。
對哦，今天是十月二十五，我二十七歲生日。
“謝謝。”我由衷地感激陳然，還有……對不起。
不是什麽忙到忘了，而是我過了一段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說的日子。
“不客氣！”陳然佯裝大度擺手，可很快，她又皺了眉頭，“你今天怎麽這麽早就下班了？害我飯菜都還沒有做好。”
我微笑的表情頓時怔住。
看著陳然帶笑的目光，我微微別開臉，“今天身體有點不舒服，就先回來了。”
看護院的工作是早上九點半到晚上七點，按照正常的下班時間來說，我剛剛下班才對。
“不舒服嗎？怎麽啦？要不要去醫院？”陳然像是嚇到了，抬起手就來碰我的額頭。
我看著她瞬間比我慘白的臉色，我心裏微微過意不去，試圖拉下她的手安撫：“沒事啦，你放心。”
在我生病的那兩年，比我自己更擔心我病情的，就是陳然了。但凡我有點不舒服，她都能整宿整宿的不睡覺看著我，生怕我有任何閃失。
“真的嗎？”陳然半信半疑，認真地看著我，剛剛被我拿下的手又貼上了我的額頭。
“真的。”我站直身體，任由陳然“探測打量”。
陳然看了好一會兒，最後拍了我一下：“有不舒服一定要去醫院，知道嗎？”
“遵命！”
“還有，不準瞞著我！”
“Yes，陳sir!”我賣了個乖，終於又將她逗笑。
這幾個月的休息的確讓我的身體好了很多，今天的狀態多半因為白天所發生的事情，可眼下的蒙混過關，並沒有讓我徹底輕鬆下來。
隻是看著陳然高興的模樣，我還是樂嗬嗬地跟在她身後，一起搞定了晚上的“大餐”。
說是“大餐”，其實也隻是很稀疏平常的幾道菜。陳然和我，都不是什麽在廚藝上有天賦的人，但每一道，都是我愛吃的，所以這頓飯我吃得心滿意足。
今晚的夜，朦朧得像一層紗。
陳然端著紅酒杯，半靠在我懷裏，我覺得我和她都有幾分醉了。
“樂言，我知道你其實並不喜歡很熱鬧的地方，所以昨天的事情對不起啊，你別生氣。”她仰頭看我。
我心裏一驚，連忙搖頭。我怎麽會生氣，我怕的明明是……
“不過，我還是想聽你唱歌。”她狡黠一笑，“所以我特意申請了去你們院裏做紀錄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