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去伽藍寺
一直等到傍晚時分，憶秋才從外麵趕回來。
蘇晚意迫不及待地迎上去。
“事情辦得怎麽樣？”
“小姐放心，我去京城的東西南北四條街，找了愛傳八卦的婦人們，明日一早平陽侯府大公子已經身亡的消息就會傳遍整個京城。”
憶秋跑得匆忙，還不住地喘著粗氣。
蘇晚意趕緊倒了杯水遞給憶秋，讓她緩一緩。
“謝謝小姐。”憶秋端起大口喝光。
“不過小姐，您確定沈大公子確實已經死了嗎？”
憶秋還是有些擔心，若是被平陽侯府的人查出來，不說婚事會被取消，小姐和她都可能會被下獄的。
“確定，他在與我定親之前就已經死了。”蘇晚意目光銳利而堅定。
憶秋嚇得險些跌了手中的茶杯，緩了好久才從震驚中走出。
“那平陽侯也太過分了，他家兒子都死了還來提親，這不是明擺著要小姐嫁進去守寡嗎？怪不得婚期定得那麽急。”
憶秋恨得直把一口銀牙咬得吱吱作響，手中的杯子也差點被捏碎。
“不隻如此，他們還惦記著我生母留給我的嫁妝呢。”蘇晚意輕蔑一笑。
“沒想到那平陽侯府竟這般不堪，小姐可不能嫁進去，那就是個大火坑。”
憶秋掐著腰，咒罵著。
“平陽侯夫婦兩個可真是黑心腸，做出這等損陰德的事，也不怕遭報應，最好讓雷劈死他們。”
話音剛落，外麵就轟隆一聲雷響，嚇得憶秋一激靈，連連捂著胸口。
“這也太靈了吧？”
“你要是有那本事就好了，這是要下雨了。讓外麵的人都趕緊進屋吧，聽動靜這雨肯定得下不小呢。”
蘇晚意記得，上一世她剛定下親事，就連下了一天一夜的雨。
估計是上天在提醒她，這不是門好親事，可她當時沉浸在要嫁入侯府的喜悅中，並沒有看懂。
不過上天還是待她不薄，又給了一次重生的機會。
不知是不是娘親也在冥冥之中護著她呢？
第二日吃過早膳，外麵還在下著雨。
隻是雨較之昨晚小了一些，隔著絲絲雨線，隻瞧見天空灰蒙蒙一片。
“小姐，今日下雨，要不要跟老爺說一聲。
老爺若是知道沈大公子早已去世的消息，定會為您去侯府將親事退掉的。”
憶秋心裏還是有些打鼓，若是沈大公子沒死，老爺也能去侯府證實一下，省得小姐瞎想。
“不好說，父親不一定會去退婚的。”蘇晚意用了十幾年的時間，才真正看透了她的父親。
上一世的她，直到被送進莊子時，還對父親抱有一絲希望。
希望父親能有一點點心疼她，護著她。
哪怕是能去莊子裏看看她呢？
可是直到她死，都沒能再見父親一麵。
也是，怎麽能對獻祭出去的東西，生出憐憫之心呢？
“憶秋，你去幫我問問父親吧，看他怎麽說。”
雖然不抱希望，但還是得擺出她很擔憂的樣子，下一步的計劃才能順理成章。
大概一炷香過後，憶秋打著傘，從雨中回來了。
“小姐，老爺說，今日不僅他聽到那傳聞了，那平陽侯府的人也聽到了。
今日一早平陽侯就差人來傳話，說他家大公子隻是最近染了風寒，在家中休養。
幾天沒有出門而已，就惹得京城中流言四起。
老爺說，這些讓您不必相信，就安心待在府中待嫁吧。”憶秋咬著嘴唇，心裏為小姐不安。
“父親去侯府了嗎？”蘇晚意並沒有意外，他們還當她是個柔弱可欺的小女子呢。
“老爺說，人家既說是謠言了，他又何必再去？平白惹得人家不喜。”
蘇晚意冷笑一聲，眼圈卻不自覺地染紅。
雖然知道父親不會為她出頭，可真的證實了，心裏還是忍不住地泛酸。
憶秋怕小姐傷心，接著安慰道，
“老爺說沈大公子沒事，想必是真的沒事，小姐還是不要過於擔心了。”
“哈哈哈哈……”蘇晚意忍不住嘲笑自己，竟還抱著一絲希望。
可笑！
當真可笑！
憶秋看著突然大笑的小姐，心中一陣慌亂，忙上前安慰：
“小姐，您可別嚇奴婢呀。
小姐若是實在擔心，奴婢們陪小姐抄佛經、拜佛祖，佛祖會保佑沈大公子盡快康愈。
也會保佑小姐嫁入侯府後夫妻和諧、順風順水的。”
憶秋不敢再想沈少虞已死的事情，隻能祈禱他隻是生病了吧。
“佛祖保佑？”蘇晚意抬頭看向門外的天。
外麵的雨漸漸小了，隔著絲絲雨線，隻瞧見天空灰蒙蒙一片。
“是呀，佛祖會保佑我的。”
蘇晚意嘴角微微上翹，帶著一絲得意。
看來可以進行下一步計劃了。
“憶秋，你去跟父親說一聲。說我相信父親所言，會安心待嫁的。
不過我近日心緒不寧，加之昨日聽聞沈大公子已死的謠言，晚上又做了噩夢，心中實在難安。
所以想後日去伽藍寺燒香拜佛，以求心安，也順便為沈大公子上香祈福。”
憶秋去傳話，很快就回來了，表情很不自然。
“怎麽了？”蘇晚意有些擔心，難道是父親不肯放她出門？
“我去找老爺的時候，正巧夫人也在。夫人說，小姐去伽藍寺隻帶著我們幾個小丫頭她不放心，要讓安嬤嬤跟著一起去。”
憶秋知道，小姐一向不喜歡夫人這個嫡母，若是讓安嬤嬤跟著，小姐肯定就不願意再去伽藍寺了。
“我當是什麽呢，去就去唄，不過是多個人罷了。讓安嬤嬤跟著也好，省得回來又被母親和妹妹編排，說我去佛祖麵前告她們的狀。”
蘇晚意冷笑一聲，這父親和母親分明是怕她逃婚，借上香的由頭偷偷跑了。
真是可笑，她若是跑了，那娘親留下的百萬兩的嫁妝，豈不是便宜了他們夫妻倆？
等到要去伽藍寺的當日，天氣已經放晴，外麵的地上還有些泥濘，空氣中也充斥著潮濕的氣息。
加上夏日的炎熱，整個世界就像個蒸籠一樣，熱的人喘不過氣來。
蘇晚意剛要開始用早膳，安嬤嬤就已經出現在門口了。
“嬤嬤怎麽來得這麽早？吃過早膳了嗎？”蘇晚意笑著，顯得格外熱情。
安嬤嬤怔了一瞬，隨即回道：“謝大小姐關心，老奴已經吃過了。
老奴怕耽誤了大小姐上香的時辰，所以就早早先過來看看，是否收拾妥當了。”
“不急，伽藍寺也不甚遠，不到兩個時辰就能走個來回。
我晚會兒出發，去那上了香，還能順便在寺中吃午膳，伽藍寺的素齋做的一向不錯，安嬤嬤可曾吃過？”
蘇晚意端起麵前的一碗小米粥，舀了一勺，輕輕地吹著。
不緊不慢地樣子看得安嬤嬤欲言又止，汗滴順著額頭滑下。
夫人可是交代要不錯眼睛地看著大小姐，別讓她跑了。
她不敢疏忽。
可偏大小姐這慢吞吞的樣子，讓她心裏很是不安。
這大小姐不會憋著什麽招兒呢吧？
還笑意盈盈地看著她，說話的語氣都比之前溫柔了許多。
安嬤嬤咽了咽口水，打起精神，瞪大了眼睛。
一定不能讓大小姐跑了。
蘇晚意看著安嬤嬤不安的樣子，心中不禁冷笑。
就是要嚇一嚇她才好玩。
磨磨蹭蹭地吃完了早膳，蘇晚意看了看時間差不多了，才緩緩起身出發。
安嬤嬤生怕蘇晚意跑了，非要擠進馬車。
憶秋本要將安嬤嬤趕出去，蘇晚意擺擺手，讓安嬤嬤進了馬車。
她今日的目的，並不在安嬤嬤身上，而是在路上。
馬車行了約半個多時辰，突然停了下來。
“怎麽了？”蘇晚意衝著外麵問道。
嘴角卻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
“小姐，前麵是寧安長公主府的車駕，不知怎麽停在了路中間。”坐在馬車外的念夏回答道。
“我下去看看吧，長公主和郡主身份尊貴，我得去見個禮。”蘇晚意說罷，憶秋趕緊扶小姐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