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管不了家
京城的大雪剛停了兩日，又開始簌簌地下起來。
“小姐，還真讓您猜準了，大雪又下起來了。”憶秋從外麵進來，在門外抖落了身上的雪花，走進屋裏，坐在火盆旁的一個小凳子上，拿起炭盆一旁的鐵棍，撥了幾下盆裏的炭火，原本微弱的小火，很快燃得旺了起來。
蘇晩意正斜躺在榻上看書，聽到憶秋的話，放下書望向了門外。
“剛清掃幹淨的路麵，估計又要被積雪覆蓋了吧？之前的那場雪隻是前菜，這場才是災難的開始。”
蘇晩意皺著眉，望著外麵撲簌簌的雪花，幾乎是互相擠著落下來的，門外都被雪花擠成了一片白茫茫，完全看不見外麵的樹和梁柱，那些雪花頗有要堵住整個門的意思。
“憶秋，你出去將我的意思告知大舅舅了嗎？”蘇晩意回過神來，拽了拽蓋在腿上的毯子。
憶秋給自己倒了杯水，正要喝，聽到小姐問話，放下已到唇邊的杯子，回道：“小姐放心，奴婢一字不落地都將您的原話告知大舅爺了。”
看到蘇晩意放鬆了神情，憶秋才又端起水杯，大口喝了個幹淨。
“小姐，大舅爺說了，平陽侯府的人隻要采買過冬物品，都給他們報最貴的物件，最高的價格，一文錢都不會便宜。”憶秋將凳子往火盆的方向挪了挪，伸出手在火盆上烤著。
蘇晩意依舊皺著眉，“那些普通的糧食、炭和棉衣呢？都安置好了嗎？”
“也都全部運進了京城，前兩天雪停，路剛一掃清，大舅爺就帶著人將物品分到了京城中各個鋪子裏了。”
蘇晩意的眉頭才算舒展了些，嘴角也鬆了下來，“那就好，等雪停了，這些東西才是百姓最需要的，我們隻需按平時的價格賣給百姓就能賺不少了。其他的那些達官貴人們用的好糧食、好炭和好冬衣，就能賣多高，就賣多高。”
憶秋點了點頭，“這些我也都跟大舅爺說了，他還誇小姐您有一顆善良、濟世的心呢！”
“我哪有那麽高尚，隻不過是要賺錢罷了。價定得太高，百姓買不起都餓死了，我囤那麽多的東西，賣給誰去？
對了，忘記告訴大舅舅，那些鋪子要分開，最好不要讓人查出是同一個東家。”
別人沒有的東西，在你手裏數之不盡，肯定會引起一些人的妒忌，難免會惹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蘇晩意想讓憶秋再出去一趟，可看著憶秋凍得通紅的兩個笑臉，心裏難免不忍。
罷了，就算被查出是一家，她再想辦法就是。
“小姐您和大舅爺也是想到一塊去了呢，大舅爺還讓我告訴您一聲呢，依他這些年經商的經驗，京城裏開的商鋪，都是不同的背景，根本查不出其實是淩家和小姐您的。”憶秋喜盈盈地在火盆上綻著雙手，輕輕地晃著。
冬天裏烤火，就是舒服！
大概快到晚膳的時候，衛氏徹底兜不住了，派了宋嬤嬤來找蘇晩意。
大雪封路，沈沐承被困在皇宮裏回不來，蘇晩意才過了一天的清淨日子，聽到宋嬤嬤來，一天的好心情都被打擾了。
蘇晩意趕緊從榻上起來，進到裏屋，順手拿了盒胭脂，隨即躺到**，嚴嚴實實地蓋上被子。
“將炭盆搬進來。憶秋，我手爐呢？快幫我把手爐拿來。”
找到手爐，蘇晩意放下床幔，平躺著，將手爐放在額頭上。
蘇晩意清了清嗓子，用一種虛弱病態的聲音，說了句：“讓宋嬤嬤進來吧。”
蘇晩意很滿意，等下就用這個嗓音跟宋嬤嬤說話。
“二奶奶？二奶奶病還沒好嗎？”宋嬤嬤被憶秋引到裏屋，看到裏屋的床還放著幔帳，有些懷疑地問道。
“咳咳……宋嬤嬤啊，我還發著燒，見不得風，所以將床幔放了下來。宋嬤嬤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宋嬤嬤聽著蘇晩意的聲音很虛弱，麵露為難，搓著手，猶豫了一會，才開口。
“二奶奶，夫人這幾日身子也不好，所以派老奴將管家的賬本和鑰匙都交過來，夫人說二奶奶管家，她是一向放心的。”
幔帳內，一陣劇烈的咳嗽聲，咳得撕心裂肺，連一旁明知是做戲的憶秋都有些不忍心。
咳嗽聲停後，許久，一隻修長白皙的手指輕輕撥開幔帳，露出一張被燒得通紅的臉。
憶秋看見蘇晩意通紅的一張臉，心裏一愣。
小姐什麽時候給自己化了這麽個妝容？
憶秋很快反應過來，上前幫蘇晩意收起幔帳。
蘇晩意打開幔帳才發現，宋嬤嬤手裏還捧著之前她還給衛氏的那一摞賬本，和一串鑰匙。
“宋嬤嬤，我也想幫母親分憂，隻是如今身子實在不爭氣，昨日眼看著有些好轉，這一場大雪下來，咳咳……”蘇晩意又咳了起來，手中拿著帕子，捂著嘴。
拍著胸口，順了口氣，繼續用虛弱無比的聲音說道：“一場大雪下來，我病情又加劇了。我實在是有心無力呀，咳咳……”
蘇晩意似乎精疲力盡，身子一歪，躺到了**。
宋嬤嬤臉上的為難之色更甚，明明剛才被凍得瑟瑟發抖，如今後背卻不知為何冒出了汗。
“二奶奶，這……夫人也沒辦法管家了呀，您就委屈一下，一天就湊出一個時辰就好，府中的一切事務都有章法的，必不會花費您太多精力。”
蘇晩意心中冷笑，不會花費太多精力？恐怕要花費很多銀子吧？
“宋嬤嬤，你這不是把我往死裏逼嗎？我現在跟你說話，已是我休息了一天攢足的精力了，你還要我管家？你來摸摸，我如今燙的看人都有重影兒了，還怎麽管家？”
宋嬤嬤有些懷疑地走到床邊，蘇晩意伸出虛弱的一隻手，拽著宋嬤嬤的手腕，就往額頭摸去。
“哎呀，二奶奶這燒得還不輕呢！”宋嬤嬤的手接觸到蘇晩意額頭的瞬間，就有一股燙手的感覺，額頭燙成這樣，還不把人燙傻了？
宋嬤嬤很快收回了手，後退了兩步，還是有些猶豫，走也不是，留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