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青絲

第19章 成名

第19章 成名

殺人了?

我與白衣公子麵麵相覷,這外麵是唱的哪出啊?白衣公子眼中滑過一絲詫色,麵上卻也鎮定,身子靠坐在軟榻上動也不動。我也坐下來,見寂驚雲掩了門出去,想是去看發生何事了。白衣公子笑著看我:“卡門姑娘這麽鎮定,對外麵發生的事不好奇麽?”

“卡門今晚被公子出資包了,那今晚的時間便全是屬於公子的,外間發生何事,又與我何幹?”我淡淡地道。

“小嘴兒倒挺會說話。”白衣公子瞥我一眼,微笑道。

“卡門謹記著自己的本分罷了,隻是掃了公子的興了。”我不為他的調笑所動,心中在謀算著這安公子今晚包我作陪,到底要陪到什麽程度,看他樣子,似乎並沒有要我陪睡的打算,莫非冥焰說的有驚無險,是指的這個?

“掃興?倒不覺得。”宇公子笑著瞥我一眼,“隻怕這世間任何男人,麵對姑娘都不會覺得掃興。”

我笑笑不語,卻聽他接著道:“姑娘這麽會說話,怎會唱出‘展,文武定疆廓,惜,星隕似流火’這樣的詞來,莫非姑娘大有深意?”

我渾身一震,糟了糟了,當時隻想著怎麽應付了這白衣公子的命題,便順手抓了這首歌來用,哪裏想到這歌詞描的雖是將軍,但周瑜那短命將軍卻與那位事業如日中天的寂將軍不太搭調,‘惜,星隕似流火’,我這不是明擺著咒他麽?怎麽辦怎麽辦?我該如何自圓其說,才能蒙過這狐狸般狡猾難纏的宇公子?

“花無百日好,月無百日圓,這世間的萬物,盛極而衰,周而複始,人一生的命運起伏,又有誰能看得透、說得準?”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緩緩道,“何況星隕,未必一定是指性命運程,或許還有情感。”我思忖起聽完曲子後寂驚雲那頗為感觸的耐人尋味的表情,忐忑不安地揣測。

白衣公子唇角浮起一個玩味的笑容,眼神仍是那樣驚懾人心,我心裏像兩個小人在打水,七上八下,也不知我那強辭奪理的說辭他信了幾分?正在此時,突生奇變,軟榻旁的窗戶猛然被人闖破,一個黑衣蒙麵人手持長劍,劍峰直直向軟榻上的宇公子刺去,劍如銀蛇,疾如閃電,我驚呼著閃到牆角,那黑衣人聽到我的驚呼聲,已送至宇公子脖子的劍峰突然一窒,立即被宇公子曲指彈開,抓起矮幾上的紙扇,與那黑衣人過起招來。

那黑衣人的武功似乎不弱,宇公子卻也不是省油的燈,隻是那黑衣人似乎被什麽亂了心神一般,一邊與宇公子纏鬥,一邊回頭看我,他蒙著麵,我雖看不到他麵上的表情,卻能看出他眼中的震驚與混亂。

“噝!”宇公子的紙扇劃傷了黑衣人的手臂,黑衣人的慌亂的反應被他一一看在眼裏,廂門被猛地推開,寂驚雲衝了進來,見狀驚怒道:“大膽狂徒!”一股淩厲的掌風帶著蕭殺之氣向黑衣人襲去,黑衣人堪堪避過,見來了幫手,轉身躍出窗外,躍上庭院的大樹,幾個閃縱之間,便躍出了青樓的高牆,失了蹤影。

寂驚雲躍窗想追,卻被宇公子喚住:“驚雲,不要追了!”

寂驚雲氣恨地一甩手,轉頭看向白衣公子:“公子沒事吧?”

“陪他練練身手,還好。”他表情淡淡的,不甚在意地道。

“那狂徒可恨之至,居然引開我,來個調虎離山。”寂驚雲被黑衣人從手下跑脫,心底忿恨,語氣含怒,轉頭看我驚惶地站在牆角,抱歉道,“讓卡門姑娘受驚了。”

我驚魂未定地搖搖頭,卻聽到宇公子淡淡地問:“卡門姑娘認識剛才的黑衣人?”

我驚訝地抬頭,一口否認:“不認識!”心裏卻有些沒底,我的確是不認識他,應該說我不認識這裏的任何人,可那人一見我就滿臉震驚,身形大亂,卻是我親眼所見的。難道他與我,或者說是與我這身體蔚藍雪有什麽關連。他是誰呢?僅聽到我的驚呼便亂了身形,必是十分熟悉蔚藍雪之人,是親人嗎?可是蔚家不是被滅了滿門嗎?如果隻是見過蔚藍雪的麵,斷不可能憑我的聲音便能認出我的。頭大了!

宇公子又用那種可怕的直指人心的目光默默地審示我,我覺得我的每個細胞都被他肢解了,我頭皮發麻,深吸了一口氣,這人到底是誰,怎麽會有這麽可怕的目光?硬著頭皮與他對視,心中暗暗叫苦,蔚藍雪啊蔚藍雪,上了你的身,前麵到底還有多少麻煩在等著我?寂驚雲不清楚狀況,疑惑地望著我與宇公子,卻一句話都沒有說。

宇公子看我了半晌,也不再多言,轉而問寂驚雲:“外麵發生什麽事?”

“應該是剛才的黑衣人甩了飛刀在大廳的柱子上,眾人受驚紛逃,推攘間臥龍居酒樓的宋老板跌下樓摔死了。”寂驚雲道,“已經差人報了官,府伊大人應該很快帶人過來了,宇公子,這裏不方便久留,我們還是先回避吧。”

宇公子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對寂驚雲道:“跟這裏的老鴇說,卡門姑娘被你包下來了,以後不準再讓她接待其他客人,我要見她的時候,送她去你的將軍府。”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又驚又喜,驚的是宇公子那別具深意的目光,顯然是不相信我所說的並不認識那黑衣人,包下我,也許是想從我身上套出些什麽來,若是這樣,也不知道道前麵還有什麽禍事等著我。喜的是他包下我,我以後可以不用再晚晚出場接客,我一直擔心的事終於不用再擔心了。這算不算我攀上高枝了呢?看那宇公子對寂大將軍說話的語氣,似乎身份比他還要尊貴些,官大一級壓死人啊,看來權勢這東西,也是分大小的,楚殤啊楚殤,你真是一子錯,滿盤皆落索。

冥焰,這便是你所說的有驚無險麽?還真的是又驚又險啊!我籲了口氣,癱倒在凳子上,撫上脖子上的黑玉,想笑,淚卻先湧出。

府伊大人趕來處理倚紅樓的命案,雖然將宋老板的死判為意外事故,倚紅樓仍擔了個管理不善的罪名,被勒令停業整頓一個月,這道命令一下,人群頓時炸開了鍋,不服的、氣憤的、惋惜的、幸災樂禍的……,兼而有之。唯有月娘的表情又喜又憂,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一夜成名。

官方版本:倚紅樓的豔妓卡門姑娘,詞曲雙絕、美豔動人,一支豔舞、一首清曲,令天曌第一樂師月鳳歌、大財主楚殤,以及覓豔而來的一品定國公、彪騎大將軍寂驚雲一見傾心。寂驚雲拔得頭籌,以一千一百兩黃金高價拍下卡門**,之後不顧世人側目,硬是以重金包養該女子,該女豔名,一夜之間盛傳京師,一時無雙。

坊間傳聞:倚紅樓的那個豔妓卡門,哎喲,那膽子大得,那眼神媚得,那腰軟得,那腿白得,那歌唱得之絕,那舞跳得之銷魂,真是一個魅惑人心、風情萬種的尤物啊。那當然啦,不然會引得天曌第一樂師月公子、那上倚紅樓從來隻會正眼兒看月娘的大財主楚公子、還有從來不到煙花之地廝混的彪騎大將軍寂驚雲為其爭風吃醋嗎?你知道她登台那晚競拍價是多少,足足黃金一千一百兩啊,這可是有史以來青樓姑娘拍出的最高身價,夠我們這些人大吃大喝用上幾輩子了。我要是有那麽多錢,也要去試試那姑娘的滋味,肯定是銷魂蝕骨,死了都值啊,你沒見那寂將軍一夜風流之後,竟然食髓之味,不惜花下重金,包養卡門姑娘,不讓其他男人染指那人間絕色,可見其媚惑人心的功力。

京城煙花之地流言:卡門那**其實長得瘦又醜,骨子裏卻又**蕩又**,憑了一股子火辣的**功夫,侍候得寂大將軍銷魂蝕骨,想那寂驚雲呆在邊關三年不食女人味,隨便見個女人也當成絕色,見了這麽個**,還不丟了魂去?聽說,那**把月娘的弟弟月鳳歌公子和她的老相好楚公子也勾搭上了,月娘心裏不知怎麽恨這**呢,可惜人家現在是寂將軍的人,不敢動她。這**也真是個掃把星,登台第一天倚紅樓便出了事,鬧出人命,被官府勒令停業整頓一個月,倚紅樓那些姐妹們,可指不定怎麽恨這個奪了天曌最有權勢的男人的歡心,又讓她們做不了生意的災星了。

總之,我成為一個傳說。流言傳來傳去,不知道何時會停歇。我聽小紅給我翻講種種版本的傳言,笑得不可遏止。那個隻有寂驚雲、宇公子和我所知的版本,被世人描繪得活靈活現,仿佛個個都親眼所見一般,若他們知道那晚寂驚雲廂裏還有一位白衣宇公子,不知又會傳出怎麽樣的流言?

冥小鬼響應我的召喚,當晚入夢看我。這臭小子是越來越放肆了,每次來都是肆無忌憚地將我吻醒。

“唔……”嘴唇上傳來柔軟的觸感,溫和而頑固地爭奪著屬於我的氧氣,把我從深層睡眠中緩緩喚醒。睜開眼睛,對上藍發美少年笑意盈盈的眼睛,不由自主地勾起了唇角。

“老婆,醒了?”冥焰擁著我,聲音慵懶性感,唇又尋上來。

吻他。我總也吃不膩他甜美香滑的粉嫩紅唇,這小子,學習能力又強,觀察力又敏銳,一兩次下來就知道我根本無法抵擋他紅唇的**,所以老是使出這招殺手鐧,迷得我神魂顛倒、心猿意馬。

“冥焰……”我嬌嗔,不滿意他每次都用這樣的方法搞得我神智不清、無法用腦,“你知道那個宇公子會包下我,也不跟我說,害人家以為真的要接客,擔心死了。”

“我怎麽會知道人的心思。”小家夥不高興我提到那個宇公子,“我說的有驚無險根本不是指他包你。”

“那是指什麽?”我奇道,一時忘了冥焰不能泄露太多天機給我。

“我是看了生死簿,知道那晚倚紅樓有人陽壽已盡。”小家夥猶豫了一下,道,“如果倚紅樓死了人,官府除了馬上要派人來調查之外,青樓也免不了要受波及,停業整頓是最輕的懲罰了,所以我之前才跟你說,有驚無險。”

我恍然大悟,青樓停業,生意都不能做了,我自然是不用賣身了,不過,也隻能保我停業這段時間而已,但我有了這些時間,必可以想到其他辦法不用接客,楚殤不是已經對我動了心思麽,降伏他是早晚的事。冥焰卻萬萬沒想到會半路殺出個宇公子包下我,這下子,我等於又繞進了一個怪圈,我是不用接青樓的客了,可得接宇公子呀。歎了口氣,不得不承認,還是冥焰心思慎密,想得周到,可惜人算不如天算,這老天總要與我作對。

冥焰見我神色不定,悶悶地抱著我,語氣有些泛酸:“那人雖然包了你,你也要想辦法不讓他碰你。”

嗬,小家夥吃醋了!我媚眼如絲,在他耳邊吐氣:“為什麽不要讓他碰我,人家現在可是他的人哪……”

話未說完就被小家夥把唇吞了去,他咬牙切齒地瞪著我,懲罰地咬我的唇:“你是我的人!他想都別想!”

“冥焰……”我看他眼都氣紅了,心中一軟,溫柔地抱緊他,道:“冥焰,我呀……,最喜歡冥焰了。”

美少年全身一震,凝視我的眼中帶起了笑意,香甜的吻撲天蓋地向我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