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回家
第170章 回家
“葉子……”
葉臻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忽地一把抱住她,有些用力,以至於聲音都變了。
她怔住了,隨即垂眸,不經意彎了唇角,聲音柔的不像話,“又怎麽了?”
“我啊……”他呢喃了一句,沒有鬆手。我啊,其實很自私。
左右逢源都是表麵,不過披著層善解人意的皮子,營造翩翩君子的假象。
陸致遠說的沒錯,其他人,其他事情,我除了自己以外根本什麽都不在乎。
可我遇到你了啊,世界上這麽多人,怎麽就偏偏讓我遇上你了。
他十指緊握,陸致遠想讓我丟下你,他做夢!
“聽起來聲音像要哭了,你不會真的是在哭鼻子恩?”
溫恒沒有回答,過去了四十秒,足夠他跑到七樓了。
選什麽?為了那些不認識的人,放棄比他生命還要重要的。
他從來都不是英雄,是,他兒女情長,胸無大誌。
他想要的從來都簡單明白,一個人,一座城,一輩子。
這道題目,出的實在是簡單。
溫恒想的透徹,站起來的時候竟是微微笑了,“走吧,我們回家。”
這一笑仿佛蓮花競相盛開,襯的他眉目俊秀如畫。
葉臻握住他的手站起來,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但沒有說,然後兩個人慢慢的離開了這棟大廈。
三分鍾之後,他們走出這裏,走路的步子越發急切,遠離人群。
四分鍾,五分鍾……腦子裏的那根弦緊繃著快要斷了,秒針落下最後一秒。
“溫恒?”
那到柔軟的聲音,靜靜的響起,卻叫人迷途知返。
她好端端的站在那裏,素白臉龐上一雙星眸,唇紅齒白的,端莊沉靜,像幅提著燈籠的仕女圖。
溫恒整個人一顫,因為緊張過度,那個瞬間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
“你弄痛我了。”她沒有掙脫那隻緊握的手,用另一隻手摸了摸他的臉龐,“怎麽了,你的臉色很難看。”
溫恒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了,她為什麽還在這裏,她為什麽還會說話,她不是應該……死了嗎?
“沒什麽……”他回過神來,眼神迷茫的,“我,怎麽會在這裏?”
他看到她隱忍的笑,無可奈何極了。
“整天嚷嚷著自己聰明的,說傻話的功夫卻比柚子還要厲害。”葉臻踮腳摸了摸他頭發上翹著的幾縷卷毛,始終不能把它撫平,隻好作罷。
“走吧,回家的方向反了。”她的語氣溫柔的不像話,拉著他往前走,長長的頭發也隨之晃動。
那隻握住的手是暖的,她頭發被風拂過帶著淺淺的茉莉花香。
溫恒被牽著手呆呆的跟在後麵,看著她的背影,伸手想握住那晃動的長發。
……
究竟是什麽讓他改變了那個想法呢?
在回程的路上,陸致遠想了許久。
倘若當時溫恒能扔下她跑去按下七樓的警報器,倘若他真的打算棄她不顧,那麽在七樓等待著的不是逃生路線,而是催命符。
跳傘自然是動過手腳的,到時候偽裝成自殺的樣子,沒有人會懷疑,如此一來他不費吹灰之力。
陸致遠有想過他會按下警報器之後回來,隻是想不到,溫恒自始至終都沒有鬆開她的手。
那個人是溫恒啊!
陸致遠少年時期就唯我獨尊的,從來都是用鼻子看人,能入他眼的人少之又少。
溫恒就是一個。
溫恒他,似乎什麽都不曾放在心上。
也不知是為什麽,卻是人緣極好,三言兩語便能讓人交心。
陸致遠見過他坐在天台欄杆上看風景的樣子,腳下的欄杆摩擦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看的人心驚。
當事人卻猶如未覺,轉過頭笑著打招呼。
那次是什麽原因去那裏來著,哦對了,輪到溫恒製定遊戲規則了。
“就比誰先從這裏跳下去好了。”他懶洋洋的,讓人懷疑這根本就是懶得想才興起的念頭。
陸致遠看見他的眼神,那時還不明白,隻覺得溫恒是個瘋子和神經病的結合體。
現在想來,溫恒他真是敢跳下去。
為什麽敢?
也許是因為他覺得太無聊了。
天才的世界,總有常人難觸碰的角落。
他即便張狂,卻也比溫恒穩重太多。
可他並不是生下來就如此冷靜現實的,陸致遠也有過年少的叛逆,囂張的時候和溫恒不遑多讓。
可人終歸是會長大的,不像溫恒,他長到現在就跟吃仙丹了一樣沒有絲毫變化。
後來,溫恒遇到了葉臻,被他無意中弄丟了的女人。
剛開始他以為這是場鬧劇,溫恒卻說他是認真的。
多可笑啊,一個連自己都不在乎的人,又怎麽可能會忽然就死心塌地的喜歡上別人?
可溫恒義無反顧的跳了,跳進了這個巨大的深淵之中。
一旦確定自己想要的就要付諸行動,這是他們難得相像的地方。
對方是溫恒那個瘋子!
陸致遠知道自己爭不過,就好像那個刮風的下午,他冷著臉罵溫恒神經病,然後轉身從天台離開一樣。
所以陸致遠想在最後博一把,為此不惜任何代價,可為什麽又忽然改變主意了?猶猶豫豫,瞻前顧後,這不是他。
他想起陸修懇求的眼神,他的弟弟永遠都是一根筋的站在他這邊,從未真的有過爭執。
他站在樓梯口,用那樣失落的語氣說,大哥,我一直很崇拜你的。
陸致遠才猛然意識到自己有多麽幼稚,這不是他,幼稚的人是溫恒才對。
真正讓他死心的卻是葉臻的那句話。
“大概是很多年之後,我先走一步,他也要在後麵追著跑吧……”
外麵的景色劃過,他打開窗戶讓風灌了進來,吹散了最後一絲陰鬱。
就這樣吧,陸致遠半撐著額,神情倦怠,葉臻,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麵前了。
“當家的,那邊已經催過很多次……”
“告訴他們,我今天晚上到。”他沒有看手下人驚訝的表情,耽擱了這麽久,也是時候回家。
那個家有他的親人,隻是女主人卻永遠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