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娛重生狂想曲

第一百八十章:訪問

與韓山平通完電話後,山河依然呆坐在宿舍的床鋪上。

他的腦子裏閃出了《盲井》的一些電影畫麵,他最初看這部電影的原因在於王保強,對這部電影的前因後果並不了解。

雖然給他留下了印象,但也隻是唏噓人性的複雜而已。

如今得知這部電影的真實案例和創作背景,山河被震撼了。

一瞬間,他甚至有了和李楊一樣的衝動,這種反人類反道德的真實情況到底還有多少,利益的衝擊給人性帶來醜陋轉變還有多少?

一時間他腦子裏又閃出了另兩部電影,《親愛的》和《爆裂無聲》。

腦子裏的電影片段和心中沉重的壓抑,讓山河急於發泄情緒,他打開筆記本,開始把自己的情緒發泄與寫作中,兩個故事的梗概慢慢的在屏幕上敲打出來。

時間無聲的在流逝,室友們陸續的回到了宿舍,見到了沉浸在憤懣中疾書的山河。

幾人都沒有打擾全神貫注的山河,一直到傍晚,給山河打好晚飯後,結伴去了隔壁宿舍聊天打牌,把安靜留給了山河。

山河從思緒和故事裏醒來時,已經是夜晚了,他活動了幾下有些酸澀的肩膀,拍了拍臉頰。

《親愛的》和《爆裂無聲》的故事梗概大概齊都寫了出來。

一個是關於兒童拐賣,另一個同樣是在揭露人性醜陋的一麵。

山河看了一遍自己的文字,歎了口氣,合上了筆記本電腦。

他看了看四周,舍友們都不在,人呢?

不一會兒,他又發現了桌上已經涼了的飯菜,山河笑了。

山河明白了舍友們的心思,因為沉浸在情節裏的負麵情緒,被一股溫暖衝走了不少。

他靜靜的打開飯盒,慢嚼細咽的吃起了已經涼了的飯菜,心中不斷的提醒自己人間還是有美好存在,人性大多數情況下還是向善的!

幾個室友回宿舍的時候,見到了在桌子前吃著飯菜的山河,紛紛圍過來,七嘴八舌的開口詢問。

“山河,你這是寫新書嗎?”

“你以前寫作都是這種狀態啊,有點慎人,整個人氣壓低的很!”

“這會兒才吃飯啊,都涼了,作家也辛苦啊,山河,你寫了有七八個小時。”

“蠶蛹,給山河拿瓶飲料啊,剛剛你不是贏了幾罐嗎!”

“大佬,小弟給你打開,新書出來,得讓我們先讀讀,搞個小型的書友會!”

山河聽著幾個室友的起哄聲,心裏有些慰籍,笑著回話道:“下午有點特殊情況,情緒不太好,桌子上《十月》雜誌的第二篇,你們也看看,看完了我和你們說說。”

三天後,整棟男生宿舍樓幾乎每個寢室都有了一本該期的《十月》小說刊物。

《神木》這篇中篇小說在北影流傳開來,大家對其討論的相當熱烈。

小說背後的真實案例也被挖了出來,幾乎所有看過小說的學生都被震驚了,山河的宿舍最近人流不斷,不停的有同學過來探討和詢問《神木》的改編可能。

山河莫名其妙的為《盲井》做了一次最初的宣傳。

花了幾天的課餘時間,山河把《親愛的》和《暴裂無聲》的故事梗概寫完整了。

不過他無心考慮該怎麽處理兩個故事,先把它們放在了一邊,他現在的重心在《一條狗的使命》身上。

周末來了,山河一大早就來到了自家京城的四合院中,整個四合院已經改造完了。

在保持原貌的基礎上,整體翻新了一遍,線路和衛生間的改造最為完全。

原先破舊的院子,已經從外至裏的變了個模樣。

山河在中院還是空著的花壇邊坐了下來,四合院已經可以入住了,但還缺了不少東西需要置辦,光光是院子裏的生活用品和樹木花草,就得費不少功夫。

算了吧,等母親來了再說,自己還是住在紫竹院來的方便。

不一會兒,大門就被敲響了,馬為都到了。

山河把馬為都迎進院子。

馬為都四處打量了一番後,笑著的山河說道:“你家這院子可是得著了,就這半年價格漲了不是一星半點,這翻新了一遍,最大的問題衛生間解決了,一家人住進來舒服的很,這地界以後可不好找啊!”

“還不得是您給介紹的好啊,不過我一人是懶得搬過來,等家裏人來了再說吧!”山河同樣笑臉回應道。

“也是,你一個小年輕住這裏的確有點不合適,這裏適合像我這樣的小老頭,沒事的時候喝喝茶,擺弄擺弄老物件和花花草草,院子裏缺個葡萄架子,下麵再弄張石桌,躺椅往這一放,舒舒服服的過一天。”馬為都給山河描述著悠閑的生活。

山河給馬為都豎起了大拇指,“您老懂得享受,不過我看您平時也不閑著啊,感覺不比我輕鬆?”

“嗨!還不是你的那個主意,爺們被你的主意帶火了,《百家講壇》收視率可是一直在往上漲,和京城電視台合作的節目,看的人也是越來越多,說實話,最近賺了不少,博物館裏人也越來越多,我們正急著找地方呢,老在四合院裏太小了,經不起多少人來,都已經開始堵了!”馬為都神情振奮的對山河說道。

山河對馬為都拱了拱手,“恭喜馬爺啊,您這可是厚積薄發,古董收藏的春天來了,咱們的紀錄片絕對有搞頭!”

馬為都點了點頭,“我最近也尋思著這個事呢,你那幾個同學倒是老來博物館,文案寫的怎麽樣了?”

“哪有這麽快,策劃案是寫出來了,文案估計還得有段時間,都是新手,您老可得多指點!”山河笑著回答道。

“份內的,我也是製片人不是!”馬為都擺了擺手回應道,“山河,這次給你介紹的這個人,與你的新書主角還真有幾分相似,爸媽都還在西南的山裏待著呢,幾個兄弟姐妹也沒回來,回京城就他一人,一會兒你們好好聊會兒。”

“謝了,馬爺!”

“客氣,上星期去警犬訓練基地待的怎麽樣,有收獲嗎?”馬為都問道。

山河點了點頭,“收獲還不錯,感覺夠支撐劇情了,畢竟隻是其中的一段,篇幅也不大。”

“那就好,得嘞,咱們出發吧,我就約在當初第一次見你的老茶館。”馬為都站起身來對山河說道。

“好嘞!”

十幾分鍾後,兩人進了茶館,在包間裏等著客人的到來。

一盞茶的功夫,一個四五十歲的微胖中年人被服務員帶了進來。

“山河,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吳大慶,在物資公司工作,我和他十幾年的老朋友了,老吳,山河我就不給你介紹了。”馬為都站起來對兩人說道。

山河接著伸出手對客人說道:“吳叔,我是丘山河,麻煩您跑一趟,您坐!”

這個吳大慶趕緊接著山河的手握住回話道:“你可是大作家,我前兩天聽到老馬的話時,都不敢太相信,《正陽門下》我也看過,把我們這一輩人寫透了啊,聽說你寫新書要了解大三線的生活情況,我很開心,能把自己的經曆說給你聽,變成小說,我都有點激動!”

馬為都給吳大慶斟上茶水,笑著說道:“老吳,你激動個啥,小說寫的也不是你,山河這次新書的主角是條狗!”

“啊!”吳大慶剛剛坐下,就被馬為都說的呆了一會兒,“老馬你可真能瞎貧。”

山河笑著看了馬為都一眼,對吳大慶解釋了一番,把《一條狗的使命》的大致劇情對吳大慶說了一遍。

“嗨,是這麽回事啊!山河,你這個想象力可是太牛逼了,簡直是匪夷所思,狗還能輪回重生。你還別說當初在大三線的時候,幾乎家家戶戶都養過家禽,養狗的也不少,不過我家沒養過狗,倒是養過隻貓。”吳大慶挺善言辭的,話多!

山河從兜裏取出個小錄音機,放在桌子上,“吳叔,咱們的談話我錄下來,您沒意見吧?”

“錄唄!我沒意見。”

“那我們開始了。”山河按下錄音鍵,“吳叔,咱們從您家是怎麽到大三線的說起,成嗎?”

“好的,你先讓我想想,該從哪裏說起!”吳大慶陷入了回憶中。

“我爸是鋼鐵廠的六級鉗工,當時在廠子裏算骨幹了,我媽在街道辦的紙盒廠當臨時工,我家四個孩子裏我排老三,那年月我家過的算不錯的了,最起碼我們兄弟姐妹都沒挨過餓,粗糧也能頂飽不是!記得是六八年底,廠子裏要往西南的分廠裏支援一批骨幹工人,我爸報了名,也不是說他是那種無私奉獻的人,我現在也能理解他,國家把他從苦哈哈的農民培養成了骨幹工人,他們這一輩人思想單純的很,覺得受了恩,得回報社會,什麽也沒想就把名給報了。”

吳大慶停下來喝了口茶,繼續說道:“其實大三線也沒我們想的荒涼,我們來來回回倒了火車,汽車,兩天兩夜才到了那裏,那裏已經是一個山裏的小鎮了,比現在還來的熱鬧,住房,學校,醫院各種基本的設施都建好了,說實話,生活比在京城還好了不少,我現在還很懷念那個時候,有時候都覺得自己不是京城人,家鄉是在那個山裏的小鎮上!”

山河聽著吳大慶的述說,不斷的在筆記本電腦上寫下關鍵詞。

伴著山河敲打鍵盤的聲音,吳大慶還在說著自己的少年時代。

“在山裏,受到的衝擊小些,但並不是說沒有,我記得最嚴重的時候周邊的好幾個廠子都停工了,我們學校也停課了,我那時還懵懵懂懂的,也不明白怎麽回事,我哥他們比較活躍,到處亂竄,那時候他們坐火車坐汽車都不要錢,全國各地的到處跑,當時的我羨慕的不得了,我爸他就不待見我哥,現在見到他都沒好話,說真的也怪不得我哥他們,十八九歲的年輕人知道什麽,別人一煽動,他們就腦子發熱,想不了其他,環境就在那擺著呢!”

馬為都歎了口氣,點頭說道:“那個年代啊!火紅的歲月,瘋狂的日子,就像吃了藥似的,做夢一樣的活著,一旦醒過來,很多人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無地自容!”

“老馬說的對!”吳大慶看了看馬為都,“我哥就是這樣,後來我爸帶著他給老師們下跪認錯,但有時候我覺得我哥受的的傷害也不比他們小,一直到現在他還是畏畏縮縮的,和年輕的時候簡直是兩個人!”

山河點了點頭,他沒有經曆過那個年代,隻是從影視劇中了解些片麵的東西,體會不到兩人的複雜和無奈。

“吳叔,您是在大三線結婚的嗎?”山河問道。

吳大慶搖了搖頭,“我在那裏談了第一次戀愛,但無疾而終,她回城了,我最後拚命的回京城也有這個原因,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沒事可幹,失業在家,沒有那麽多工作崗位安排我們,我哥頂了我爸的崗,我姐是女孩,丈夫是廠子裏的工程師,就剩下我和妹妹,也虧的高考來的及時,要不然我估計得廢在山裏!”

“回京城後,你會想念那個小鎮嗎?會經常回那兒嗎?”山河提問道。

吳大慶端起杯子一口把茶水喝幹,“以前不想,甚至有點厭惡,年紀大了,越來越想念啊,我妹妹念完大專還申請回到了那兒工作,對她來說那兒就是她的故鄉,京城隻是原籍而已,一大家子就我一人留在了京城,我現在每年都回去,再過幾年退休了,在那兒待的時間會更多,不過那裏越來越蕭條了,和我一樣,人都往城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