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勸諫你？我是在命令你！
次日早朝。
殷南嫣深吸一口氣後，靜靜地等待著彈劾陳印的奏折。
自昨晚軍報遞交到她手起，她便知道今日的朝堂又將是一片腥風血雨。
一萬軍甲，丟失七成！
陳印在心中明確請罪，表示這次的確是因為自己的疏忽導致這個結果。
殷南嫣有心包庇，但事情實在鬧得太大，怕是想壓都壓不住。
果不其然，殷山河第一個站了出來。
“陛下，臣有本起奏，彈劾三千營總兵陳印！”
“江南行省寧王叛亂，災民遍地。”
“總兵陳印領萬數精兵，卻龜縮錦城不出，距今已有半月，任由寧王軍越發壯大！”
“就在不久前，三千營的軍需庫還被山匪大肆搶掠了一番，足足七千軍甲不翼而飛，這幫山匪有了裝備，轉頭就投靠了寧王軍。”
“陳印還著實是給敵軍送了一份大禮啊！”
“噗…”殷山河話一說完，底下就有官員忍不住笑出了聲。
“陳印這次真是昏了頭了，以為自己守住寧王攻打京城的必經之路就能取勝，卻沒想到山上還有山匪。”
“這麽大個軍營，居然還能讓山匪把裝備順走了，真是可笑至極。”
“陳印本就是靠陰謀詭計取勝的，這次寧王叛亂他自然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真以為人家四萬大軍是開玩笑的嗎？”
聽著殷黨對陳印的貶低，老忠臣夏坤橫眉立目，邁著堅定的步伐站了出來。
“陛下，老臣以為，陳大人這是另有安排，還需靜觀其變！”
殷南嫣心中總算有了些許寬慰，夏坤雖然也曾懟過她，但心卻是向著大周的。
可殷山河又怎麽會任他擺布，等到夏坤話音一落，他便跟著站了出來。
“夏坤，你這老頭一輩子也沒研究過兵法，你懂什麽排兵布陣啊？”
“你以為陳印是有什麽奇謀要施展，你大錯特錯了！”
“此人前幾次能成功，純粹是因為敵人昏頭，這次寧王可是鐵了心要叛亂的，都已經黃袍加身自立為帝了，你還指望他出差錯？”
“你如此袒護陳印，不會是拿了他的好處，故意這麽做的吧？”
夏坤頓時就怒了，回過頭猛地盯著殷山河，吹胡子瞪眼道：“老臣還沒這麽下賤！”
殷山河冷笑道：“那可難說了，陳印前段時間不是才解決了絲綢問題，你敢說那些商販沒給他上上貢？”
“老家夥，拿了錢就閉上嘴巴，行軍打仗這方麵，就交給讀過兵法的人來幹吧。”
夏坤被氣得心髒劇痛，隻能伸著幹枯的手指顫抖著指向殷山河。
“你…你…”
“要論讀過兵法的，那謝某應該有發言權。”
就在殷山河得意之時，五軍營總兵謝安邦忽然殺出！
“陛下，陳大人經過兩次大戰，足以說明其軍事能力卓越，絕非他人口中隻**謀詭計的投機者。”
“臣，懇請陛下，再給陳大人幾日的時間，他絕對會將功贖罪，將寧王帶回京城！”
殷南嫣頓時心中一暖，順水推舟開口應下。
“好，既然謝將軍和夏大人都這麽堅定地信任陳印，朕也願意再給他些許時日。”
殷山河被這番話給氣得不行，心裏不住地咒罵起謝安邦來。
這家夥有軍功在身，加上又深得女帝的信任，是個厲害角色。
事情一下子就變得棘手了起來。
若是真的無法召回陳印，他還真怕這個小子又拿出什麽絕地反擊的方法，到時候再想除掉他隻會越來越困難。
不行，絕對不能就此罷休！
“陛下…”
“陛下，山河的麵子你可以不給，但老身的麵子，你是給還是不給？”
殷山河剛準備開口，太和殿外忽然出現了一佝僂老嫗。
此人身著金紋紫袍，臉上皺紋遍布，一雙眼睛卻仍是炯炯有神！
哪怕連走路都需要借助拐杖，她卻仍由內而外地散發出一股強大的上位者氣息，直壓得大臣們不敢抬頭！
此人，正是淮西殷家的家主，當今女帝的親奶奶殷芳！
在看到殷芳出現的這一刻，殷南嫣的信心瞬間灰飛煙滅。
若是現在還有一個人能左右她的決定，那麽這個人隻能是殷芳！
百官們也識趣地全部閉上了嘴巴。
有殷家這尊大佛在這，還輪不到他們跳出來說話。
可殷南嫣不甘心啊，再怎麽說她也是一國之君，莫非還有把話收回去的道理？
“君無戲言，朕乃一國之君，怎能出爾反爾？”
殷芳卻是不以為然，臉上寒意頓顯。
“為君者，亦當遵守孝道，你可曾聽聞有幾個帝王在當上皇帝後，就不尊祖母的？”
殷南嫣臉色越發鐵青，咬牙堅持道：“這不是一碼事。”
“陳印的計策習慣劍走偏鋒，他已經數次向我們證明了，隻要給他時間，他一定可以交出滿意的答案，朕為何不給他這個機會？”
給他機會？
那不是讓你翅膀越來越硬麽？
殷芳不屑一笑道：“南嫣，你好像會錯我的意思了。”
“你以為我是在勸諫你嗎，我是在命令你！”
命令？！
文武百官，無論何黨何派，此時都被殷芳這話嚇到幾近窒息。
人家好歹也是皇帝啊！
這老太太真就一點麵子都不肯給，真是霸道至極啊！
殷南嫣的臉都快要氣綠了，這可是在朝堂之上啊！
夏坤身為禮部尚書，自然不會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當即攔在了殷芳的身前。
“老太太，就算您是殷家長輩，但按照大周禮法來看，您也不能以長輩之名，行逼宮之實。”
殷芳卻是看都沒看他一眼。
“你算是個什麽東西，也配站出來和老太太我說話？”
“滾下去！”
話音一落，刑部尚書沈丘立刻召集手下，居然真的當著女帝的麵將夏坤堂而皇之地拖了下去！
這真是明目張膽地在對抗皇權啊！
殷南嫣渾身氣得發抖，眼神中閃爍著淩厲的凶光。
若是換個人敢這麽跟她說話，此時早已是死屍一具！
可殷芳不一樣，自己能坐在這個位置上全是因為殷家的底蘊。
換句話來說，殷家真的有改朝換代，另立新君的本事！
而自己現在卻還沒有與之叫板的實力，這讓殷南嫣感到無比屈辱，也讓她中央集權的念頭再次強烈了幾分。
殷山河此時可謂是揚眉吐氣，挑眉對殷南嫣道：“陛下，您還是讓一步吧。”
“奶奶再怎麽說也是您的長輩，莫非你連祖宗都不要了？”
“她這麽說也是為了你好，陳印那家夥分明就是有投敵的意向，奶奶是不想讓你誤入歧途。”
雖然是個人都知道他在說鬼話，但卻沒有一個人敢在這時候站出來。
敢跟殷芳對著幹，夏坤就是下場。
殷南嫣又一次感受到了孤立無援的滋味，謝安邦看不下去了有衝出來的想法，卻被殷南嫣擺手打斷。
隻見她緩緩起身，眼神幽怨地看著殷芳。
“好…那您想朕怎麽做？”
殷芳得意笑道：“感謝陛下的眼裏還有我這個殷家長輩。”
“不求別的，隻需陛下連下十二道金牌逼陳印回朝即可。”
“此等大周罪人，一旦回朝，老身自會親自審問。”
殷山河在旁邊嘴角都快要裂到耳根上去了。
奶奶此計，實在太過毒辣！
陳印若回朝，他的計策也就必定失敗，到時候寧王叛亂的大鍋全部都能安在他的頭上！
若是不回，那便是違抗聖旨，照樣當斬！
陳印，你這下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