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一將功成萬骨枯
上官寧？我沒看錯吧？
上官家不是和狄家是親家嗎？
他居然跳出來幫陳印說話，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所有人都癡呆一般地盯著緩緩走出的上官寧，腦子一時間轉不過來，完全不知道上官寧這麽做的意義是什麽。
別說是其他人了，就是殷南嫣和狄崇一時間也愣在了原地。
殷南嫣心裏甚至還有些小竊喜，上官寧的出現，說明陳印今天下午去的那一趟真的起了些作用！
可他究竟去幹了些什麽？
和殷南嫣心境截然不同的是，狄崇的老臉有些拉不下去了。
他對著上官寧厲聲問道：“上官將軍，老朽真是沒想到您和陳大人還有私交啊？”
上官寧很無奈他也不想這個時候站出來，但畢竟是答應了陳印的。
更何況…自己老爹不知道抽了什麽風，說什麽都要自己幫陳印說話，看那架勢完全不像是開玩笑的。
事已至此，他一咬牙開口道：“回狄老，在下與陳大人不過一麵之緣，並未有什麽私交。”
“之所以站出來，隻不過是因為在下覺得，狄老您的話有些許不對罷了。”
眾人麵麵相覷，都從對方的眼裏看到了不可思議。
不是，這上官寧是瘋了嗎？
今天怎麽說也是人家狄老爺子的七十大壽啊！
你居然這麽公然地說人家說錯了？
狄崇也被這句話給逗笑了，他在朝堂上混了多少年，什麽大風大浪未曾見過？
他幾乎可以肯定，上官寧和陳印之間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利益或者別的關係。
總之，這個年輕人已經不會站在他的這一邊了。
“那好吧，既然如此，看來陳大人日後都不會有什麽危險了。”
一語雙關，殷南嫣心裏已經起了戒備心。
“諸位賢臣們可以盡情地享用狄府為大家準備的山珍海味。”
“陛下，既然您說陳大人還有要緊事需要處理，那便先離開就好。”
自己的孫子有幾斤幾兩，狄崇還是清楚的。
上官家是武術世家，單兵作戰的戰鬥力極其恐怖，狄英絕對不可能在單打獨鬥的方麵戰勝上官寧。
“那就恕在下難以奉陪了。”
陳印尷尬一笑，隨後緊跟著殷南嫣的步伐離開了這大院。
目送著他們離去的狄英，眼裏的怨氣越發強烈。
“真是該死，他用的到底是什麽流氓陣法，這一局我輸得不服啊！”
狄崇隻是冷漠地看著自己的孫子，眼裏的失望一覽無餘。
“成大事者，絕不能為自己的失敗找借口。”
“輸了，就是輸了。”
“剛才他給了你第二次比武的機會，你打得過上官寧嗎？”
狄英一時語塞，隻能懊悔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
好不容易有了一次鬥倒陳印的大好機會，自己居然輸得這麽徹底。
這個自出生就未嚐敗績的天之驕子，一時間陷入了迷茫。
“陳印…你搶了我的三軍統帥之位也就罷了，現在居然又讓我在文武百官前丟了人，你給我等著！”
就在他一個人生悶氣之時，門外卻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誰！”
這個時候敢來找自己，無異於火上澆油。
但門外的那個聲音卻讓他神情一滯。
“狄大人，咱家有一計，能讓您一改今日之頹勢。”
魏高鳳？
狄英思索了片刻，隨後打開門將這個大太監放了進來。
找了個位置優雅地坐下，魏高鳳翹起蘭花指，開門見山道：“狄公子，陳印此人，你怎麽看？”
狄英心中一驚，滿臉戒備地望著魏高鳳。
“嗬嗬嗬，狄公子無需太過警惕，這裏已經被我東廠暗線阻隔，您家的下人也都在周圍部署，隔牆無耳，咱們大可暢所欲言。”
狄英思考了一會兒後，這才點了點頭。
“陳印此人，在軍工方麵的確是頗有建樹。”
“可若是真論兵法，他絕對趕不上我。”
魏高鳳嗬嗬一笑道：“咱家也是這麽以為。”
“不瞞狄公子所說，除了您之外，還有不少人也對陳印有很大的意見。”
“主要就是因為他德不配位，憑借著一點小小的功績和一張利嘴，靠捧陛下就混到了現在的高官，實在是讓人難以信服。”
狄英被這麽一說，立馬拍桌而起。
啪！
“就是！他陳印憑什麽？我狄英的本事明明就要高出他百倍不止！”
魏高鳳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既然咱們的目的一致，咱家就長話短說了。”
“狄將軍應該知道北境即將麵臨的問題吧？”
狄英眉頭一皺。
“北境？那地方天寒地凍的，一到冬天就得死不少人。”
魏高鳳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
“北境遭遇乾軍大舉入侵，現在棉城後方的平原上還有些地雷沒有清理幹淨，這樣的環境下老百姓們的日子就會更加艱難。”
“再加上寒冬來襲…我們隻需要使一點小小的手段，就能讓那些本來就活不下去的百姓們走上絕路。”
狄英心裏一驚，瞪大眼睛道：“這…這不好吧？”
“百姓們是無辜的，我隻是想把陳印拉下馬而已，沒有必要害他們啊。”
魏高鳳心裏暗罵了一句，臉上仍是笑著勸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有道是一將功成萬骨枯，您帶兵打仗，殺的不也是農民家的兒子，婦人們的丈夫嘛。”
“陳印此人心思狠毒，他對敵人的士兵狠，難道你相信他能對自己國家的百姓好？”
“這…”狄英瞳孔開始收縮，顯然是有些動搖了。
見此情形，魏高鳳趕緊再添了最後一把火。
“別管這些瑣事了狄將軍，你現在不狠心，將來就會有更多的百姓因為陳印而死！”
“隻有把他拉下馬來，我們大周未來才是一片光明，不然遲早會被他一手遮天，朝堂將會是多麽的黑暗？”
“不用再說了！”狄英忽然奮力抽刀，這可把魏高鳳都嚇了一跳。
“魏公公，您說咱們應該怎麽做，才能讓陳印這個小人給下馬？”
魏高鳳心裏一鬆，趕忙嚴肅道：“將軍，咱們的機會，就在這北境寒冬之中。”
…
半個月後，周國北境。
十二月底，漫天大雪籠罩著這個並不發達的地區。
距離棉城不遠的一個小村落裏，幾個麵容消瘦的男子正在茅草屋內烤著火。
“該死的…年年打仗月月征稅，咱們這些窮苦人家哪裏還有活路，這不是逼著咱們去造反嗎？”
其中一個最強壯的男子名曰牛二，剛一出口就嚇傻了另外三人。
滿臉麻子的那個最先動手，直接捂住了牛二的嘴巴，眼神裏滿是惶恐。
“牛二，不要亂講話，咱們現在好歹還有口飯吃，朝廷征稅也是給工部研究新武器去了，咱們能過上好日子的。”
牛二聽罷卻更是惱火，直接一巴掌扇開了麻子的手。
“去他媽的新武器，那跟咱們平頭老百姓有個幾把關係？”
“他們這些人吃飽喝足了，學子們是有官兒當了，咱們種地的呢？”
“真要打起仗來，他們又不用種地，這些軍糧、軍餉，還不是出自咱們之手，這不是欺負人嗎！”
其他幾人默不作聲，麻子想說些什麽，最後也隻能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世道如此，咱們這北境又連年大雪，等有錢了，咱們還是去江南那塊兒吧…那邊的銀子多，姑娘也不少，嘿嘿嘿…”
牛二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道：“姑娘看得上你？那未來都是官老爺們的妻妾，爛了也輪不到你脫褲子。”
就在二人爭吵之時，門外忽然跑來一氣喘籲籲的身影。
牛二立馬眼裏迸射出金光，趕緊站起身子。
“小張，怎麽樣，地主家給錢了嗎？”
可沒想到那骨瘦如柴的小張滿臉委屈，居然直接哭了出來！
“錢…哪來的錢！”
“他們說今年收成不好，朝廷又一直征軍餉，咱們的錢…”
“全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