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壓縮真氣

樓閣的住宿條件自然要比山洞好上無數倍，在黃蓉沒出言將我趕回之前，自是順理成章地安心住下來，不過傷好之後住所從閨房搬到廂房罷了。偶爾也會遇到深居簡出、潛心練功的陳玄風、梅超風，因黃藥師的緣故，城府深沉的陳玄風對我沒什麽好臉色，大家相互利用，各取所需，有什麽人情缺欠也都還了，我自然也是無視，輕笑而過，倒是梅超風有時會點個頭算是打過招呼，出於禮貌我也是頷首回應，卻也沒到深交的地步。反是兩人的愛子陳恩仇，有時黃蓉出於興致會抱過來逗玩，大人的恩怨沒必要遷扯到瞢懂無知的嬰孩身上，我平心相待，送送小禮物，逗玩笑鬧，小鬼頭對我倒是十分親熱，見到我都是一幅手舞足蹈的熱乎勁。

《混沌心經》突破到第八重又遇到瓶頸了，有了《逍遙歌訣》的幫助，我已經能很好地掌握意念控製住三股真氣分頭同步衝擊陰、陽、中性三處隱脈，卻是剛探進點滴便遇到極大的阻力，開始以為是真氣量不夠的原因，反複增加嚐試，阻力越抗越強，仿佛沒有極限，最後拚著性命匯集了十成功力暴怒一擊，除了讓自己吐了幾升血，外加再次休養一個月的內傷外別無所獲。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態度，請教了我一向視作輕佻無法放心的老頑童，竟得了個答案，說是我的內力還不夠“精純”。我現在的內力充沛程度連老頑童都驚歎不一定穩超過我，但說到“精純”，老頑童就嗤之於鼻了。

有下丹田黑洞吞噬能力的過濾，我的真氣純度幾近完美境界，不過說到“精”字，我卻有些摸不著頭腦，什麽樣的狀態才算是“精”呢。這次不得不虛心還老頑童請教了。在老頑童的理解中，“精”就是“滿”的意思，但要達到什麽程度才算“滿”呢？老頑童拿了一個碗，裝滿沙土，比喻說是真氣，常理來看已經夠滿了，接著又向沙子裏倒水，直到水沒出沙麵，竟已經吸納了半碗多水，這樣算不算“滿”呢？還不夠，老頑童又往碗裏加了幾把白鹽，直到出現部分白鹽無法溶化為止。

“也許這才算滿吧？”令我刮目相看的老頑童竟自有了幾分宗師級的風範，“但是我心裏一直有個聲音，好像還不夠圓滿！”

“加熱之後還能再加鹽！”對於老頑童的疑問，化學原理還算清楚的我不由出口說到。

“哦，原來是這樣啊！”老頑童恍然大悟道，眼神隨後忽然失焦，嘴上喃喃自語，不知道在說什麽，竟自轉身走了。

“啊！”沒想到我一句竟又讓老頑童陷溺於武學的領悟中，清楚現在可不是將老頑童從忘我之境喚醒的時機，用學自黃蓉的手語吩咐啞仆在這段時日不要打擾到老頑童，自個才尋個清靜地方琢磨老頑童剛才說到一半的“精”字要義。

“壓縮真氣？”這是我得出來的結論，怎麽壓縮呢？難道是將內力一股腦的往丹田集中，隻進不出。那壓縮到哪個丹田呢？下丹田的黑洞漩渦吞噬真氣似裏無底洞，以我現在的功力塞牙縫都不夠，何談壓縮；上丹田更不可取，滲進入一絲真氣都會引發暴動，令自己陷入瘋魔狀態，要是將全身真氣往裏麵導，沒死我也得變成永久性的神經病吧；那唯一的選擇就是中丹田了。

想到做到，擺好最佳的運功姿勢，集中精神力量，催動體內的混沌真氣以中丹田為核心快速運轉周天，五分神念壓製住中丹田出口，別五分神念夾裹真氣隻進不出。大量本來散儲於經脈真氣擠入中丹田，本來就不算寬敞的中丹田，容納不了太多真氣。將全身真氣強行擠入一多半，卻是再也容納不了，就算增加一邊神念，納進一分真氣，立馬有一分真氣從另一邊溢出，顯然是達到了極限平衡狀態。接下來將全部神念浸入中丹田，在氣海外部利用神念形成包膜，緊緊的裹住氣海，然後一分一分的將氣海真氣向中心丹核內壓縮，疼、痛、割肉、刻骨，每壓縮一分，痛苦卻是倍增，就算我擁有非人般毅力，也隻能將氣海壓縮一半，再強製下去，意誌堅持不住，多半又要陷入昏迷狀態，到時真氣不受控製，反衝出來，似乎是一個筋斷人亡的結局。隻能無奈放棄，緩緩鬆綁意念，每鬆一分，被壓縮的氣海亦是一步不差地擴張一分，待神念退出中丹田，真氣也緊跟著如洪水暴發般噴湧出來，順著經脈肆虐地橫衝直撞著，被混沌真氣改造得分外寬厚堅韌的經脈受勢不住已如撕裂疼痛。過了好一會我才緩過氣來，睜開眼，身周端坐處已被汗水浸濕了好大一片。

看來此路時行不通的，還是另想它法為好。站起身來，此時思緒混亂，不是清醒理智想問題的時候，還是先找件事放鬆放鬆，好像有一段時間沒去找小灰玩了。走出桃花陣的方法我已經從黃蓉那知道了，連老頑童之前以看望我的名義也獲知了方法，不過出於某些原因，除了來找我玩外，老頑童還是習慣呆在他住了十幾年的山洞中。陪著小灰好好暢遊嘻鬧了番，神清氣爽之下果然來了靈感，記得老頑童曾給我講過一個武學道理：“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清空之後，才能裝更多東西。武俠小說裏“精純”內力最常用的方法是先耗盡，再回複。《大唐雙龍傳》裏的寇仲、徐子陵是這般做的，楊過手持玄鐵重劍與海浪搏鬥十幾年鍛煉內力也是這般原由。其實要將精純內力還有一個很簡單實用的方法，那就是時間，試想神雕故事中的新五絕，哪一個不是內力精純渾厚。可惜有點急功近利的我就算知道也不會采用這種我眼中的“笨”方法。

清空真氣，如果利用下丹田的吞噬特性自是易如反掌，但這樣做起不到鍛煉中丹田的作用，也沒辦法收到真氣通由經脈、體膚耗盡後勾通天地的反饋效果。隻好老老實實地學楊過做苦功了。玄鐵重劍我有帶來桃花島，隻是幾年來一直忙著鑽研內功，都不知被我扔在山洞裏的玄鐵重劍生鏽了沒。還好費了一番功夫終在老頑童珍藏的玩具堆裏找到了。

練功地選在彈指峰與山崖相隔的穀地，此處海浪怒濤奔騰入穀，巨浪撞擊陡壁，浪花飛濺，雷鳴山動，若使用玄鐵重劍來抵抗巨浪狂濤的衝擊力，相較強度，神雕山穀瀑布無疑是小巫見大巫，顯然此處最適合不過我高效極限耗盡真氣的需求。尋一塊礁石，能站立其上，在水麵探出半個身子。還沒站穩，一個急浪打來，連人帶劍瞬間被擊飛出去，還好我身上綁了繩子，不然想爬回礁石不知又要費上多少功夫。有了心理準備，真氣布滿全身，層層抵消著怒浪的衝擊，好不容易摸回礁石，又借助將玄鐵重劍深**入岩縫的拉扶之力，才站直了身子。

怒浪的衝擊一波接無波，無窮無盡，本來就是來耗盡內力的，沒必要像與人對絕那般，一分一毫的真氣都要用到實處，放開身心，真氣外放與怒浪對衝，還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真氣不繼，再一次被激浪打下礁石，真正受苦的時間開始了，要將真氣耗到極限，必須咬著牙爬回礁石，以肉體的力量硬抗浪擊，並在求生本能的驅使下，拚著經脈會被反噬受傷，極力抽取著中丹田一絲一毫的真氣，接下來的時間儼然是度秒如年，牙唇被咬破亦是毫無感覺，全身肌肉筋骨撕痛麻木，不受控製地顫抖打擺，仿如那次與老頑童比鬥失去意識從幾十丈的高空砸落地麵的慘況。

功夫不負有心人，當再一次被怒浪擊飛，全身已無一絲抵抗之力，連要抖動一下手指的動作都不能做到，鹹澀的海水如頑強的爬蟲盡往我耳朵、鼻孔、閉不緊的嘴口灌入，唯有意識還保留著半清醒狀態，似乎察覺到生命危機，下丹田的黑洞突然噴薄出一股稠如**的暗灰色真氣，一路攻城略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撫慰治療著受傷的經脈、筋骨，甚至皮肉，舒服得好像嚴冬裏泡在溫泉，又有一雙細嫩柔滑的小手不停在你身上遊走安撫，我不由輕吟出聲來。全身毛孔如久旱逢雨的幹裂土壤，唏唏作響地吸吮著被暗灰色真氣所吸引而來的天地元氣。

此時好像不是享受的時候，回過神來，飄蕩於海水中，隨波沉浮的我，不得不放開一切雜念，凝神靜氣，集中神念，強拐著一道暗灰色真氣納入空乏的中丹田，至於天地元氣，運行周天後納入下丹田黑洞，以作補充，又可防止參雜到中丹田。可能是因為真氣消耗過度的關係，或是氣出同源的關係，對暗灰色真氣的入侵，丹核已沒有原先的抵抗力，接觸、探測一番，似突然有了口，竟生成極強的吸力，將暗灰色真氣快速吸納了進去，不留一絲痕跡。

“有門！”壓住心中的驚喜，我冷靜地再接再厲將暗灰色真氣不停誘拐入中丹田，沒想丹核有如吃不飽的大胃王，吞了那麽多暗灰色真氣也不見增漲，還是花生粒大小，隻不過顏色從白灰色變得更深灰幾分。還好大胃王也不是無底洞，也不知過了多久，丹核終於封住了口，不再進食，我才將體內真氣運行的模式恢複正常，讓天地元氣可以基於中丹田做另一處的周天運行起點和終點站。初步穩固精進的內力，暗灰色真氣支持下的變態肉體恢複能力，已經能讓我可以重新控製四肢，雖然全身酸痛，要恢複如常還得一天。

肉體的疲勞過度恢複容易，不過精神的消耗沒好好休養幾天，要回複可不是那麽容易的。拖著乏倦濕漉的身子蹣跚返回廂房，黃蓉被我慘白的臉色、狼狽的模樣嚇了一跳，還好這不是第一次了，知道定又是練功過度的後果，倒沒出言嗔怪，隻是吩咐聾啞仆從幫我換了一套幹淨衣服，扶我到軟**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