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日文女外教(一百三十六)
現在已經過了吃飯時間,店裏人不多,擺放在桌子上的一堆盆不少都是底朝天了。
我現在算是體會到什麽是饑寒交迫了,狼狽地抹著滿臉的雨水,問:“這怎麽賣的?”老板是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身體有些發福,手裏拿著勺:“五塊錢一份,三個素菜一小葷一大葷,在這吃還是帶走?”“在這吃吧。”
我從兜裏掏出錢,問:“老板,問你個事行嗎?”“什麽事?”老板好奇地打量著我,然後用手指了指我的頭頂。
我摸了摸,原來頭上不知什麽時候沾了片樹葉,我苦笑著聲:“我剛來蘇州,想找個住的地方,可中介那的房子太貴了,我想問這附近有便宜點的房子嗎?”老板一臉釋然道:“中介那肯定貴了,便宜的房子有,就我們這圍牆隔壁的新村裏多的是,住的都是些電子廠裏的工人。
新村入口的公告欄上貼的都是招合租的,出來賺錢都不容易,所以多住一個人,房租攤下來就少一點。”
聽老板這麽介紹,我心裏稍稍安定了些,他上下打量著我,搖著頭說:“聽你口音是蘇北來的吧?哎,你看你身上都濕了,到裏麵拿個幹毛巾擦擦。”
這句話讓我心頭一暖,我笑了笑:“沒事,一會就幹了。”
老板努了努嘴,用勺子比畫著:“菜也沒多少了,這些你想吃什麽就自己打吧,那肉你都吃了。”
說著他抬頭看著我:“我也是蘇北的,算是老鄉。”
我默默地點著頭,那些感謝的話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說。
在新村住下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內,我最奢侈的享受,便是來這位被我稱為胡大哥的店裏吃一頓豐盛的“殘羹冷燴”了。
公告欄上果然貼著不少的合租信息,最吸引我的一條是:實惠合租,房租每月一百,可一月一付,水電煤均攤……下方寫著聯係電話和地址,聯係人是林先生。
這才是我一直想找的房子,我擔心這樣的房子有人搶著租,於是忙按著上麵的地址一路詢問,來到新村一角。
說是新村,可房子看上去已經有些年代了,樓道裏胡亂堆放著東西。
我爬到四樓,兩邊防盜門上都沒有房號,不知道401是左是右,隻好蒙著敲了左側的門。
等了會不見有人開門,我轉過身正要敲另一邊,身後門開了,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穿著睡衣、長相普通、麵色發黃的女孩。
她看來是被我的敲門聲吵醒的,頭發蓬亂,眼眯著盯著我問:“你找誰啊?”我心想自己大概是敲錯門了,猶豫了會問:“這裏是有房子租嗎?”她有點詫異地打量著我:“你要租?你給林揚打過電話了?”看來沒找錯,她口中的林揚應該是她男朋友吧?她這麽看我,是因為驚訝於我的身高還是覺得我相貌猥褻,擔心我的為人?我勉強笑了笑,讓自己顯得更和藹一些:“我是自己找過來的。”
“哦!”她點了點頭,消除了戒備:“那你先進來看看房子吧。”
我說了聲謝謝,跟著她進了門。
這是個兩室一廳的房子,進門便是個小客廳,和廚房相通。
客廳裏亂成一團,小方桌上散放著三、五個沒洗的碗,兩張破了皮的沙發上堆著一堆衣服,靠著窗台的鞋架上堆滿了鞋,發出陣陣刺鼻的味道……兩扇窗戶上積著一層灰,讓整個房間感覺陰森森的,我不禁皺起了眉。
“都忙著上班,所以沒整理。”
她不以為然地看了我一眼,推開其中一個房間的門:“看看你的床。
喏,最裏麵的那個床位。”
我順著她手示意的看了過去,見不大的房間裏擺放著兩張床還有四個地鋪。
“你們這兒住幾個人?”我有些意外地看著這個房間,心想:不會每個地鋪都有人睡了吧。
她坐在**,手後撐著,仰著頭說:“現在一共住了九個人。”
我一愣:“九個?”“所以便宜啊,隔壁住著兩對情侶。”
我懵懂地問:“那你……”“這就是我的床,另一張床也是女孩子,你們男的睡地上。”
“啊?”我目瞪口呆地看著她:“你睡這?男女睡在一起?”“哎帥哥,你別想歪了。”
她伸了個懶腰:“我們都是一個廠裏的,大家都是為了省錢才這麽住的,而且我們白夜班是分開的。
這裏呢,就是睡覺的地方,沒事平時很少在這呆著,都出去玩了。”
見我眼睛直盯著那床地鋪,她嘖了下嘴:“你要是有錢,我還真不建議你住這兒。”
說真的,我從沒想過自己會落到這步田地,當初和妃子搬到秦阿姨那間小房間時,我已經覺得條件相當艱苦了,可至少那裏有床、有妃子。
我長長地歎了口氣,用一句老掉牙的話來安慰自己: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既然我選擇了離開,決定要開始新的生活,那麽就必須坦然麵對所有的遭遇,隻希望這種艱苦的生活和麵臨生存的壓力可以讓我忘記妃子,以及那些曾經的愛、悔恨、甜蜜、感動、辛酸、不甘、愧疚……我猶豫了會,點頭道:“好吧,我住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