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滿地找牙
“你管我認不認識你?”
蔡妙頗為倨傲,“認識你怎的,不認識你又怎的,我就問你敢跟我搶麽?”
白桃眉毛微蹙。
一千金的金子去買五隻染色鴿,毫無意義,麵前的姑娘很顯然就是較量上了。
她想了想,嘴角扯了點惡劣的笑來,“我敢啊。”
她叫價:“一千零一金!”
“一千二百金!”
白桃淡淡道:“一千二百零一金。”
“一千五百金!”
白桃每次都隻跟一點點,““一千五百零一金。”
蔡妙諷刺道:“你不僅膽小,還小氣,就憑你,你也配?”她高喊,“兩千金!你還敢和我要價嗎?”
此刻的老秦人越圍越多,開始對蔡妙的豪氣瞠目結舌,“這這這”
“天帝爺爺啊,俺沒聾沒瞎吧。”
“兩千金喲,俺這輩子想都不敢想,就為了買這幾隻破鴿子。”
“不對啊,綱城君才沒當幾年的丞相,哪裏來的那麽多薪俸。”
白桃也不繼續玩這種幼稚的遊戲了,說道,“兩千兩金子就為了五隻染色鴿子,姑娘可真是.”個冤大種。
她挪步到附近那湊熱鬧的人群中,從一人的肩膀上抱走一隻馴化的老鷹,丟給了那人一袋金子。
算是買下。
那老鷹羽毛漆黑,眼神凶鷙,背如斷崖,嘴如掏火的鉤子,在白桃手中聽話乖巧的不得了。
白桃抱著鷹歪頭道:“也不知道我這五十金買的一頭老鷹和你那兩千金的五隻鴿子,誰更勝一籌?還是你覺得你那鴿子配和我的老鷹比?”
老鷹也跟著歪頭,它的目光勞勞鎖定籠子的五隻鴿子。
蔡妙胸腔起伏,大聲道:“你輸了就是輸了,你鬥不過我,你就是我的手下敗將。”
她又帶著點哭腔道,“爺爺說我不要跟你爭,哼,憑什麽不跟你爭?”
“我就是要跟你爭!現在大家都說你要做王後,做夫人,那憑什麽我就不能做,君上是大秦最強勇士,我就要做最強勇士的女人!”
此話一出,滿場皆驚。
不過鹹陽風氣很開,甚至有一部分人還保留“男女雜遊,不煤不聘”的風氣,不過就是男女情愛,蓋一個被窩窩的事,沒什麽難講不難講的。
大家都對這熱烈直爽的少女,表示喝彩,“好!要做就做王的女人,姑娘是綱成君的孫女,和秦王也是名門世家,門當戶對。”
“嗨,沒準俺們秦國還出了個蔡王後咧。”
“要做就做,有啥害臊的。”
又有人道,“甭管什麽王後,君上要看對眼啊,又不是你娶妻,你點什麽點?”
“哈哈哈哈!”
“要是秦王看得對眼,喊你老妻嫁過去,當王後!”
“哈哈哈哈哈,要不得要不得,我那老妻可能生了,金山銀山都不換。”
“呸!哈哈哈哈。”
秦人有熱鬧看,紛紛開始七嘴八舌的熱談,兩手一揣,姿態一擺,講得唾沫星子橫飛。
唯獨還沉浸在兩千金的喜悅中的商人,這下聽到賣個鴿子居然牽扯到秦國朝堂去,尤其是這個遮擋半張桃麵的少女,還是什麽要做王後的。
他嚇得腿一軟,險些要跪下了。
額滴個親娘勒……早知道如此…
趁人不注意,商人趕緊收攤開溜。
“砰。”
攤架上踩上一個骨肉勻稱的小腿,蔡妙單手叉腰,一隻手肘靠在膝蓋骨上,長眉一挑,對白桃示威,“為了男人,我要和你單挑!”
收攤被阻,商人叫苦不迭。
白桃摸著懷裏黑的如緞子的鷹隼,總算是明白了蔡妙莫名針對自己的原因,“你若是想做王後,做夫人,你去籠絡君上,你在這和我爭什麽輸贏,又不是贏了我你就能做王後做夫人。”
可惜。
小狐狸還是把女人之間的妒忌想得太簡單了。
蔡妙見她這副對自己心愛之物滿不在乎的樣子,不平道:“我就是要和你爭,就是要贏你,我要君上看明白,看清楚,誰才是最有資格配他的女人!”
白桃:“……”
蔡妙拍著自己的胸口,見到白桃的小身板嗤笑道,“就你這樣的,不過爾爾。”
反正左右說不通,白桃也是有氣性的,不多廢話:“好,那就爭。”
外麵人多眼雜,熱流湧動。
白桃索性和蔡妙一起進了附近一家客棧。
好的客棧都帶別院,別院寬闊,剛好可以用來比試。
無論比身手還是比別的,白桃還不信自己贏不了一區區凡人。
不過迎麵而來就遇到一個熟人,是巴清。
巴清腰肢扭的婀娜,正在口沫飛濺的斥罵一個小二,見到戴著帽兜的白桃,她一個眼尖就把她從人群中挑出來了,“哎呀,好妹妹,我的好妹妹,你還記得我這個老姐姐嗎?”
白桃有點意外:“你巴清姐姐,你不是在鹹陽城邊開客棧嗎?”
巴清拿帕子捂了下臉,“還不是生意越做越大,這裏都幹倒閉了,誰還能嫌錢多呢,我自然就收購了這些倒閉鋪子,現在鹹陽十家客棧有三家都是我巴家開的,隻不過是商稅按時繳納就是了。”
她擰了下帕子,對白桃問身邊的蔡妙,“好妹妹,這位是?”
白桃還沒答,蔡妙就道,“我是綱成君的孫女,蔡妙。”
“哦,綱成君啊。我雖不是秦國地裏的人,但是也知道,是秦國的前任丞相是不是,後來領閑職的那個?”
蔡妙臉色難堪起來。
巴清嘴唇露出三分笑影,又對麵色不好的蔡妙留出三分餘地,“唉,姑娘您可別生氣啊,我隻是一小小商婦,哪能知道那麽多,還不是別人說什麽我信什麽,聽風就是雨,眼皮子薄的很。”
蔡妙心中有怒氣,被她這麽一通說,到底是吐不出來,“你讓開。”
巴清腰肢一擺,往後多留了幾個眼神,她見到白桃身邊那個冷麵男人現在還沒跟過來。
趕緊狀似不經意的貼上來,“妹妹,要進別院比試啊?”
白桃微愣:“你怎麽知道?”
巴清耳朵上戴的鎏金老滿綠琉璃水鑽甩的亮眼,她用眼尾點了點她,笑覷道,“都鬧到老姐姐店門口了,好大個熱鬧,老姐姐怎麽能不稀罕稀罕。”
原來如此,不過剛才可能是在樓上朝著
蔡妙:“你們有完沒完!比試還說那麽多話。”
巴清笑著捂嘴,又是不經意的靠在白桃身上,“這不,見到好妹妹過來了,多加敘些舊嗎?蔡妙姑娘別著急,您是要哪種別院,的俏的,民婦這都有。”
“哼,不需要。”
蔡妙掏出令牌,進了一家雅致幽深,清靜疏闊的別院門口。
她直接掠過扭來扭去的巴清,看向攙扶巴清的白桃,“你是趙國來的孤女,被當成公主在後宮養大,叫白桃是吧?”
知道的還挺清楚,白桃點了點頭。
“我知道你也沒怎麽吃過苦,是以我也不和你比馬背上的功夫,顯得我欺負你去,咱們就比弓箭,我們大秦戰事頻繁,男女老少皆兵,你若敢說你不會射箭,豈不是在給君上拖後腿?”
白桃:“都行。”
她也沒有說自己馬術被政哥哥教的很好的事,問道:“比射箭,怎麽比?”
“剛剛我們不是爭鴿子麽?我們就比誰短時間射的鴿子多,你若是射的比我少,那你就輸了,輸了的人,以後競選王後,自動退出。”
說著,她推開了別院的漆木門,“至於怎麽作證,用何人作證,剛好我有一堆姐妹,約了我在這點茶投壺,我在大街上看到你耽擱了些,現在她們剛好全在,讓她們評比評比,也不失公正。”
白桃視線放在她推開院門的手上。
“吱呀——”
門開了。
院子裏黃滿地,籬落飄香,裏麵站或坐,有十幾個鶯鶯燕燕的少女,正在嬉笑打鬧。
她們衣著華貴無比,後麵跟著一堆侍奉的丫頭,中間還燒了個爐子,正在煮著香果。
聽到門外的有動靜,她們齊齊轉身回眸。
隻是那一轉身,便是環肥燕瘦各有,刹那間韻致的千秋。
打量的目光紛紛襲來,在這群少女們中間,有個戴著珠簪子的紅衣姑娘率先朗朗開口,“讓我瞧瞧是哪個來了,喲,原來是我們的蔡姑娘啊,晚來的有些時候,可叫我們姐妹們好等。”
蔡妙過去道:“是晚了些,姐妹們快來看,這位是誰。”
這群鹹陽貴女圈,明顯是紅衣姑娘說事。
紅衣姑娘又看著戴著帽兜的白桃,“呀,瞧著有點眼熟又有些好看,可惜就是不露臉,這位小姑娘是誰啊?”
“這是白桃,後宮裏的小主。”
蔡澤走過去拿了壺茶,就是咕嚕嚕的倒,又對白桃說道,“這是呂相和呂夫人的嫡女,呂秋靜。”
“白桃?”
“是那個白桃嗎?”
像是平湖投入的石子,亮明身份的那一瞬間,瞬間激起層層波瀾,這群貴女門或驚或訝的眼神像是嵌絲的畫。
過得一息,呂秋靜盯看著白桃,對蔡妙喃道,“好妹妹,您莫不是鎮唬我們的罷,這養在深宮裏的白桃小主,連我公務繁忙的父親都提拎著耳朵說過的,說是要當寶貝供起來,你還敢真將人請了來?”
其他貴女也是心有疑竇,但是不敢妄自多言。
蔡妙用眼尾點了下白桃。
白桃落落大方的摘了帽兜,坦然道:“沒有唬人,後宮的小主正是我。”
隨著她這一摘帽兜。
就好似在告訴世人,什麽叫光彩照人,什麽叫皓月升空不可觸及,就算連攬境自照自詡有絕佳姿色的鹹陽姝美都自愧弗如。
“嘶———”
貴女中,抑製不住的抽氣聲此起彼伏。
她們見到白桃道容貌,麵色就不是太繃的住。
本就待出閣的姑娘家家。
自然會想日後嫁些什麽夫君,而秦王年少有為,英俊不凡,後宮又隻有一人。
那一人還是個無依無靠的孤女,日後想著也是好拿捏,左右想想,秦王實在是太好不過的夫君了。
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爬。
說她們不肖想那後宮的一席之地是不可能的,但見到眼前的白桃,拔著野草的心裏像是被掐了尖尖,蔫透了。
怎麽比,這叫她們如何能比?
呂秋靜家室良好,禮話教條蘊出來的,臉色還算自然:“怪不得君上要將其藏起來,這麽些年,我們都隻知其人不知其貌,原來真真是長得出兒。”
蔡妙撇嘴道:“左右都是人,高低貴賤之分,皮相美醜不同罷了,做一國的王後,不說其他,起碼要能服眾才行,若是不服眾,那這王後誰也不認,豈不是假擺設?”
剛巧秦王今年要及冠,算著約莫二十有二,也到了娶王後的日子。
蔡妙也算得了這一茬,生了好鬥心,硬是要找個機會比。
白桃的答應,更是正中她下懷。
蔡妙去取過兩把弓箭,拋給白桃一把,“姐妹們做個見證,隻要我輸了,我蔡妙自離秦王遠遠的,也不吵著和爺爺說婚嫁這檔子事,若是這位小主兒輸了,就自動讓出後位。”
“好!”
軟墊上有位年輕的貴女忍不住道,說完她就怯怯的低下下了頭。
另一貴女道:“蔡妹妹射技高絕,十發十中,記得上次去秋獵的時候,君上見到蔡妹妹滿載而歸,也是讚賞綱成君養了個好女兒呢。”
“對啊,比射箭,這下她可是穩贏了。”
蔡妙吐氣揚眉,對白桃道:“射箭,不過就是我苦練了十年的技藝而已,別的不說,就是準頭好,怎麽了,你莫不是怕了吧。”
白桃讓鷹隼立在肩膀上,騰出手來拉了拉弓,“弓不錯。”
“中看有什麽用,不頂事的繡枕頭。”蔡妙嗤笑,“等會就讓你輸得滿地找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