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1章 還是朋友嗎
遊戲嘛,就要笑著玩才對。
就這樣,笑著玩,保持著微笑。
【玩家腰子已淘汰】
“玩**!”
白歌爆了一句粗口。
根據係統顯示,這還不是被對麵擊殺的,這不是自殺嗎?
感情你們都在演我是吧。
是不是都被安紅豆收買了?!
“哈哈哈哈哈……”
白歌以手扶額,發出了無比爽朗的笑聲。
安紅豆:“?”
隊員都淘汰了,他還在笑,難道還有什麽後手?
白歌雖然不至於心態崩盤,但也已經感到了這一場遊戲比賽的混亂。
哪怕是看似一切盡在掌握的安紅豆也根本猜不到這麽神奇的展開吧。
“還打嗎?”安紅豆微笑著問:“如果比賽繼續下去,哪怕我什麽都不做,也是我們贏了。”
白歌嗤之以鼻:“不盡全力來擊敗我,靠這種比分來贏,有意思嗎?”
“很有意思。”安紅豆單手扶腰:“不管用了什麽辦法,贏就贏,我是冠軍粉,隻要是冠軍就行。”
白歌一時間竟找不到合理的理由反駁:“……”
輸贏都是絕對的,手段都是相對的。
卑鄙不卑鄙且不說,曆史由勝利者書寫這一點就是絕對事實。
安紅豆的務實主義讓白歌一時間找不到合理的角度去批判她,因為他也是一樣。
贏的好不好看姑且不論,贏了才是最重要的。
“好吧,都已經這樣了。”白歌輕歎。
“那就不打了?”
“不。”白歌說:“既然要不擇手段,那我也該放下公平競爭的想法了。”他活動了一下手腕:“接下來,可能會有點疼。”
涅槃三階·灼魂!
青色的火焰衝天而起,化作流星砸向湖麵,幾乎要將人工湖直接煮沸。
……
還不能死。
我還不能就這麽退場。
拖動著重傷的軀殼,風語轉變了人形,拖動著折斷的右腿在地上艱難行走。
近距離的超級核爆帶來的傷勢十分嚴重,他原本就應該和腰子同步淘汰,之所以還活著,純粹是靠著一口氣死死支撐著。
這口氣,是意氣。
除了南橘北豆隊的成員之外,其他人,包括觀眾都不知道,真正開啟這個遊戲副本的是風語。
那他是通過什麽樣的方式來開啟的?
他究竟想要在這個副本之中完成什麽?
沒人知道,包括安紅豆在內。
風語一瘸一拐的踉蹌行走著,即便是鐵石心腸的觀眾看到他此時拖拽著斷肢行走的樣子,也不由得驚歎這名前玩家的意誌力之堅韌。
他就這麽往前挪動了數百米的距離,最終仍然因為失血過多而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並沒有預料中沉悶的落地感。
風語睜開眼睛,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龐,麵頰上有著刺青,頭發深紅如火。
憤怒的魔女就這麽坐在他的邊上。
這場景讓風語有些眼神恍惚,仿佛想起了第一次見麵的時候。
也是一樣的光景,他躺在床鋪上,所處之地是一個花園,一個溫室。
花園中女子提著水壺穿梭著,蝴蝶圍繞著她振動翅膀翩翩起舞。
他第一眼就被那個背影所吸引了,甚至忘記了自己來到這裏是做什麽。
那時候,他還是一名玩家……身患重病,年輕的外表下卻是衰老將死的枯朽。
他很喜歡這個地方,在這裏住了好久,直至時限抵達。
第二次再見到憤怒的魔女,是被她召喚而來,那時候的風語已經是龍了,他已是煥然一新。
他原本滿心歡喜,但見到的確實一地的斷壁殘垣。
溫室不在了,蝴蝶也化作灰燼。
憤怒的魔女跪坐在一片火海裏痛苦哭泣著,她哀求著他殺了自己。
風語照做了,立下了一道誓言。
那是用龍魂以龍神的名義發出誓言……龍神是神話造物,跨越世界對它而言並非難事,恰如冥河女神一樣,跨越世界凝視著眾多信徒。
殺死了憤怒魔女之後,他立刻就因為召喚者的死亡而離開了這個世界。
但他沒想到的時候,憤怒的魔女又一次活了過來,作為天災行走在世界上帶來毀滅。
按照龍神誓約的約束,他又一次回到了這裏,為了殺死憤怒魔女,讓她得以永眠。
早在最初一開始,風語就已經見到了憤怒的魔女,而後者對他根本不記得。
她的靈魂早已殘破,她的記憶已然風幹,她的一切都煙消雲散,留在這裏的不過一具軀殼和殘破靈魂驅動的玩偶,讓她活著都是一種折磨。
憤怒的魔女,承受著複活的詛咒,但死者複生注定殘缺。
風語對此哀傷而憤怒,他想要完成承諾,而憤怒魔女說自己還有使命要完成,她必須親手送葬其他魔女。
達不成一致,他隻能以武力執行……偏偏又有些下不去手。
“抱歉……我還是沒能履行承諾。”
風語看向憤怒的魔女,伸出手:“我曾發誓不會有人打擾你寂靜的永眠,但我沒能做到……你盡管嘲笑和蔑視我的無力吧,歐若拉。”
魔女握住了他的手掌,輕輕說:“我不記得你了。”
她眼神裏流露出同過往一樣的細膩的憐憫:“對不起……謝謝你。”
風語眼神閃爍,他看著四周,又一次聽到了鳥語,聞到了花香,如同又一次回到了那個最初的溫室。
在因為病痛而睡不著的夜晚,總會有一雙手握著他的手掌,替他撫平傷痛和對死亡的不安。
他閉上眼睛,安安靜靜的睡去。
歐若拉手中握著的手掌垂落下去,她閉上眼睛,而後站起身,又看向不遠處的人影。
“謝謝。”
“不客氣,我還不至於這麽不解風情,況且他也是我的隊友……而他沒做到的事,也該由我來幫他完成。”莉莉絲淡淡的問:“道別完了?”
“嗯。”歐若拉退後一步:“隻不過,我現在還不能死……在我完成自己的職責之前。”
莉莉絲挑眉:“職責?”
歐若拉擲地有聲道:“隻有我一人能死去是一種責任的逃避,我已經想清楚了這一點,必須讓所有的魔女得到安眠,否則這個世界仍然無法迎來下一個黎明!”
……
電影院,風語站在過道門口,見到一隻手抬起來招了招。
“過來吧你。”腰子說。
風語默默的靠近坐下,見到旁者遞過來的爆米花和可樂,他說聲謝謝後接了過去。
“於是,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點解釋?”腰子說:“不是關於憤怒魔女的,剛剛的我都看到了。”
“……其實也沒什麽好說的。”風語看向大屏幕,沉悶的說道。
“但你有必要跟我說清楚。”
“轉生儀式一開始就準備好了。”風語道:“在遇到你們之前,這跟我的天賦有關,不過隻能使用一次,一旦使用我就無法回到現實裏。”
“可你對我們隻字未提。”
“……我沒辦法開口,因為和你們在一起的時間,還是挺愉快的。”風語低聲說:“難道一開始就要說出我已經做好去死的準備?而且我當時也抱有幻想,若是能找到治愈的方法,或許也不至於真的舍棄這具肉身。”
“但你還是死了。”
“是死了。”風語說:“那場遊戲裏,我判斷自己已經成為了你們的負擔……繼續下去又有什麽意義?”
“負擔?”腰子翻了個白眼:“哪有把朋友當負擔的說法?我說過?寂寞說過?”
“遲早有一天你們會感到拖累的。”風語靠著椅背:“而且我也有自尊心……你們可能沒意識到,如果沒有我的拖累,以你們的天賦,早該提升到更高星級了——如果沒有我,你現在已經達到了六星級。”
腰子不理解:“就為了這個?”
“就為了這個。”風語自嘲道:“很無聊是麽,因為一個廢人過高的自尊心…”
腰子:“我們不是朋友麽?”
“以朋友為借口去拖累別人,根本不配當朋友。”風語看向屏幕:“那個人,才適合做你的朋友。”
腰子看向熒幕中的白歌,他頓了頓,苦笑一聲:“這句話該由我來對你說,如果你最初遇到的人是白歌,或許就不會有這種想法了,你的自尊心在他麵前根本無處放置。”
“都過去了,還提做什麽?”風語自言自語般的說:“都過去了。”
腰子卻不依不饒的追問:“都過去了,還是朋友嗎?”
風語指尖微微攥緊:“……你認真的麽?跟我這種人做朋友?”
腰子搖頭道:“我跟誰做朋友是我的事,別人說什麽我也懶得聽,隻要我樂意……所以,還是朋友嗎?”
“如果你希望的話……”風語抿著嘴唇,情緒一向內斂的他卻有些失控,他鼻音加重:“我很樂意。”
腰子拍了拍風語肩膀,笑了笑:“你就是老是想太多。”
他吸了一口可樂,打了個飽嗝:“知道你還活著,其實我們比誰都更高興啊……真的。”
“等比賽結束後,一起去以前那家燒烤店吧,我還有很多新朋友要介紹給你認識。”
風語低下頭,以手扶額,沉默著哽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