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兩百零三章 觸覺
離子火花塔之下。
兩個連基因都沒有什麽區別的男人正對視著。
一個坐著，一個站著。
兩人都是白歌。
隻不過經曆的事並不相同。
白歌摸著下巴，忽然咋舌一聲：“嘖……”
“怎麽？”明顯更加年長一些的青年說：“哪裏不合適？”
“我本以為自己一輩子都是少年，但從你的身上看到了一絲衰老的跡象，這讓我很不爽。”
白歌說：“別表現的這麽成熟，看的我拳頭硬了。”
“人總是要成長。”
“差不多得了，再長就該爛了。”
“通常來說，成熟意味著變強，但這個公式在你我之間似乎不成立。”
“你承認的這麽幹脆我倒是有點意外。”白歌挑眉：“本以為你打算跟我扳手腕呢。”
“我可沒這個意思，你不用這麽強烈的。”
“是嗎？”白歌站起身來：“那，握個手？”
“可以。”
兩隻手握住。
白歌隨口一問：“怎麽稱呼？”
青年回答道：“稱呼我為和平者吧。”
“這稱號不覺得尷尬麽？”
“那叫白歌一號也可以。”
“一號是我。”白歌說。
和平者說：“那我是二號？但這裏是我的世界。”
“你可以叫零號。”白歌露出微妙的笑意：“你零我一。”
和平者：“……我已經是有孩子的人了，這梗不合適。”
“沒事，你可以移居去蓉城嘛，那邊結了婚的也挺多。”
“你誹謗我不要緊，但不考慮一下你自身形象？”和平者平淡道：“知道什麽叫做米氏回旋鏢麽？所有拋出去的言論，最終都會中傷自己。”
白歌想了想：“那你叫白歌負一號得了。”
和平者：“……”
“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白歌語氣慵懶的說：“反正你都掛了，負一號也沒什麽不對。”
和平者沉默兩秒後，卻笑了。
“你看得出來？”
“不是看的。”
“那是怎麽？”
“摸出來的。”白歌抬起手：“剛剛握手的時候，試探了一下，你毫無疑問已經是掛了，目前留下來的，不過是一些靈魂殘念。”
“是啊。”和平者看向手掌，舉起來，對準上麵的光亮：“純靠著離子火花塔，才勉強在這裏存活。”
“咋死的？”白歌問。
“被陰了。”和平者歎息道：“我以為已經足夠謹慎，卻沒想到月球背麵藏著那麽個東西。”
白歌微微坐正身體：“你是唯一跟它交過手還沒完全死透的人，我剛剛巧需要它的情報。”
和平者故意不回答，而是虛起眼睛，目光瞥向白歌的坐下，笑而不語。
白歌站起來：“坐坐坐，你坐！”
“來者是客嘛，這椅子給你坐也沒什麽，我可以站著。”
白歌嫌棄道：“哇，你這個人是真別扭，一點都不像我，從來有話直說，直來直往。”
和平者笑罵：“你騙誰都別騙我，你什麽德行，我能不清楚？”
白歌：“啊對對對……你跟我不一樣，你已經是成功人士了，不僅成熟，而且還娶了老婆，生了娃娃，當奶爸的感覺很好是吧，一步到位進了墳墓，從此陽間不回頭，嘖嘖嘖。”
“你很羨慕麽？”和平者挑眉。
“你有什麽值得我羨慕的？”白歌搖頭：“婚姻可不是圍城，是一麵玻璃門，外麵的人都不想進去，裏麵的人想出來。”
和平者說：“你甚至不知道我妻子是誰。”
白歌挑眉：“你老婆跟我有什麽關係？”
“如果你回不去原本的時空的話……”
“嗯？”
“反正你我也沒什麽不一樣。”和平者安穩的坐下，一臉舒坦：“畢竟我已經是個死人了，女兒你也見過了，交給你我也挺放心的。”
“你這說法涉及到一個哲學問題。”白歌提問：“如果一個男人回到十年前把自己的初戀娶了導致了這個男人不能結婚，這算是牛頭人嗎？”
“看來你不同意。”
“換成你會同意？”
“如果我還活著，會考慮一下。”和平者笑著說：“死人和活人的念頭，怎麽會一樣，我不過是等著你來，順帶安排一下後事，何必這麽激動。”
白歌感歎道：“我認為自己結婚娶老婆生孩子這種事，在通常情況下意味著世界將在不久之後毀滅，文明在不久之後消亡——媽的，還真讓我奶中了。”
“所以你的想法是？”
“不自由，毋寧死。”白歌豎起中指：“讓我變成你這樣，你幹脆給我一刀得了。”
“哈哈哈哈嗝……”和平者笑的拍著大腿，仰天大笑，聲如洪鍾：“對，太對了。”
旋即他抬起眼睛，兩人如此相似，卻隻有眼神不同，因為眼神最深處支撐著他們的東西並不一致。
“我知道，如果是你，一定會這麽回答……”和平者胸口起伏：“可惜啊，人是不能回到過去的。”
白歌說：“可以，你我能夠做得到。”
“是你能做得到，不是我。”和平者搖頭：“我早已經失去了權能。”
白歌：“什麽時候？如何失去的？”
和平者道：“這並不重要，你已經錯過了。”
白歌提出疑點：“如果你失去了權能，就不可能將她送往未來才是。”
“那不過是權能的殘渣。”和平者點了點自己：“就像現在的我一樣……眾所周知，死灰不能複燃，但灰燼凝聚成堆也仍然還能最後一次傳遞火焰。”
他思索道：“即便權能還在，我也不會穿梭時空的，因為我和你不一樣。”
白歌知道對方的意思，挑眉道：“果然，男人結婚生了孩子就有了軟肋，可以被拿捏。”
和平者失笑：“真刻薄啊你這張嘴。”
“這叫實話實說。”白歌平淡道：“大不了再等一年半。”
“你等得及，我不行，我快死了。”和平者攤開手掌：“所以……你懂我的意思。”
望著對方又一次抬起的手掌。
白歌卻不急不緩的問：“你還沒說清楚。”
“不需要這麽浪費時間。”和平者看著他的眼睛說。
“但我喜歡浪費時間。”白歌也往下一坐，不知何時多了一張椅子：“我這人比較話癆，要不你在跟我嘮個五塊錢的？”
聽到了這句話，和平者認真的神色一點點鬆開，他放下了抬起的右手掌，又整理了一下言詞後說：“好……那就再聊聊吧。”
他不在兜圈子，直接言明：“在月球背麵的那東西，我和它有過接觸，認為可以稱之為：外神的觸覺。”
“它本質上就是外神的一部分。”
“作為它的感知器官和先遣軍團出現在這個世界。”
“就像是發射出去的探測器，來弄清楚這個世界的一切，最後在吞噬世界的過程中進行回收。”
“好比人類是用五感去判斷外部世界一樣，它就是外神的感官……是它的觸覺。”
說到這裏，和平者言語稍稍提高了一些。
“距離外神抵達已經沒多長時間了，如果想要拯救世界，那麽唯一的辦法便是……”
“——在外神抵達之前，摧毀它的觸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