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兩百二十三章 碎月
劍氣化作滄龍，直接推動著半個月麵撞向地球。
如果是地月碰撞，其產生的災害也是極其巨大的。
白歌起手這一招就讓所有戰場的玩家們幾乎看傻了眼。
自己這邊感覺能舉起一塊十幾噸重的石頭就已經很牛逼了，怎麽對方直接進入了爆星級？
不論眾人內心如何複雜，這一劍的威能都已經清晰的展現出來。
劍龍抵住了月麵的同時，鋒銳的劍氣也正在不斷的磨損和絞殺著月麵。
月球上的月壤四散灑落，在整個宇宙空間裏飄揚著大量的碎石塵土，在宇宙射線的照耀之下，如同一大片閃爍明亮的星塵。
劍龍咬殺著月麵，將它打磨的越發圓整。
而隻剩下兩人的戰場裏，同樣充斥著劍氣。
白歌起手便是一招普普通通的平A，揮拳正擊，就連普通孩童也會的一擊，但普通平凡到了極致的這一拳卻有著足以擊碎泰山的力量。
這一拳命中了外神觸覺的側臉，中年老農般的男人左腳微微一沉，身形產生了一絲傾斜，但用臉接住了這一拳的他不過是身體稍稍晃動，全然沒有半點影響。
觸覺瞥了眼白歌，扯了扯嘴角，眼神裏流露出疑惑和淡然，仿佛是在問詢為什麽用這樣不痛不癢的拳頭攻擊，而不是天上的恐怖劍氣。
白歌沒有理會，而是仍然按部就班的使用著自己的招式，他往前踏步，下一次是膝撞，隻不過速度遠勝之前，如同一抹白虹，膝蓋撞在了觸覺的胸膛上，後者頓時倒飛出去數百丈，白歌再度踏步追趕，一次次的連續撞擊，像是鋼鐵之軀裏的超人毆打佐德將軍的場景。
也多虧了四周沒有人，但凡有人靠近了千米範圍內，都可能會被兩人碰撞產生的餘波震死。
這種仿佛徒勞無功的交手持續了近乎三十秒的時間，近身搏殺的進攻一次次的無功而返。
白歌如此拳拳到肉的打擊動手，一方麵是為了驗證彼此雙方的肉身強度，另一方麵也是為了弄清楚當今的自己到底什麽才算是全力以赴。
隨著他又一拳揮出，終於觸覺倒在了地上，他的太陽穴被擊中，整個人在地上僵直了接近一秒時間後才拍打地麵彈射起身，同時額頭上也多了一塊青紫色的傷口，有鮮血從眼角流出來，不過這好不容易才出現的傷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失了。
肉體的損傷對他已經無關緊要，磅礴的力量能輕而易舉的修複這些損傷……八星級巔峰的強者的靈魂能踏平一座星球，又怎麽可能控製不好區區一個孱弱的人體？
饒是如此，雙方試探的每一次進攻防禦都仍然充斥著武學至理與大巧不工。
也就在這一拳之後，觸覺主動發起了進攻，一腳踢在了月麵的環形山上，將其踢的中心山脊斷裂的同時，五指抓起環形山的中間半截，砸向白歌。
環形山拋下的同時，白歌身形一閃，出現在半截山脈的正上空，足尖一踏，將它在半空踩的四分五裂，或墜入地麵，或化作隕石被劍龍絞殺。
白歌下一刻也閃至觸覺身前，後者直接揮來摧山拔嶽的一掌，被他以一個怪異的姿勢躲開。
如果觸覺玩過遊戲就能知道這個動作叫做空中劈叉……也是白歌最初掌握的被動技能之一。
如此的近距離，就在對方以為白歌仍然是打算揮出一記拳擊的時候，他默默變招。
手掌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劍，劍光往前一遞，如此簡單的一招，速度卻快的不可思議。
觸覺雙掌合一，將劍光牢牢的抓在手掌心，空手入白刃，不過這一抹劍光仍然快到極致，擦過了他的肩膀，在星空上留下一抹長達數十千米的劍痕。
這一劍名為‘鹹魚突刺’。
仍然是白歌最初所學的技能。
由此可見他的意圖已經十分明顯，要那對方當做試金石，一點點的將原本用過的招式重新再用一次，融會貫通，借此一戰來完全掌握如今的境界與實力。
觸覺吃了這一招後，也果斷改變了打法，周身氣息猛地一變，太陽的光芒落在了他的身上，如同有一尊烈陽環繞其身，全身氣機與光芒交融，深紅的蛟龍在他的背脊上流走滾動，即便是麵目平凡的中年老農也看上去魁梧的宛若天神下凡……真人不露相，若是露相了，意味著真人將要登仙。
握住拳頭，揮拳砸落，刹那間的爆發力宛若恒星發動機的全功率運轉。
白歌不退不躲，沉默的抬起手。
槍械落入手掌心，冥月焱燃燒著，隨著他扣下扳機，凝聚的火光並未大放光彩，而是沉默的聚合。
在他的前半段的遊戲曆程之中，槍械都是白歌的主戰兵器，填充了魂火的赤炎薔薇能爆發出遠超自身級別的破壞力，對於高手也能做到幹淨利落的收尾。
燃燒著赤紅神光的拳頭和燃燒著青藍火光的子彈碰撞在一起，產生破裂的竟會是前者。
緊隨而來的能量爆發讓整個月麵再度被炙烤了一次，表層的月壤似乎融化成了膠態，變得無比滾燙和粘稠。
白歌雙足踩踏在破碎的山脈頂端，看了一眼深邃如淵的月麵坑洞，他並攏食指中指對著天上一指。
下一刻漆黑坑洞之下竟傳來了悠揚的龍吟聲。
潛龍升淵。
鱗爪飛翔。
白龍咬向了外神觸覺，老農抬起一手一腳便撐起了龍口，不過他還是被白龍抵住身體，接連不斷的撞向地麵，將整個月麵表層撕裂的千瘡百孔，脆弱的表層漂浮脫離了出去，近乎五分之一的質量在向著地球的墜落中被拋棄，化作流星碎片消失在地月軌道。
不過白龍的力量也即將耗盡，在它耗盡氣力的前一刻，白歌發動了技能‘亢龍不悔’。
白龍纏繞住了觸覺，渾身綻放出無窮光熱，悍然自爆。
這一招，曾經他在時空交匯裏用過，用以擊殺最初的魔。
雖然如今早已沒有了宙光白龍之禦這件裝備，但所有技能屬性，在他看來已經不再重要，隻要用過一次，就能無限次的再一次使用，因為已經記住了它的運作方式。
隨著光芒退散而去，白色的小小太陽被一隻手撕裂開來，白龍的臨死自爆中，外神觸覺走了出來，中年人渾身仍然散發著紅光，他抬起手從鼻尖擦拭滴落的鮮血。
傷到了，但是傷的不多。
觸覺再度臨空而立，比起招式的花樣，他遠不如白歌的那麽多。
但即便對方出了這麽多的招式變化，也沒能傷害到他的根本，不過是一些皮肉。
接下來，這青年打算怎麽贏自己，是繼續狂轟濫炸的刮痧，還是真的藏匿了一記足以破局的無理手？
罷了，都無所謂。
他將自己視作人類，也對文明報以同情憐憫，卻又不得不承擔劊子手的資格，其中複雜心緒之多變，實非三言兩語所能說清道明。
終歸他都是外神觸覺，身份立場無從改變，既然決定親手給予終生平等的毀滅，過去所做的事不值得後悔。
隻是，偶爾也想過……這樣的做法究竟是對是錯。
他不認為自己是錯誤，卻也希望有人能走到麵前，證明人之存在的價值和意義。
窮極智力武力之後，終究還是有人站到了自己的前方，對自己拔劍相對。
他對此感到欣慰，至少這一刻不用再有所遺憾，所以，也無需多言。
你我心境全然對等，你有你拯救世界的理由，我也有我與生俱來的立場。
他握緊了拳頭，生平以來第一次的決定全力以赴。
對方有這個資格，也有這份實力，不必再有所保留。
中年人鬥誌昂揚，握緊的雙拳上爆綻出赤色的雷霆，他終於開口，聲如雷鳴。
“白歌，你還要多久，若是再等下去，外神便要到了！”
白歌閑庭信步於支離破碎的月麵。
他看向下方，已經是抵達了大氣層，空氣摩擦產生的熱量讓足下的巨大月岩變成赤紅。
此地，是距離地球十萬米的高空。
他說：“可以了，就這裏。”
話音落下，咆哮的劍龍停下了所有動作，順從指令。
失去了支撐的它僅僅停頓了一兩秒，旋即便由重力牽引著隻剩下不足原本五分之一大小的重物朝著地球表麵墜去，對準了地麵上的廣袤海洋。
隨著青年抬起手，數以萬計的劍懸掛著，如同黑雲壓城，密密麻麻，宛如蝗蟲的劍，每一把都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森然寒芒，劍尖對準大地。
在這墜落的浮空島上，劍如雨落。
每一劍都能殺死一名七星級的玩家，但它絲毫不能阻止觸覺的大步流星。
但這並非殺招。
漫天劍雨的落下並非毫無規則，而是在蓄勢，創造出一個氣勢恢宏的劍陣。
劍陣最中央的白歌並攏指尖，三尺鋒芒淬煉而出，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
懸空立地九千裏，拔劍浩然斬星辰。
白衣揮劍。
這一劍，掃空了半個太平洋的雲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