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笨蛋是不服輸的
夜下的臨海市，公寓頂樓。
細雨依舊，涼風陣陣。
少女低垂著目光凝視著另一人。
“你怎麽把她救了？”
另一個聲音詢問道：“可以救，但是沒必要啊。”
“順手而已。”洛秋雪靜靜的說：“那兩個玩家看上去就很危險的樣子，而且，這是我們之間的事，不想讓別人插手。”
她靠在欄杆上抱著膝蓋坐下來，回複一下消耗的體力。
因為空腹，所以能不動就最好別動。
方才消耗了不少體力，肚子正在咕嚕叫。
“雖然是你們之間的事，但也沒必要跟別的玩家結仇吧。”
“我沒下重手啊。”
“但對方會誤以為你們是一夥的。”
“……我們本來就是一夥的。”
洛秋雪隨意的回答著，自口袋中拿出了三塊糖果，眼中有些憂鬱。
方才城堡裏的宴會中有許多食物，她本可以搜刮一下再走。
然而李普通直接發動了稱號技能打燈把她照了出來，無奈下，她隻能隨手抓了一把糖果放入口袋，簡單交手後，將地麵上昏厥的女玩家帶走後匆忙離開。
撥開糖衣，將一塊白色方糖放入口中，感受著絲絲甜蜜和暖意在口中化開。
“牛奶味~”
洛秋雪不禁舒展了腰肢，小腿踢踏著地麵，小臉上堆滿了笑容。
對於酷愛甜食、嗜甜如命的她來說，哪怕是一塊糖果也是生命源泉，由不得半點浪費。
她沒有繼續吃，將餘下的兩塊糖果放入口袋，不咀嚼，而是等著糖果溶解化開。
“一塊糖果就把你高興成這樣……真怕那天你會被別人用棒棒糖拐跑。”另一個聲音毒舌道：“這件事說出去，作為搭檔我都替你害臊。”
“甜食可是生命。”
“是人生必不可少的三分之一。”
洛秋雪不以為然的晃悠著小腿。
少女坐在高樓頂端，眺望著遠處燈火，細細小雨打濕著她的粉色長發。
等待了片刻，後方傳來了些許聲響。
她回頭看去，從欄杆上撐起輕盈的身軀，一個漂亮的花式體操回旋精準落地，不搖不晃。
“唔，又忘了卡路裏消耗了。”
洛秋雪看著三步外的女玩家，靜靜一笑。
“兩天沒見了，朱麗，你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煩。”
她喊出的是女玩家的遊戲昵稱，也是網絡ID。
“洛……洛神。”
朱麗聲音微微顫抖：“你，你不是……不是被……”
“嗯，我被開膛剖肚了，鋒利的刀刃從後方將我刺穿，並且取走了一部分的髒器，換做普通人的話大概是死定了，所幸我是玩家，還是堅強的活了下來。”洛秋雪輕輕摸了摸腹部，眼中的光亮稍顯黯淡：“不過，回憶起當初的情形，仍然有些幻痛感……”
“……你抓我來，是要做什麽……”
朱麗低聲的說：“我，我其實並不知情的。”
少女微微一笑，將眼中的陰霾散去。
“不要太緊張，至少我對你沒有太多的惡意，畢竟背刺我的人不是你嘛……而且，如果不是我把你救出來，留在那兒的玩家醒來後不知道會對你做些什麽。”
朱麗聽到這句話，頓時回想起了先前那美麗卻可怕的女子。
那冰冷的腔調與緊貼著頭顱的槍口，令她渾身猛地一顫，下意識的抱住臂膀。
她喘息了一口氣，低聲說：“謝，謝謝……”
“不客氣，隻是作為救你一次的等價交換，我需要你知道的全部，都說出來吧。”
洛秋雪這麽說。
“我告訴你，你能不能……保證我的安全？”朱麗抬起眼睛，哀求道：“我現在已經是棄子了，她們肯定會在找我，被找到我就死定了。”
那個聲音冷笑一聲。
“倒是不蠢。”
朱麗聽不見這個聲音。
“不行，我有事要做，不可能留下來時刻保護你的安全。”洛秋雪搖頭，她拒絕的很幹脆：“你想要自身安全，那就離開這座城市，逃得越遠越好。”
“我倒是想走啊，可我現在根本走不出臨海市。”
朱麗猶豫了一下，她將那身華服扯開，脖子上有著環形的血紅色印記，猶如一個鐐銬。
“這是一個標記，隻要有這個，我根本逃不出去。”
朱麗苦笑道：“留在那座城堡裏，我也是為了自保，隻有留在那裏才不會被她們懷疑有背叛的可能性……我是個比較膚淺的女人，也無能為力，那裏有漂亮的衣服，有美麗英俊的王子，我也就沒有考慮其他事……隻是，她們最終還是想殺了我……”
“她們為什麽想要將七個人都留在臨海市內？”
洛秋雪不解道：“是為了保存秘密？”
“這些事……我隻知道一部分，也猜到了一部分，不清楚到底對不對。”朱麗張了張口：“但你不能保證我的安全，我寧可不說。”
洛秋雪輕輕搖頭：“我不能留下來，如果你不說，我也不強求，原本我便打算找所有人挨個問一遍，真相什麽的，遲早會知曉。”
“……洛神，你不要去。”朱麗急忙道：“她們跟過去已經不一樣了，你也不一定能贏。”
“那又怎麽樣？”洛秋雪歪了歪腦袋，一滴雨水順著發絲滴落在夜景中，霓虹燈光照亮她的側臉：“有些東西我必須拿回來……那是賭上生涯也必須堅守的東西。”
朱麗並不明白洛秋雪所指的是什麽，如果她是因為仇恨與憤怒而選擇複仇倒是完全可以理解，但從她的眼中並未看見那高漲的怒火與漆黑的殺意，充斥著她眼中的並不是負麵的情緒，而是更加閃亮的光芒，令本就光芒奪目的眼瞳更加迷人。
她喃喃的問道：“是什麽……”
洛秋雪回答：“是尊嚴。”
夜風吹拂起發絲衣袂，她靠在欄杆上，輕輕揉了揉頭發，將發絲上的水珠打散。
她說：“我身為玩家的尊嚴不允許我夾著尾巴灰溜溜的逃回去，即便能逃避一次，我也無法逃避一輩子。”
朱麗感到不可理喻。
她搖頭喊道：“這已經不僅僅隻是遊戲而已了！這是現實！會死的！”
“所以，那又怎麽樣？”
洛秋雪回眸：“遊戲和人生，有什麽不同嗎？在遊戲的勝敗都會選擇擅自認輸的平庸之輩，在麵臨人生的重大抉擇上能夠直麵苦難激流勇進嗎？隻要低頭認輸一次，那便是徹底的失敗者了。”
她靜靜的笑著，卻沒有半點開玩笑的意味。
一言一語都十分認真。
“遊戲上的挑戰，我都會全力以赴。”
“人生上的高牆，我也會跨越過去。”
“這既是我的尊嚴，又是我的驕傲所在。”
說到這裏，她停頓了一下，吐了吐舌頭。
“說這些話，簡直就像是在說教，我也不說那些大道理，如果真的要問為什麽，其實很簡單。”
“笨蛋是不服輸的呀。”
洛秋雪這麽說著，越過欄杆，在城市的霓虹燈光下一躍而下。
她的背影消失在了阡陌縱橫的街道巷口中。
朱麗凝視著她消失的地方，久久無言。
也許這一刻，她真誠的羨慕這樣的人，這樣的人生。
……
“輸了，就想著怎麽贏回來。”
“別一臉愁眉苦臉苦大仇深的樣子。”
白歌教訓著橘子和普通。
望著兩人沒精打采的樣子，他好笑道：“而且，你們真以為我沒留下後手？”
“後手？”橘子一愣：“你難道裝了什麽GPS追蹤器？”
“……你當我是007？”白歌翻了個白眼：“我說的後手，是詢問對象，我們現在其實該查的未必該是玩家，而是遊戲的內容，隻要了解的遊戲空間本身的辛秘，一切的答案都能被揭曉，包括玩家的動機等等，因此，真正需要在意的並不是被劫走的玩家，而是那名王子，我故意放他離開，現在可以去找他……他一定就在城堡內部。”
“你不早說。”普通蘿莉立刻彈起身來。
“還是一如既往的惡趣味。”橘子小聲BB。
“玩遊戲，光莽夫是沒用的，要學會動腦子。”白歌頓了頓：“雖然……我也挺欣賞某些不服輸的傻瓜，可惜……”
可惜那種玩法是在不夠快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