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章 卷末倒計時第二章
“你看著海闊天空……天下之大，你隨處可去。”
白歌站在龍首之上，抬手便可觸及雲層，低頭渺滄海之一粟。
他淡淡道：“但記得臨走之前把我放下來，這不是去幼兒園的車也就罷了，到站你總得讓我下車才對，別學著某些人一路踩著油門不懂得掛擋，隻顧逮蝦戶。”
“嗬，你也會恐高？”
“我不恐高，但就這麽摔下去我可能會死。”
“你釋放了我，你以為四海龍族會聽你解釋嗎？”黑龍女冷哼道。
“我雖然釋放了你，但也送了它們一條宙光白龍，功過相抵，它們能拿我如何？”白歌平靜道：“這麽走了才是不清不楚，而且我還有事要處理。”
“……你倒是什麽都不怕。”
“我心中無愧，何須敬畏鬼神？”白歌說：“你之後去哪？”
“隨便去哪都好。”黑龍女說：“首先去找一具合適的肉身，哪裏屍體最多就去哪吧。”
“那你把我放下就可以走了。”白歌點了點頭，絲毫不做挽留，連道別都很幹脆。
【主線任務已全部完成】
【是否立刻回歸？】
白歌點擊了否。
【餘下停留時間為二十四小時】
白歌看著係統提示的字樣，知道任務已然完成，黑龍女去哪都跟他無關，也不再多說什麽，很幹脆的揮揮手表示她可以走了。
這反而令黑龍女有些不太適應。
她頓了頓：“你沒什麽別的想說？”
“你想讓我說什麽？後會有期還是恭喜發財？”
白歌抱著臂膀，高空的空氣微寒：“我們本就是萍水相逢的緣分，淡忘於江湖吧。”
“是不是所有的人族都與你一樣？”
“沒誰跟我一樣，每一人都是不同的，我就是我，獨一無二。”
“你叫白歌，對嗎？”
“反正我不叫墨丹青。”
“……我記住了。”
巨大的黑龍化作斑駁的光芒散去，最終呈現出了一襲黑衣的女子形象。
她立在三米開外，與白歌四目相對。
“作為我此生第一位認識的人族之名……你值得我記住。”
她抬起手，袖口中飄出一枚巴掌大小的殘缺碎片。
“這是我斬龍刃保存的較為完整的碎片之一，我沒什麽能送給你的餞別禮，這個就當是我對你的賠罪了。”
“對於利用過你的事情，我並不後悔，也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但……我很抱歉。”
“不知為何，我覺得我們以後一定會再見，希望那時，我們不會是敵人。”
她終究是活了很久很久，很多事，很多道理，都自然而然的想明白了。
他被自己利用，卻並未憤怒。
他本趁機索取，卻並未開口。
明明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識破，卻仍然得到了自己所渴望的自由，皆是因眼前的青年，所以，她覺得自己應該回報，這對她自己來說，也是了卻一樁心事。
白歌沒有拒絕，接過碎片一看。
【斬龍刃的碎片】
【品質：傳說】
【簡介：……】
【備注：傳說級武器的鍛造材料，臥槽牛逼（破音）！】
“禮輕情意重。”白歌裝模作樣的點了點頭：“我就勉為騎男的收下了。”
實際上隻是瞥了一眼後就立刻將東西收入包裹裏，哪怕對方開口也不打算還回去。
傳說級材料啊！這還不是任務獎勵，完全是NPC自己贈送的！
黑龍女微微頷首：“那我也該走了……”
“等一等，俗話說的好，禮尚往來……雖然我很想掏出一堆神器讓你選，但我沒什麽可送給你的東西，大多你也看不上眼。”白歌問：“所以我能送你的並不多，你有名字麽？”
黑龍女微微一怔，她搖了搖頭，自嘲道：“我沒考慮過。”
想來也是，在登龍閣底層被封印那麽多年，孑然一身，當然不需要姓名。
“那我就送你一個名字吧。”白歌張口便來：“我看你氣質冷清，殺伐果斷，容貌絕美，蛇蠍……嗯咳，不如便叫邀月吧……”
蛇蠍美人邀月，非常真實又惡意的姓名。
黑龍女卻說：“我不喜歡月光，太冷清。”
“那莫愁如何？你莫愁這名字我覺得可以的。”
白歌又提出另一個惡意滿滿的名字。
“……我並不憂愁。”
黑龍女繼續搖頭，或許是第六感發作讓她覺得這名字總是哪裏不對勁。
白歌翻了個白眼，心想要不然叫李龍蛋好了。
“她叫什麽？”黑龍女問道：“她……”
“她上一世的名字我不知道，這一世，她叫魚龍舞，也許之後會改掉吧。”白歌記得龍族都是以敖為姓氏，魚龍舞這名字是她自己給自己取的。
這名字源自一首詩。
白歌低聲念道：“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青玉案·元夕》辛棄疾著。”
黑龍女的眼眸亮了起來：“燈火闌珊……謝謝你的事，我想，我已經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什麽了，若是下一次再見，我會與你說清楚。”
她揮揮衣袖道別：“我該走了，有緣再見吧。”
一陣微風拂過，白歌被無形的風吹向地麵，而她的背影越來越高，直至升入雲層，消失不見。
白歌以每秒幾米的速度平穩著落。
就好像坐著空氣打造的電梯似的，倒是一種新奇的體驗。
落地時，他剛剛站穩，背後一道倩影便衝了過來，直接從後方將白歌攔腰抱住。
“……你，你沒事……”
塗山小月的聲音傳來：“我，我還以為……”
“我沒事……放手。”
白歌被她擁抱著，全身有些不自然的僵硬。
他非常不適應和任何人和非人過度親密的身體接觸。
“不放。”
塗山小月任性道：“再抱一會兒……你說過答應我隨便什麽要求的。”
“我趕時間。”
白歌試圖將她的手指拉開，可她的力氣大的出奇。
“小月？你在哪裏？突然跑去哪了？”
一個聲音傳來，雲千顏正在靠近，塗山小月這才想起還有熟人在一旁，立刻下意識觸電般的鬆開了手，急忙轉過身後退幾步，快速處理一下衣服上的褶皺和神情的慌亂，很快便恢複了以往的姿態，她微笑著迎著雲千顏走去：“千顏姐姐，我在這兒……”
白歌感慨一聲不愧是狐狸變的……也朝著來者走去。
接下來的時間隻有二十四小時，他必須盡快觸發下一階段的隱藏任務。
根據第二遊戲中的提示，大概隱藏任務就分布在塗山小月、墨丹青以及魚龍舞的身上。
他正思索時，越過稀薄的霧氣，與又一名陌生的女子目光交錯。
他看著雲千顏，雲千顏也看著他。
她是誰？
神龍島上……最初有這個人麽？
“我介紹一下。”塗山小月微笑著說：“這位是妖國第二公主，千顏公主雲千顏……這位是我在妖都學府裏的同期，白歌。”
雲千顏靜靜凝視著白歌，表情沒有一絲驚訝，她很快頷首道：“千古第一位人族畢業生，我聽說過你的事，上一次傳出還是三年前。”
“我不記得自己這麽出名，值得被妖國兩位公主惦記著……”白歌走上前，對著雲千顏伸出手：“初次見到千顏殿下，久仰大名，可否握個手做個留念？”
他仿佛一名無禮的登徒子般，一上來就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握手禮對現代人來說是稀鬆平常的禮節，可在這裏並非一定如此。
塗山小月也不由得麵露疑惑之色。
雲千顏的表情出現一瞬的變化，旋即欣然道：“……當然可以。”
她伸出柔荑，放置在白歌的手中，兩人友好握手，仿佛達成了共識。
雲千顏的手柔弱無骨。
白歌細細的觀察她的表情變化，手指搭在了她的手腕位置。
心跳頻率……平靜，微表情……無變化，瞳孔大小……無變化。
他猜想方才驚鴻一瞥中見到她時的第六感應該是錯覺。
五秒後，白歌主動鬆開手。
雲千顏卻微笑著說：“你可以再多握一會兒。”
“不用了，謝謝。”白歌搖頭：“握多久我都會洗手的。”
雲千顏這才鬆開手指。
塗山小月下意識的覺得有些古怪，便打算出聲讓白歌先行離開。
“小月，我差不多該離開了。”雲千顏主動出聲：“萬裏璽已經可以再度啟用，我不太適宜讓龍族知道我偷偷潛入了神龍島，雖然隻是匆忙前來，但也不算白跑一趟，能見到故人一麵真是太好了。”
“千顏姐姐……”塗上小月說：“想見我，隨時可以去青丘。”
“以後會去的。”雲千顏緩緩轉過身：“現在就先不打擾你們了……”
她掌心中浮現出虛幻的玉璽，法寶萬裏璽釋放出點點螢火之光，扭曲空間，乾坤逆轉，瞬間跨越萬裏置換了兩個持有者的方位。
隨著薄霧氤氳，陣法中出現一隻鯨阿大……
他表情懵逼，保持著一個虛抱的動作，仿佛要擁抱誰似的，結果抱了一隊空氣……
“結束了？這就結束了？”鯨阿大表情瞬間扭曲：“這才多久時間？跟說好的不一樣啊！說好愛的抱抱呢！”
丟人的氣息漸漸擴散。
可見雲千顏是將雙方位置置換的同時，安排了鯨阿大跟東海龍女的約會，這樣的確是神不知鬼不覺。
“我們走吧。”
塗山小月也沒有在看鯨雷一眼，對著白歌說：“我想你必須要對蒼龍公解釋一下了。”
“墨丹青和魚龍舞的情況怎麽樣？”
“雙方都在沉睡，具體情況我也說不上來……”
一人一狐妖聊著天遠去，鯨阿大在原地黯然失神，仿佛虧了一個億。
……
遠在東海，龍宮的私人庭院內。
一隻小龍女也失魂落魄的抱著雲千顏發出嚶嚶嚶的哭腔。
“好啦，別哭了，哭了就不好看了。”雲千顏安慰著哭花臉的小龍女：“等你再長大一些就能出去了，他又不會不要你了。”
“可是，可是……”龍女噘著嘴：“長大了，會不會就沒人喜歡了？”
“怎麽會呢？”雲千顏的手指微微一僵，她搖頭道：“長大了，會變得更好看的。”她又重複了一遍，聲音略微低沉：“長大後更好看，他一定更喜歡你的。”
“嗯……”小龍女點了點頭，勉強接受了，她坐在雲千顏的膝蓋上，問：“雲姐姐，你的臉為什麽有點奇怪？”
“這個啊……是化的妝。”雲千顏抬起手在麵容上輕輕一點，好似從皮膚上剝下一層麵紗，當麵紗褪去之時，她的神色與五官變得更加生動鮮明，先前的模樣分明隻是一層偽裝，她疼愛的捏了捏小龍女的臉頰：“知道我為什麽要化妝嗎？”
“為什麽？”
“因為會說謊的女子更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