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四十八章 白歌不懂愛情
水玲瓏一早就已經察覺到了。
當她與白歌第一次在圖書館再度見麵時，白歌說了一句‘好久不見’。
這一句好久不見令水玲瓏感到了疑惑。
因為在她看來，學長在十年後已經死去，那麽眼前出現的人自然隻能是十年前的學長。
如果學長通過某種方式穿越了時間，抵達了十年後，那他同樣不該說‘好久不見’。
因為十年前，水玲瓏與他幾乎天天都會相遇。
所以從這一句話出口時開始，水玲瓏便開始懷疑。
直至現在這一刻，她已經完全確定。
學長死去，而白歌依舊活著。
這無疑是矛盾的。
所以，過去的學長與如今的白歌是同一人，卻又不是同一人。
這絕不是什麽雙胞胎，絕不是什麽她所能想到的解釋。
水玲瓏意識到，她所尋求的答案或許超過了她所能理解的範疇，但她還是堅持提問了。
“你到底是誰？”
“你來自什麽地方？”
她明明知道詢問也沒有意義，白歌不會回答。
“我隻是我，我來自我該回去的地方。”
白歌淡淡的問：“我從來不考慮那些過分複雜的問題，即便你知道了……又能怎麽樣？”
水玲瓏的質問或許令人心疼，令人感慨，可白歌並沒有其他的想法，他無心擊碎次元壁，也並不想打破第四麵牆，遊戲空間裏發生的一切終究隻是過眼雲煙。
他是前來收獲愉悅的，而不是為了被你紮心。
或許你意識到了什麽，但這毫無意義。
水玲瓏神色微微一愣，她苦澀的笑容變得更加顯而易見，緊抱著雙臂，微微彎下腰。
她的話音低沉。
“……又能怎麽樣？”
“沒想到等待了這麽久，你的回答隻是這麽一句話……”
“看來在學長的眼裏，我終究隻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我在你的眼中看不到一丁點的在意，甚至做了這麽多都不能讓你多重視我哪怕一點點……”
她的心情到底是怎麽樣的呢？
重複著了不知多少個十年，在時光的輪回之中逐漸麻木。
那個午後，她坐在圖書館裏，看著不知翻閱了多少遍的《蒲公英女孩》，內心暢想著書本中跨越時空的愛情，然後不經意的抬起眼，見到了重複的輪回被擊碎的刹那。
他站在陽光下，一如晨曦般清澈。
那一瞬間，水玲瓏猶如在黑夜中迷失的人看見了第一縷曙光。
所以，即便意識到了白歌不屬於這個世界，即便意識到他來的目的是什麽，即便意識到了他終究會離去……她也還是抱著那麽一丁點的希望提出了為時一天的短暫約會。
仿佛是為了犒勞自己，她將一切都選擇暫時的忘卻。
甚至放下了矜持，提出‘來一發’的想法。
那不是一句玩笑，她是認真的，竭盡所能的挽留，盡一切可能的示好。
可她最終還是返回了十年前，並且希望白歌不要追來。
如果不留下，就不要追來……而她將要繼續輪回下去。
可事實不如她所祈願的那般，她本以為是曙光，可那隻是破滅前的刹那輝煌，白歌將她所渴望的所有美好都撕碎了，用最為冰冷的現實告訴她——
這個人從來沒有在乎你過。
你在他眼中算什麽？
不過是流動的數據。
水玲瓏緩緩放下雙臂，將手裏的冰冷頭顱也緩緩拋下。
她抬起螓首，美麗的眸子漸漸凍結著寒霜。
“我現在……有些討厭現在的學長了。”
她說：“還是不會說話的學長更好一些。”
死了的學長比活著的白歌好。
至少他不會傷女孩的心。
“我習慣了。”
白歌以手扶額：“現在的人都不喜歡聽實話的……老實人真難做。”
平心而論，他說的是事實。
對水玲瓏沒有很在意也同樣是事實。
一旦通關就極有可能不會再見的遊戲人物，如果投入太多情感，反而會導致自身精神狀態的失衡，嚴重點會直接產生‘不如我故意不通關遊戲把老婆帶回家’之類的想法，後果不可謂不嚴重。
理性的玩家，當然要保持一顆冷靜的頭腦。
仔細想想，這未必不是遊戲空間和係統的陷阱呢？
給你整個妹子開局滿一百好感度，哭著喊著求你別走，然後你真不走了，那就有意思了，即便你玩的是普普通通的黃油，也指不定會有某些喪心病狂的深度劇情展開呢？譬如十二魔器十二神器什麽的……到時候產生個什麽蝴蝶效應，一座城市的人都沒了，紙片人老婆望著你，突然背刺，說‘其實我都是騙你的’。
試想一下這樣的劇情展開，你還覺得開局送老婆是好事？
水玲瓏所在的世界太過於危險，直接關係到史詩級遊戲的成敗，白歌絕不可能主動選擇放棄或失敗，對水玲瓏的態度當然會冷酷許多。
解釋了這麽多，也並不是為了給白歌開脫。
他在這方麵，真的一丁點都不討人喜歡。
因為，白歌不懂愛情。
“我選擇繼續維持輪回，無關者都退下吧……”
水玲瓏揚起臂彎，她的掌心之中浮現出一把虛幻的刀刃。
刀從掌心延伸，好似從血肉之中拔出。
一把仿佛閃爍著紫色霞光的妖冶刀劍浮現。
這把刀的造型與曾經的妖刀如出一撤……因為曆史已然變動，所以妖刀也保留了下來，不僅如此，它似乎變得更加強悍了。
“想阻止我的話。”水玲瓏挑起刀尖：“學長，來廝殺吧，我等很久了，過去你一直都不肯，現在能讓我得償所願一次麽……”
“請等等。”在白歌回答之前，沈童先一步走了出來，他額頭留著冷汗，腳有些發軟，但還是站了出來，問道：“水學姐……我不想幹涉你們之間的事，但請你告訴我，小喵……黃韻琪她怎麽樣了？你也知道她身上背負著詛咒，我必須立刻找到是誰……”
水玲瓏抬起眼，她頓了頓：“啊，還有這回事……我都差點忘記了，黃韻岐的詛咒嗎？嗯，我知道是誰給地獄通信下的詛咒。”
“是誰……”沈童急忙問道。
“……”白歌抱著雙臂，沒有說話。
“是我啊。”
水玲瓏垂下刀劍，手掌放入口袋中，取出了一個人偶娃娃，她晃了晃代表詛咒道具的人偶娃娃，說：“第一次返回十年前時我就通過地獄通信給她下了詛咒。”
沈童呼吸一滯：“你，你為什麽……”
“當然是為了利用你們，不然我怎麽能順理成章的繼續返回十年前？”水玲瓏平靜的說：“我也並沒有想過傷害你們，我隻是想要維持自己的輪回罷了……”
“這是謊言。”白歌揭穿了她：“為了維持輪回，你必須保證在這之後不會再有人能穿梭到十年前，自己的十年不會被幹涉，所以你一定會殺了黃韻岐，殺了她，十年後的沈童失去坐標，也無法抵達十年之前……你不殺害沈童，而是將他留在了十年後，因為他無法追蹤十年前的你，但你一定會殺了黃韻岐，因為她知曉你的目的和身份……雖然不是通過自己的手，而是通過地獄通信的詛咒人偶。”
水玲瓏頓了頓，她微笑著點頭：“答對了。”
話音剛落，她將人偶娃娃拋上天空，刀光一閃，人偶被一分為二。
地獄的詛咒被釋放，空中傳來漆黑的鈴聲。
“你可以去救她，如果……你不畏懼來自地獄之女的話。”水玲瓏凝望著沈童：“抱歉呢，我今天……看情侶有些不順眼……秀恩愛，還是死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