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一章 你也會心痛
當楚望舒離開遊戲空間，返回了現實時，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天了。
這三天時間內，入侵現實的遊戲也被處理掉，原本即將降臨的史詩威脅也隨著遊戲通關而消失。
各種禁令之後都會解除，遊戲造物消失的無影無蹤，也沒有留下什麽殘留痕跡，原本離開蓉城的人民將會在一周之內陸續返還。
留下遊戲玩家撤離的時間倒還是有的。
楚望舒的修複花費了一點時間。
重新雙足落在大地上，她的心情有些悵然若失，也有些不太真實。
她於遊戲空間裏可是度過了較長的年月，也在古墓之中冰封沉眠了數百年之久，這麽一算自己的年紀早就不算年輕了，隻是離開遊戲空間，這裏的一切光景依舊如新。
實際上也僅僅隻是經過了十天左右罷了……
“楚姐姐。”
等待許久的遊戲玩家們圍了上來。
紅茶直接撲上前來，抱住了楚望舒有些微涼的身軀。
她不禁發出了哭腔：“我還以為，我還以為……”
“這不是沒事嗎？”楚望舒輕輕撫摸著女孩的頭發，抬起麵容，對著四周的下屬們輕聲微笑著說：“辛苦你們了，放心吧……遊戲已經通關。”
“沒有從天而降什麽怪物，倒是已經猜到遊戲被攻略了。”
李普通站在最前方，他摸了摸後腦勺：“其實我一開始並不抱有太大期望的……老板沒搞定的問題，反而被他們兩個搞定了。”
人群裏的玩家也是麵麵相覷，誠然他們對於楚望舒足夠了解也足夠尊重，但對於白歌……並不認為他的天賦實力在老板之上。
“術業有專攻。”
楚望舒平靜的說：“既然是承了人情，這些話就不必要說了，他們人呢？”
“白歌已經回去了。”
紅茶有些不滿意的說：“大概在兩個小時以前就去了車站……孤寂去送他了，應該也快回來了……真是太沒紳士風度了。”
“他隻是不想見到我而已，或許是一種心煩，但……這樣也好……終歸隻是暫時的。”
楚望舒自階梯上走下，輕輕甩了甩頭發，青絲如瀑，散落少許冰霜。
她朝著前方走去，人群自然而然的讓開一條道路。
行走在數十人的中央，李普通跟上她，在三步不之外，人群的視線隨著她的背影轉向。
楚望舒的聲音回響開來。
“這一次的遊戲攻略雖然成功，但損失也同樣巨大。”
“超過五位以上的一流玩家在攻略中喪失生命。”
“這著實暴露了我們如今的實力並不充足。”
“這還僅僅隻是史詩級，其上還有傳說，還有七個神話級遊戲。”
“諸位，自從公會創建之初我便說過，遊戲空間的降臨對人類來說是一場生存競爭的比賽。”
“十萬玩家便是先驅者，我們必須盡快盡早的儲備力量，這是為戰爭所做的準備。”
“所以玩家的身份從一開始，就並不是什麽恩賜，而是戰鬥的資格。”
“並沒有時間去享受特權，也沒有時間去自命不凡，這一次的遊戲證明了這一點，如果無人能將其成功攻略，以蓉城為中心的半個省都將被遊戲空間夷為平地……”
她停下步子，話音輕蔑。
“連這份真實都不知曉，將遊戲空間視作獵物，將玩家身份視作高貴，張冠李戴沐猴而冠的小醜們從最初開始就已經望風而逃。”
“而我等站在這裏，作為先驅。”
“又一次的守衛了我們的家園。”
“這是一份榮譽，值得驕傲，更加不值得傲慢。”
“我希望各位記住一句話……”
楚望舒向前走去。
“先驅者將被曆史所銘刻。”
“往後五十年，你們回憶如今，是否會因為此時的所作所為而驕傲的感到熱血沸騰呢？”
輕輕的一句提問，深入人心深處。
誰不希望在曆史上留下自己的姓名，不想立碑傳書……人生短暫，但在曆史豐碑上留下的銘刻卻是伴隨著文明的曆史久遠流傳。
哪怕不談身後事，當你老了，在午後曬著太陽，躺在椅子上，是否會因為年輕時所做的一切而感到驕傲？或許那份驕傲足以讓一個人擁抱著活一輩子。
玩家都是年輕人，年輕人們有著奮鬥的夢想和動力，至少如今有這件事要做，並且非做不可，自然熱血沸騰，恨不得立刻登入遊戲空間殺個痛苦。
“各位現在就可以盡情的驕傲，但戰鬥還在繼續……不要忘記這一點，保持勤勉，然後……”楚望舒笑著說：“今晚開個慶功宴會吧。”
一陣哄笑聲從後方傳來，玩家們哄鬧成一團。
這時，他們才感到這一次的攻略終於是結束了。
人群的情緒被楚望舒幾句話所調動，因為她所說的這些確然能觸及到每個人內心最柔軟的部分。
她創建了這個公會，理念也正如她所說的那般，不是為了瘋狂斂財，不是為了建造勢力，甚至不是為了提前為後續的社會變革做準備……
她的理念和目的都十分的純粹，僅僅隻有一個。
——永久通關。
當初通關了考核任務之後的楚望舒就十分清楚的認知到遊戲空間的殘酷本質，所以展開了漫長的備戰過程，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挑戰神話級遊戲。
她親自創建了東方公會，公會成員近千人，累計攻略的遊戲空間總數超過一萬八千以上，至今為止通關率是百分之一百，協助其他玩家通關率為百分之百。
東方工會相較於其他遊戲工會有著天然且巨大的優勢，源於楚望舒自身的財力和社會地位，公會不需要任何實質的贏利便可無縫運轉，與政府機關直連，獲得官方支持，且不受到政治力量管轄，從這幾點上來說，完全隔絕了公會力量被資產、政治力量所挪用的可能。
如果要將楚望舒和白歌做一個簡單的比較。
那白歌麵向社會的作用遠不及楚望舒重要。
直白點來說，可以沒有白鴿子這樣的愉悅派頂尖玩家，卻少不了楚大小姐這樣的完美超人。
這並非貶低，而是事實。
一般人需要穩定的社會生活環境，不要擔驚受怕，所以需要強大的官方公會維持社會的穩定性，東方工會某種意義上也承擔著抓捕作惡玩家的職能，正如李普通之前的做法一樣。
隻是楚望舒在經曆了這一次史詩級遊戲攻略後，更是覺得公會力量不足，她有大概率會將這一部分職能砍掉，專心於攻略遊戲，儲備戰備糧，而將抓捕犯罪者的部門職能轉讓交給政府機關管理，讓政府成立對應的機關部門……當然，這些都是後話了。
……
天色漆黑，在蓉城的東皇酒店內展開了慶功宴會。
東方工會參與攻略的玩家，以及另外兩個並未退出攻略的公會成員，都參與了這一次的慶功宴會。
李普通被各種灌酒，已經快要斷片，紅茶喝多了就把臨海發生的蘿莉女裝事件說了出來，現場很是熱鬧。
隻是作為會長和大功臣，楚望舒在簡單致辭後就離開了。
酒店辦公室內。
楚望舒將兩份擬定好的報告遞交上去：“麻煩了。”
穿著軍服的女軍官敬了一禮，安靜的退了下去。
楚望舒如今在軍方其實也掛著頭銜，雖然是虛銜，但地位等同於中校級……實際上也是政府機關收買人和方便辦事的手段，如果將她拉攏為自己人，也不用擔心玩家造反之類的事。
她明白這些手段，雖然本心很不樂意，但接受了這份不需要的虛銜，也好讓對方放心，唯一麻煩的需要定期提交報告……就譬如關於這一次遊戲攻略的案情需要提交……當然，裏麵寫的內容大多進行了一定的刪減，真相她絕不會告訴任何人。
女軍官離開後不到一分鍾，房門敲響。
“請進。”楚望舒抬起眼，見到是一名暴躁老哥：“回來了嗎？他……回臨海了？”
孤寂點了點頭。
“坐吧，喝點什麽？”楚望舒指著桌案上的飲料：“想喝什麽自己拿吧……”
孤寂嘴角微微抽搐，心說這態度差好多。如果是白歌坐在這裏，您是不是自己添茶倒水，還要加點額外服務？
但是孤寂不是來喝茶的。
他說：“他臨走時讓我帶一句話回來。”
楚望舒敲著鍵盤的手微微停頓，流暢的打字聲也停下。
“他說了什麽？”
楚大小姐詢問，抬起麵容，背後落地窗灑落的月光映照著著她肌膚如雪，那雙眼瞳有著隱晦的深意流淌，令人仿若在仰頭望著明月。
孤寂稍作停頓，回憶白歌站在車門前，側過麵頰的那聲質問。
“——你改變不了我，放棄妄想吧。”
這句話落入耳中，楚望舒不作回答，她點頭說：“謝謝，你可以去參加慶功宴了。”
孤寂覺得有些隱晦意思，但他想不明白，也不好追問，就離開了。
楚大小姐視線凝望著虛處，發呆了近三分鍾時間。
旋即她轉動椅子，回頭望著明月如洗。
她笑了。
“你也會心痛……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