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八十一章 畜生
三月兔一通肺腑之言說的鹵鴨同誌心情澎湃。
於是他不想做一個懦夫，想要做一個英雄，然後掏出槍，一槍把她崩了個對穿。
這一係列的操作可以說是非常睿智了。
戲劇的同時讓人有些哭笑不得。
本來好端端的氣氛被毀了徹底。
如洛秋雪和雀不南飛這樣的高手玩家都不禁楞了三秒。
這種時候兩位玩家都有點猶豫，衝上去收人頭是不是有點不太道德。
好想笑，但是得忍住……
三月兔很委屈，都想說其實我不是對你說的啊，而且大家都是玩家，偶爾嘴炮一兩句不是很正常麽？為什麽就你這個濃眉大眼的會當真呢？
女孩捂著傷口，擊穿的是右胸口，並不是心髒，但放在一般人身上絕對是致命傷。
雖然修羅道雨女生命力足夠強悍，可那把武器並不是一般的武器，可能是開了光的武器，一陣陣炙熱的灼痛感自傷口傳來，三月兔咳出一口鮮血。
她支撐不住身體，剛剛後退三步便不禁朝著地麵倒下。
即將落地前，她靠在了一個後背上。
瘋帽子站在那裏，抵著三月兔的後背。
他少了一隻眼睛，半個臉龐被利爪割破，全身布滿了數十道傷口，從深可見骨的傷口到擦傷應有盡有，流出的血液並不多，但仿佛是從屍山血海中爬出來的半死之人。
而他的模樣多淒慘，白貓的模樣就有多淒慘。
因此當他後退，白貓也並未追擊。
“呼，呼，呼……”三月兔喘著氣，咳出血。
“你還能撐多久？”瘋帽子的聲音有些模糊，他小半塊舌尖已經沒了。
“大概撐不了多久了……”三月兔極力藏住失落的神情，即便對方看不見：“對不起，我又拖後腿了。”
“不會，你總是有用。”瘋帽子話音趨於平靜：“你也並不會讓我失望，所以……”
“我知道，我很樂意。”
三月兔壓低聲音說：“趁我還活著，殺了我。”
交談之時，鹵鴨已經舉起槍來。
在所有人不敢輕舉妄動的時候，他反而有膽量舉起槍，對準了站在一塊的兩名玩家。
“殺一個不虧，殺兩個很賺！”
鹵鴨雙目一瞪，他已經不期待勝利了，苟到最後還不如痛快的再帶兩個人走。
人活著為了一口氣，不吃饅頭爭口氣，玩遊戲當個莽夫有什麽不對！
他心意已決，已經隨時準備開槍了。
然而……
“蠢材。”瘋帽子甚至沒有去看：“你並不是藏到最後的那位。”
同一瞬間，在鹵鴨扣下扳機的前一瞬，地麵猛然間破開，黑色巨影突出地表，迅猛無比，在風中狂舞，拉出一道殘影，直取毫無防備的莽夫。
撲哧一聲響，伴隨著骨骼碎裂和血肉爆鳴之聲，鹵鴨的身軀一分為二。
一息之內，骨肉分離。
殘酷血腥，刺激眼球。
可噴湧出的血液和屍首轉瞬間化作白色氣流，卷入黑色巨影。
足以嚇哭孩童的一幕立刻變得普普通通，像極了遊戲裏的場景。
但哪怕沒有鮮血淋漓，這瞬間的變故也喚醒了其他玩家的警惕心，再也無心去調侃。
因為這名偷襲的玩家再不到半分鍾的時間內就已經被偷襲至死。
偷襲他的是一直不曾現身的第七名玩家。
這竟也是一位畜生道玩家。
燃燒的宅邸倒塌，落下的一根柱子照亮了漆黑的巨影。
史前生物，泰坦巨蟒。
墨綠色的鱗片，暗紅色的眼眸，噴吐呼吸的信子，粗壯如百年古樹的蛇軀，令人不願意也會被迫回憶起初見狂蟒之災時的心理陰影。
這小小的一公裏決賽圈隻是容納它的半個身軀都顯得狹窄逼仄。
與它相比，白貓的體型雖然巨大，但已經可以接受。
它到底擊殺了多少玩家才成長至這副模樣……
“我不喜歡蛇……”飛雀按著修羅斬，他突然很希望手裏的這把刀是不死斬。
“我倒是挺喜歡的。”洛秋雪看著這條巨蟒歎了口氣：“但我喜歡的是白素貞啊。”
“真是個畜生。”白歌說了句話，聽著簡直不是人話。
“你也是個畜生。”巨蟒回話了，雙方互相嘲諷了一波。
泰坦巨蟒的威脅之巨大，令所有玩家都不淡定了。
它之前都藏在地下，出乎幾乎所有玩家的預料。
除了……知曉預言的人之外。
因為早已知曉，因為都在預料當中。
“都到齊了，決賽圈七位玩家。”三月兔聲音吃力，笑容很是得意：“雖然多出了一位不知所謂的莽夫，但是……和計算一樣。”
除掉了三位已知的玩家，加一位被吃掉的鹵鴨，便是七名。
如今六名玩家留存是他們所預料到的場麵，隻可惜還是出了點意外與偏差。
但沒關係，反正最終的勝利者隻有一位，遲早都會發生。
三月兔徐徐轉身，從互相背對變成麵對麵。
她的個子很矮，要吃力的踮起腳才能頂到對方的下巴。
女孩閉上眼睛說：“動手吧，瘋帽子……”
“等等！”洛秋雪立刻出聲製止。
然而停不下了。
鬼手刺穿了三月兔的心口。
瘋帽子緩緩蹲下，支撐住三月兔的身體。
她則是靠在對方肩膀，一丁點的掙紮也沒有。
洛秋雪看得見三月兔的表情，過於平靜，甚至有些滿足。
白歌看不見瘋帽子的表情，因為臉上的傷口很猙獰，因為他根本做不出表情。
洛秋雪呆滯了，她問出最後一個問題。
“你這樣做是為了什麽？為了贏？”
哪怕隻是一款遊戲，可如此真實的死亡，她那麽想活著，竟能這麽平靜的接受下來，為什麽？
洛秋雪很難想象死亡的感覺，所以她遊**到了現在，不是期待贏得比賽，隻是想盡可能推遲，因為她曾經想清楚，要度過短暫卻精彩的一生。
但三月兔不同，她之前說話的表情是認真的，發誓一定要活下去，不擇手段的贏，卻又這麽幹脆的接受了死亡，隻是因為這是一場遊戲，不會導致真正的死亡嗎？還是為了贏得比賽呢？
如果她沒說謊，那或許她們真的很相似，卻又在哪裏有著決定性的不同。
三月兔沒有回答，也沒力氣回答了。
她的笑容燦如櫻花，最後一個眼神也根本沒有看向敵人，根本不願分心。
分明隻是一名未成年的少女，竟令洛秋雪有點羨慕。
“親手了結珍視眷戀自己的人的感覺如何？”
白歌開口詢問，並非一貫的冷嘲熱諷，聽上去更像是一句普通的問候。
瘋帽子握住拳頭，掌心血跡蒸幹，白色的氣旋圍繞他旋轉，傷口開始複原，氣息開始增長。
他是人間道，並非修羅道。
因此這正是靈格的第四度提升。
他站起身，眼中無悲無喜，回答那麽平靜：“還不賴。”
白歌說：“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第二次？”瘋帽子冷嘲：“這就是第二次。”
“瘋子……”白歌說：“都是瘋子。”
“我很意外，你居然不是？”瘋帽子投來戲謔的視線：“分明是同類，裝什麽無害。”
“是嗎？”白歌話音漸冷：“那你可真是個畜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