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第九遊戲失敗
朱雀堂,祭神儀式。
所謂的祭神儀式,是持續九十年才能成功的特殊儀式……近乎百年一度。
十年前的儀式失敗,朱雀堂焚毀,但保留下了祭祀儀式的根基,不需要再等待一百年。
隻需等待十年,在合適時機就能夠重新舉辦。
祭神儀式本身需要足夠嚴謹的準備,南宮氏族十年前元氣大傷,在十年之內重新操辦儀式的壓力是巨大的,且倉促準備之下,儀式的成功概率並不高。
楊威凝視著躺在赤紅玉石台上的少女,握緊了拳頭。
他雖然知道僅僅隻有不足七成的成功概率,但事到如今已經箭在弦上。
他自幼開始就以身為南宮氏族的一員為榮耀,即便隻是分支,他也依舊以這身血脈而傲然,十年前的儀式,他當初也是狂熱的支持者之一。
隻是儀式失敗,導致幾乎所有嫡係血脈全部慘死,隻留下一個孩童。
楊威不明白為何先祖不留下一名足夠強大的炎術者卻要拯救這麽一名孩童,若是活下來的是足夠強大的炎術者,十年時間足以讓他將朱雀血精融入血脈之中,喚醒南宮氏族的榮耀。
他很卑微,不敢去質問朱雀先祖的想法,但十年過去的如今,南宮柔終將被血精從內部焚燒枯竭而亡,倒不如將血精從她的體內取出,如若能夠承受住朱雀血精的力量,遲來了十年的血脈也將會複蘇。
如果失敗……
“那就隨著氏族的榮耀一同步入毀滅吧。”
楊威捏緊拳頭,他滿目盡是狂熱,望著南宮柔心口那團赤金色的光點,朱雀血精正在逐步的從身軀中剝離,雖然不能夠再度喚出朱雀意誌,但祭神儀式的目的僅僅隻是這枚血精。
持續了近乎一個半小時以上的時間後,朱雀血精已經盡數剝離了出來。
朱雀堂內的溫度幾乎提升到了六十度以上,這還是靠著陣法結界的術式進行壓製的情況下,它那般炙熱,有如一顆小型的太陽。
赤金色的血精,狀似一顆金丹。
隻要吃下這枚金丹,便可獲得堪比傳說的力量。
“楊總管,請,請盡快……”主持儀式的人發出吃力的聲音:“我等堅持不了太久。”
楊威咽下一口吐沫,他迎著那股炙熱的浪潮踏入了結界的中心。
雖不是嫡係,但他的實力亦是極強,作為當代炎術者的排位僅次於南宮柔的母親……正因如此,他才有信心去吞下這顆朱雀血精。
楊威瞥了眼生死未卜的南宮柔,眼中流露出一絲歎息,但緊接著變成了冷漠:“為家族犧牲是每個人的義務,即便是你的母親也不例外,她有著那般出類拔萃的天賦和實力,本該帶領南宮氏族走向輝煌,但她選擇嫁給外族之人……天性軟弱所以不能融合霸烈的朱雀血。”
他抬起手,握住那枚釋放著高溫的朱雀血精。
我在掌心時,它的溫度卻並不高,反而一片溫熱。
楊威仰起頭顱,沉默著的將這枚血精按入心口……
瞬息間,無法抑製的焰火浪潮朝著四周擴散,如錢塘江大潮般,可怕的火焰潮汐一浪高過一浪,僅僅承受了三秒不到,外層張開的結界就出現了龜裂的痕跡。
倉促準備下的儀式與結界都不夠到位,不足以壓製住這朱雀血精中的狂暴能量。
“糟了!”主持儀式的祭司麵色劇變:“分出一半人手張開第二重和第三重結界……務必要在楊總管吸收血精力量之前遏製住……”
“不,不行了……”一名旁係的支持者跌坐在地麵,他滿臉失魂落魄的說:“他的生命氣息在減弱……朱雀血正在從內部摧毀他的身體……”
“準備不是已經足夠充分了嗎!”旁側一名支持者怒吼著。
“能做的準備都做了!東方氏族的龍涎草,玄武氏族的霜膽,各種寒屬性的藥草浸泡身軀,提高禦寒抗熱的身體素質,甚至為此化去了炎術者的大部分功底!能用的手段都用了!可為什麽,為什麽還是不行!”那名捧著觀測儀器的旁係弟子慘笑著:“果然以我們孱弱的人類之軀想要覬覦先祖的力量太過於可笑了嗎?”
朱雀雖為先祖,但南宮氏族不是朱雀所生的……而是在久遠的過去,有一個人得到了朱雀的血脈,正如現在他們試圖所做的一樣。
隻是想要複製久遠過去的一次奇跡,放在現在,真的是太難太難了。
“第二重結界碎裂!快頂不住了!”
“第三重結界還沒展開啊!”
“不行了,不行了!快跑啊!留在這裏會被燒死的!”
負責維持結界陣法的一群人慌了陣腳,望著結界中央那塊逐漸被火焰燃燒為漆黑的人影,他們都十分清楚,大勢已去,等待內部蓄積的能量爆發,火焰會吞沒方圓數十公裏的一切。
“跑,跑有用嗎!給我回來!”祭司怒吼著,然而他自己內心也已然絕望。
這瞬間,突然一道黑色人影衝入了結界之中。
速度極快,在眾目睽睽之下,衝入烈火潮汐,炙熱的高溫令皮膚瞬間燙傷,疼痛與高光快要奪走知覺,非酋看見自己的血量正在下跌。
他特意休息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讓生命值盡數恢複,可即便是滿生命值加上強大的遊戲天賦,血量的下跌依舊令他心跳加速。
幾秒過去就下跌百分之一,他甚至在這裏撐不住五分鍾。
“必須幹淨把南宮柔帶出去……”非酋沒有去管血肉皮膚都逐漸碳化的楊威,舉步維艱的走到了南宮柔的身側,這女孩的體內殘留著朱雀殘魂的力量,保護著不被火焰所灼傷,但也撐不住太久了。
“把結界打開,讓我們出去。”非酋抱起南宮柔,回頭喝道。
“打開結界,火焰潮汐會吞沒方圓千米,所有人都會死。”祭司咬牙:“不能開!”
“誰讓你全開了,開一個小口也行啊煞筆!”非酋怒罵一聲。
“……”祭司沒有回答,他心驚膽戰的望著勉強維持著的第二重結界已經瀕臨破碎,早已六神無主。
“真是沒用,草,我得想辦法衝出去。”非酋一口呼吸,感覺滿胸膛都吞入了火焰,隻能屏住呼吸。
“不行,放我下來……”南宮柔幽幽轉醒了過來,她臉色蒼白,放入生了一場大病,握住非酋的衣領:“我得呆在這兒。”
“呆這兒等死麽!”非酋皺著眉頭:“你體內已經沒了血精!不用再為這檔子事去送死了!”
“傻瓜……你還不明白嗎?”南宮柔虛弱的露出微笑:“不僅僅隻是因為血精,更是因為我愧疚啊,血精是讓我活下來的理由,沒有了它,我更加沒有必要活著了……十年前我就該死了,和母親一起葬身在同一個地方。”
“誰管那些!”非酋暴躁的說:“我隻要你活著就行!”
“……蠻不講理。”南宮柔輕聲說:“你果然是個笨蛋。”
“我當沙雕當習慣了,做不了聰明人了!”青年緊緊的保住南宮柔:“就連我這個傻瓜都明白,隻要活下去總會有好事發生,如果你早早就死了,我也不會見到你了。”
“隻要活下去……總會有好事發生嗎?”南宮柔躺在青年的懷抱裏,抬起頭,在火焰中望著他咬牙忍痛的臉,她溫柔的說:“或許你是對的。”
“那就不要說什麽,做好準備,我要衝去了。”非酋說。
“不行……”南宮柔輕輕搖頭:“朱雀血精引發的火焰抄襲會吞沒一切,會害死很多人,所以這件事該由我來親手結束。”
“你現在吞下那枚血精,也會死的,跟他一樣。”非酋認真的說。
“我想試試。”南宮柔的視線有著令人不忍拒絕的動容:“幫幫我。”
非酋沉默了一會兒,看了眼餘下的七成生命值,他沉默著站起身,挪動步子,走到了楊威的身前。
這時的楊威已經半身焦炭化,意識半迷糊半清醒,他臉色殘留著赤紅色的裂痕,有如大地開裂後露出了岩漿,眼瞳中留下血色的眼淚,又在烈火中迅速蒸發。
“啊,啊……”楊威發出模糊的聲音。
“抱歉,楊叔叔……我救不了你了,但至少這件事我會親手畫上一個句話,替母親,也替所有死去的先輩們。”南宮柔抬起手,從他的心口位置取下赤金色的血精,她捧著這枚血精,目光流露出少許的歎息,為了這力量,多少人死去,其緣由不過隻是因為貪婪。
朱雀賜予的到底是祝福還是詛咒呢?
如果是詛咒的話……就讓我來承擔全部吧。
南宮柔閉上小口,吞下了赤金色的血精。
火焰的抄襲短暫的平息了三秒。
眾人小心翼翼的抬起眼,正想是不是終於結束了。
可扶著觀測儀器的旁係子弟突然大吼道:“大量能量匯聚!要爆發——”
餘下的聲音盡數吞沒在了火焰之中。
如果說之前的僅僅隻是火焰的抄襲,那現在的便是火焰的海嘯。
楊威的肉身強度的確強悍,抵消了相當一部分的傷害,可反觀南宮柔沒有這樣的強度,她那麽孱弱,脆弱的好似一片紙,朱雀血精的火焰浪潮爆發的刹那。
瀕臨破碎的第二重結界就被瞬間撕裂。
火紅色的匹練命中非酋的胸膛,他被震退了數十米距離,撞碎結界,也撞碎了木質結構的朱雀堂,狠狠的撞在了什麽上,慣性推動著足足向後滑行了十米之遠,視線一片模糊,咳出一大口的鮮血。
但他沒有摔倒在地。
一隻手支撐著非酋的後背。
“還頂得住?”白歌抬手撐著他的後背問。
“不是很好……”非酋擦了擦嘴角的鮮血。
“來塊大白兔奶糖?”白歌的掌心是枚奶糖。
非酋接過去放入嘴裏,飄紅的生命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狂漲至滿格,傷勢瞬間全部恢複,他吐出一口氣:“這奶糖不錯,真夠奶的。”
“三千遊戲幣一個,記得還。”白歌平淡的說:“看來裏麵的展開挺精彩的……”
“南宮柔她……”非酋握住拳頭,他望向白歌:“有什麽辦法嗎?”
“我可以抑製住火焰,但撐不住太久。”白歌淡淡的說:“南宮柔的問題在於哪裏我想你也清楚,想要接受朱雀血,或許隻能從那個方麵下手……遊戲係統不會給與我們完全無解的難題,鑰匙其實已經拿到了。”
非酋被提醒了一句,立刻點頭:“我懂了。”
“你隻有不到一百秒。”
白歌說著,邁前一步,他卷起袖子,宙光白龍之禦的技能特效發動。
青年睜開眼瞳,一雙黃金色龍眸,其右臂上浮現出白色的龍鱗,龍鱗增值,骨骼生長,其後背的影子也在火光的映射之下拉長變形,擺脫了凡人之軀,在幾次呼吸之中竟是化作一條優雅修長的白龍。
這一幕驚呆了非酋。
……果然,這家夥遠沒有用全力
……但現在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
“你為什麽……要幫我。”非酋忍不住問。
“遊戲結束之後,我會回答你這個提問。”
白龍翱翔遊動,撞向了瀕臨破碎的第三重結界,身軀盤旋,如巨蟒捕捉到獵物般纏繞著朱雀內堂,硬生生以龍族的肉身作為物理的封印,死死的遏製住了內部即將噴湧而出的火焰浪潮。
非酋從白龍的頭頂躍下,穿過結界,再度抵達了南宮柔的身側。
這一次他的血量下跌的更加迅猛。
但他根本不需要一分鍾的時間。
南宮柔懸浮在空中,朱雀血的力量正在不受控製的狂暴肆虐著四周,因為殘魂的保護,她並沒有立刻一瞬間化作齏粉,但意識已經快被徹底剝奪。
非酋取出了注射式針筒,尋常的物體早該融化,可有係統力量的保護,它隔絕了高溫。
朱雀血裔可以賜予任何人朱雀血的力量,隻是有一定的概率失敗。
如果南宮柔缺乏的是血脈的覺醒,那這或許便是那把鑰匙。
針筒刺入了南宮柔的脖頸之中。
她的眼瞳瞬間睜開,赤紅色的血液順著靜脈流走,在血管中流淌著,高度提純的血液中飽含著朱雀的力量,她咬住牙關,壓抑著卻又壓抑不住的發出一聲尖銳的喊叫。
喊叫聲不是人聲,而是一聲朱雀長吟。
懸浮於空的南宮柔背後浮現出朱雀意誌虛影,那虛幻朱雀震動雙翼,卷起狂風,煽動烈火,狂暴的力量迸發的瞬息間震碎方圓百米內的一切。
白龍也被震退了百米,甚至維持不住飛行,狼狽的落在地麵,一路翻滾著砸倒了一片的紅色楓樹林。
非酋平沙落雁時下落,屁股都快磨平。
狂暴的爆發卻僅僅隻有這一輪。
它沒有後續了。
朱雀的虛影收斂了雙翼,它從狂暴歸於平靜,烈火潮汐也消散一空。
所有存活下來的人都悻悻的望著散去的烈火,目眩良久無法回神。
看樣子,終是一切都結束了。
朱雀堂幾乎被摧毀殆盡,唯有南宮柔漂浮著,她逐漸失去浮空的力量,朝著地麵墜去。
就在這時,誰都沒想到的變故再度出現。
一縷倩影落下,接住了昏迷不醒的南宮柔。
黑鳳蝶橫抱著南宮柔,哀憐的撫摸著她的臉頰,南宮柔的一頭黑發已是盡數化作真紅,皮膚白皙透骨,衣衫純白,眼角不用化妝也自然浮現出幾抹眼影。
看上去,既神秘高貴,又妖冶動人。
“可憐的女孩,明明放手就好,卻選擇這條荊棘之路……但這也算是因禍得福吧。”黑鳳蝶幽幽的說。
“黑鳳蝶。”非酋急忙著爬起身來,他喝道:“放下那個女孩!”
“然後讓你來?”黑鳳蝶莞爾一笑:“放心,我不會害她……隻是如今的她已經不再適合留在南宮氏族了,龐大的力量會帶來覬覦,朱雀之血的詛咒將會繼續流傳數千年之久,但現在的南宮氏族也沒有保護好她的力量,我帶走她,反而是讓她更加安全,至少讓她能夠自保。”
她所說的皆是事實。
南宮氏族鬧的這麽大動靜逃不過有心人的視線。
一旦南宮柔繼承了朱雀血精的事實被旁人所知曉,她將會成為眾多勢力的目標。
“可……”非酋還想說什麽。
卻被黑鳳蝶打斷了,她轉過身,側著頭說:“你們遲早還會再見麵,隻要雙方還活著,既然被緣分所牽連,又何必害怕再也無法相見,須知這世界……有情自會重逢。”
“……我覺得你在暗示你自己。”非酋敏銳察覺。
“這分明是明示……我也習慣了。”白歌扭著酸疼的脖子走了出來,他看著黑鳳蝶,最終隻是說:“反正遲早還會再見。”
站在原地目送她遠去。
黑鳳蝶不言其他,抱著南宮柔消散在了深夜中,留下遍地狼藉。
兩人站了好一會兒。
“……別看了。”白歌拍了拍非酋的肩膀:“結束了已經。”
非酋收回視線,他抿了抿嘴唇,悵然若失的點了點頭:“那咱們……”
“……遊戲結束了。”白歌說。
“我懂。”非酋撓了撓後腦勺:“不好意思。”
“這種事偶爾也會有的,我習慣了。”白歌搭著他的後背:“回去請我吃頓飯就行。”
“那必須的,請你吃十斤龍蝦。”
兩個青年走在小路上,麵朝著東方的魚肚白,說說笑笑。
若是遊戲結束,繼續計較遊戲內的得失也毫無意義。
直至第一縷晨光照亮了大地。
遊戲係統的提示聲響起。
如喪考妣般的聲效伴隨著沉重的薩克斯樂曲。
【Game Over】
【遊戲結束】
【此次攻略失敗】
【該遊戲空間剩餘攻略次數: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