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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棋局與博弈

教授,如果是你的話,現在一定已經察覺到了。

這一切都是一個圈套,都是一個局。

從一開始的情報泄露,再到目標人物的行蹤動向,再至欲蓋彌彰的斷裂式線索,全部都是刻意流傳的結果,經由二流乃是三流的處理手法進行善後,留下了破綻,通過虛虛實實的情報操作,最終將結社的視線引向了位於東亞的華國金陵……

儼然,你們為了提前做好應對措施,一定很是小心翼翼的探查過危險程度。

關於華國的相關情報也一定收集到位,確認了當前官方組織沒有倉促應對的實力,也確認了東方工會正在重編體製,並無玩家駐於金陵。

因此你們當然會做出對應的判斷,判斷如今的金陵不具備足夠的威脅性,否則絕不會選擇那樣大張旗鼓的方式,以人質作為威脅,將安紅豆帶走。

誠然,一切如你所料想的那般的執行著。

可即便是你也會有忽略的地方……

不,這或許並非是忽略,而是一種下意識的以己度人。

這在心理學上,稱之為虛假同感偏差,總會高估自己行為的普遍性,通常相信自我的選擇便是大眾化的選擇,這便是一種傲慢。

越發聰明的人,就越發的傲慢,因為聰明的人總會認為自己能夠將一切計算在內,推翻了阻礙之後,自然隻有一條直通結果的道路。

你是個聰明人,因此性格十分傲慢,甚至忘記了謙遜。

尊敬的教授,你一定是堅定的認為,你與我站在了同一個起跑線上。

同樣的位於名為華國金陵的陌生土地上,我不再具有絕對的優勢,你也不再具備著絕對的劣勢,甚至可以說,主動將棋子放置在了這幅棋盤上的你,不僅奪得了先手優勢,而且占據了主動權。

你領先於我至少一步。

但事實上,這並不是一場公平的博弈。

金陵是我選擇的棋盤,教授你憑什麽能斷定我沒有棋子呢?

你應該已經意識到了,意識到自己犯下了多麽致命的錯誤。

因為一己的傲慢,錯誤的判斷了局勢,也錯誤的估計了你我的差距。

這差距的巨大,是無法填補的空白。

我的領先何止一步兩步?何止十步百步?

我領先你,十年光陰。

……足足十年。

我雖然身不在華國,但對於華國的了解的深刻,鮮有人能及。

這裏不是西歐,但比西歐更適合。

在這裏,結社推行的宗教洗腦思想不會有人聆聽。

在這裏,不同的膚色外貌讓你們無法輕易藏匿於人群。

在這裏,文化習俗的不同與和平悠閑的氣氛會讓你們自身都備受壓抑。

沒有複雜的國家局勢,沒有信仰文明的隔閡,沒有言語溝通的麻煩。

隻有廣袤的土地,統一的文化,以及……更加值得信賴的高端玩家們。

在亂局之中,難以**平結社。

但在東方的土地上,你們已經失去了立足之本。

唯一能夠依賴的隻餘下暴力。

可麵對暴力,隻要以更強的暴力鎮壓就足矣。

這份絕對的暴力你無處可循,沒有官方,沒有工會,餘下的唯有民間的尋常玩家。

可這些尋常玩家,不值一提,因為單獨玩家不足以影響局勢。

玩家如若不能形成一個整體,隻是一盤散沙。

但散沙中亦有金石。

是的,玩家群裏的諸位群友才是隱藏的黃雀。

他們並不是我的棋子,來到金陵真的隻是出於巧合,我隻是提前推算出了時間,放出了情報,等待魚兒上鉤,然後靜靜的等待事態發展,結果發酵。

現在結果就在我的眼前。

教授,你的棋子已經落入了我的圈套,再繼續沉默下去,那一切就結束了。

接下來……你會怎麽做呢?

碧色的眸子低垂,小手輕撫著煙鬥,縱然鳴笛聲刺耳,也驅散不走這氛圍的凝重。

自信且靜謐的一笑,等待對手給予回應。

這是來自英倫的古典風範。

……

白歌一動未動,車燈照亮他的背影。

聖龍被迫幹笑著跟巴士司機東扯西扯的拖延時間。

隧道一旦開始堵塞,勢必會會有交通警察開始梳理。

人會越聚集越多。

如果尤裏真的發瘋,那這裏的人都會成為他的人質。

白歌提著刀走動,刀刃在地麵擦出火星。

他現在的思維還是有些遲鈍,並不足夠冷靜,但即便如此,他也嗅到了一些不同尋常的味道。

雖說現實比小說更加離奇,但多份巧合碰在一起,更像是一種刻意。

換成以往,他不介意被利用,如果對方局布的足夠巧妙,他刻意很痛快的接受失敗,享受愉悅。

但僅限於被利用的隻有他而已。

假設把無辜的人都牽扯進來……那他會有一點不高興,但本質上隻是憐憫心泛濫……路人甲龍套甲的,說實話也不是很在意,正義感沒有高到那種俠之大者為國為民的程度。

他在意的隻有很少一部分的人。

沙雕群友是快樂源泉,沒了,他會很不高興,心情低落甚至仇恨;

有些特殊身份的人是這個世界運轉所需要的重要齒輪,也不能沒有,譬如官方大佬們,沒了他們,秩序會亂,秩序亂了,白歌也會十分不高興;

最後……是對白歌而言,十分特殊的人,如果他們沒了,白歌作為人的那部分會消失……這些人的存在,保留了白歌的人性。

一旦人性流失,他也將不再是他了。

白歌冷靜不下來,是因為他嗅到了危險性,並非對於自己,而是對他人的危險。

如果他不投降,將危險扼殺於此,或許是最好的選擇……

他盯著尤裏的脖子,仿佛在找尋下刀的位置。

尤裏也麵色緊迫,真走到最後一步,他隻能選擇魚死網破……

兩個人的選擇看似都是孤注一擲,卻有著本質上的區別。

白歌是意識到了什麽,但頭腦發熱忽略了可能性,甚至放棄了詢問;

尤裏則是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麽,甚至覺得這場失利完全都是偶然引起的結果。

終於,白歌揚起刀,刀刃劃破掌心,一滴血被漆黑鋒刃所蝕。

他故意不掩藏的表示——我要放大招了,投降還是拚命,自己選一個。

尤裏眼瞳收縮,他握緊拳頭,陷入掙紮的思索。

鄉長也沉默之中灌輸氣力,他的右手臂膀肌肉緊繃,在光暗交替中,麒麟之圖在衣著下若隱若現。

他很清楚自己必須和白歌站在同一戰線,不能有意見分歧,如果真的要拚個死活,那他也隻能讓雙手染血了。

過江隧道中因為堵車而暴躁怒罵的人們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生命已如風中殘燭。

雙層大巴上的人影坐在位置上,握住手杖,屏息凝視。

劍拔弩張,千鈞一發。

這瞬息間,不知多少人經曆了強烈的思想鬥爭。

終於,在【八分咲】出刀之前……

暮鼓晨鍾般的聲響回檔開來。

金陵城壁四周築起半透明的警戒壁壘。

【警告!警告!warning!warning!】

【遊戲空間攻略失敗,遊戲造物侵入現實】

【請諸位玩家在三日之內通關遊戲】

【重複一遍……】

提示聲突兀而來,仿佛又是一個巧合。

可小小的人影輕輕鬆了口氣,揚唇一笑。

“now,you’reonthestage,profess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