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九章 那年十七歲
假設做個比方，兩年後的白歌是成熟的完全體，那現在的白歌就是不成熟的不完全成長體。
兩年前的白歌是善良的。
姑且算是吧……除去某些惡趣味之外，他的確是善良的好人。
這點不論是認識很久的橘子，亦或者是鄰裏同學都不會否認。
他有自己的價值觀理念，對於善惡的評定標準甚至相較於一般人更加嚴苛。
所以這時候的白歌也是對未來懷抱著少許的憧憬的。
哪怕酷愛遊戲，哪怕舍不得沙雕群友，他也清楚的知道，人不可能跟遊戲過一輩子，哪怕真的要跟遊戲過一輩子，也總得邁上社會，總得做些什麽。
他用了很久很久才想好了自己應該去做些什麽。
對於一個聰明人來說，太多的選擇反而有些麻煩。
於是白歌從興趣下手，對於‘偵探’與‘謎題’之類頗為感興趣的他決定報考刑偵類的專業。
他天色觀察力極強，邏輯性思維縝密，後天的知識儲備卻是因為興趣培養而來，以至於很多人都會說他像是開了上帝視角一樣，乍一看似乎什麽都知道。
白歌這時候樂意將自己的聰明才智為大眾做點貢獻，也暢想過未來的光景，雖然有危險，但或許那樣活在現實裏能夠見識到遊戲中也見不到的離奇之事。
畢竟這個世界不缺乏麻煩，麻煩恰恰是白歌尋找的樂趣。
但關於感情的麻煩他敬謝不敏。
作為一名理性思維占據上分的人，因此讓他去用感性談戀愛是一件比較困難的事，但要說是鋼鐵直男也算不上，如果女孩問他想不想知道口紅是什麽味道，他絕對不會拿起口紅啃一口，而是幹脆的回答‘不想知道’。
與楚望舒的約會稱不上很新奇的體驗，因為雙方都是新手，都不清楚該做些什麽，純粹的變成了閑逛外加尬聊……尬撩。
或許楚望舒也是想要體驗一次普普通通的初次約會，並沒有安排那種很爛俗的套路，自然沒有整條街都在助攻，更是沒有為了給路明非找個老婆的全程東京鏡頭追蹤。
再加上楚望舒也不是繪梨衣那般的不諳世事，白歌刷好感度的難度自然上升了幾個級別，所幸他也並不打算可以刷好感度，要說誰追誰，指不定還得倒著來。
路過繁華街道，卻見到了幾件瑣事。
有人裝作瞎子乞討被識破了，被一群人圍觀笑罵。
有家餐廳出現了不少人食物中毒，引發了一陣騷亂。
甚至有一家公寓開始冒黑煙，雖然沒有看見起火，但消防隊也快來了。
發生了這些事，兩人的心情受到了些許影響，也不得不避開。
幾處麻煩事說大不大，說小也不算小，公共秩序受到了一部分的影響，倒也有些手忙腳亂。
兩人在午後也放棄了繼續逛街的打算，來到一個廣場，準備乘坐公交車去往下一站目的地。
午後的廣場幾乎見不到散步的人，因為天氣炎熱，平日寫生或者做肖像畫的人也不在。
白歌散漫的移動著步伐。
“怎麽了？”
楚望舒見到白歌突然停下了步子。
“今天姑且是約會吧。”
白歌冷不丁的問了一句。
“雖然是我單方麵的要求。”
楚望舒大大方方的一笑：“怎麽？覺得不太像？”
“是嗎？約會……我那並不靠譜的爹媽知道我這野生的兒子要初次跟姑娘約會後，昨天煩了我半個鍾頭的電話，兩個人搶著電話羅裏吧嗦七嘴八舌的說了一大堆，我幾乎沒怎麽聽懂。”
白歌抬起手，仿佛變魔術般，手掌一翻，將藏匿的東西亮出：“簡單的首飾，繩子是我自己編的，白玉是我自己雕的，不值錢的東西，初中時候的手工課上做好了，自己斷斷續續戴了段時間，算是送你的禮物吧。”
楚望舒僵硬在原地。
明媚的眸子倒映出那件樸實卻也精致的手工品。
也不知是驚歎於白歌過去的心靈手巧，還是過於驚訝這鴿子居然也會送人禮物。
她望著白歌，麵帶微笑著，靜靜的聽著他的話，神情並無波瀾。
“老爹老媽說了，不論如何禮物還是得送，雖然他們羅列了一大堆，但我也懶得去買了，你懂我的性子。”
白歌用了一句麻煩打消了去購買物品的想法，他雖然生活費不缺也有點結餘的幾十萬壓歲錢存款，但相較於楚望舒這名小富婆簡直不值一提。
想來想去，隻剩下自己的手工品可以送了。
初中時候對手工藝術品感興趣過，甚至製作過遊戲人物的手辦，石雕玉雕之類的作品倒是不少，都被自家爹媽外出走訪的時候送了親朋好友，餘下的這個東西已經是最後一個了。
對白歌來說也是挺值得懷念的，畢竟他也曾經佩戴過好一段時間。
“我們也認識挺久了，算是些許小禮物吧……沒什麽特別的意思。”
白歌將這手鏈贈給楚望舒，隻是表達感謝。
別的想法，並沒有，至少暫時沒有。
楚望舒是他的朋友，少見的異性朋友。
她長得好看，性格也好，家世顯赫，會玩遊戲，遊戲技術也好，誰會討厭她呢？就算是白歌也不會，這世界能讓他驚豔的人，她是第一個。
楚望舒抬起手，雙手並攏，將手鏈接住，衝著白歌眨了眨眼睛。
“謝謝你的禮物。”
她握著手鏈，小心翼翼且珍重的握在掌心：“我很喜歡。”
態度平靜，靜默中有些可愛。
指尖小小的顫抖證明她有些不知所措，但良好的教養讓她保持著外表的優雅。
這倒是有些意外……
白歌本以為她的反應可能是單手扶著下顎，然後微笑著說‘連初次約會的禮物都準備好了嗎？考慮的這麽周祥，原來你這麽喜歡我的嗎？真是可愛呢’……這樣的態度也絕不是不可能。
可她平靜的接受下來，白歌反而更加欣賞楚望舒了不論何時都盡可能保持良好姿態的底蘊。
換做白歌自己，假設有誰送他一款全戰三國，他都會立刻激動的握手表示你我今天就是同誌了。
白歌還達不到榮辱不驚的程度，正因為做不到，所以會欣賞。
抗拒與隔閡感正在漸漸消除著，隻是因為一件禮物，雙方還存在的少許距離迅速被拉近。
楚望舒轉過身去：“我有些口渴，可以替我去買瓶水嗎？”
白歌自然的點頭，他記得廣場百米之外有個自動販賣機。
當白歌的背影走入過道中，楚望舒才長舒一口氣，她緊緊握住手中的手鏈，用力的一跺腳，擺出一副淑女絕不該有的姿勢，興奮想要跳起來。
平靜是假的。
自然也是假的。
隻是高超的表情偽裝技術，就像是戴著麵具微笑一樣，對她來說一點不難。
可以的話，她希望盡可能用自然的神態去應對，但沒辦法呀，不偽裝表情的話，她該怎麽抑製著興奮到想要揮空拳的衝動。
如若真的放飛自我，她或許會一時衝動放棄所有預定打算，直接把結婚申請書拍在桌子上。
即便勉強維持住了表情，也無法抑製住心情的激動。
心跳的聲音太吵，以至於連四周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青春時的初戀，甜美的讓人仿佛要化開。
一分半後。
白歌返回，原本隻是買個水，不需要這麽久，他故意讓了點時間，等待楚望舒收拾好心情。
他自然是有些開心的，第一次贈送異性禮物對白歌來說也要稍稍適應，隻是沒有那麽激動。
十七歲的他正處青春期，卻少了點青少年的衝動，如果剛剛乘勝追擊，楚大小姐肯定陷落了，但他沒有這麽做，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麽，所以除了開心之外，還有些疑惑。
但當他拎著兩瓶礦泉水回到了原地時。
楚望舒已經不見了。
白歌看了看四周，即便是去廁所路也與自己來的路相同。
他看向四周，見不到任何人影，正想拿起手機，腳下傳來聲響。
低頭看去……
隻見白玉色手鏈落在地麵上，世界上隻有一個的手工製品被碾碎成了一小堆白色碎片……
這不是白歌自己踩碎的……
他蹲下身，拾起碎裂的手鏈，心間默念著消失的楚望舒。
一陣風吹過，葉子颯颯作響。
白歌起身握住拳頭……
他輕輕歎出一口氣，十七年來，他第一次出現大腦空白的反應。
寧靜的日常，青澀的青春，初次的約會，皆是在這一瞬煙消雲散。
……楚望舒，被綁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