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六章 反轉
雲千顏說了白歌必須死在這裏。
是為了防止逆因果的出現。
逆因果是什麽，其實挺簡單，也很容易解釋。
對白歌來說的逆因果，便是他返回千年前，構造出後世是他，前世也是他的局麵。
這對雲千顏來說，是萬萬不能接受的結果，因為這樣代表她不論如何都難以達成自己的心願，她這麽狠辣的想要殺了白歌，也是為了斷絕這種可能性。
說到這裏，真的已經沒什麽好說了，因為一切都說明了，相當於偵探案中，偵探已經找出了凶手，凶手也已經承認，現在雙方就該擼起袖子幹一架，然後看結果聽天命。
雖說有點不太像是偵探該有的舉動，但莽夫破局總是常事。
眼見千顏公主已經凝聚妖力準備強殺。
魚龍舞和塗山小月也同樣如臨大敵。
若是原本還覺得有幾分勝算，現在卻是心頭暗暗冰涼。
雲千顏千年修為且掌握宙光白龍的青絲暮雪秘術，哪怕不曾踏入天位，她也必然積攢了大量的妖力，實力恐怕也是直逼天位……若非她想要提升的不是境界，而是積累妖力的質量，恐怕早已是天位了。
白歌卻沉默著等待。
直至聽見了略顯沉重的腳步聲傳來。
他的眉頭終於微微鬆開：“終於來了。”
話音落下，雲千顏微微側首，看向身後的長長台階。
淒涼月色下，皚皚白雪中，有名青絲如瀑的女子肩頭扛著沉重的棺材朝著上方走來，單薄的身形與那沉重的冰棺形成了鮮明的比對。
一步落下都在並不厚實的積雪中踩出一個腳印。
無言獨上庭樓。
雲千顏沒想到會有來者，她更是認不出這名女子是誰。
“……什麽人？”
聽到這句詢問，女子微微抬起麵容，一陣微風吹起青絲，露出清澈的眼瞳以及一張過分白皙的麵龐。
她半身是墨，唯有肌膚賽雪的白，甚至白過飄雪。
“墨丹青？”雲千顏不認得這名女子，卻認得祂的眼睛，隻要認真看過這雙墨色的眼瞳，便不可能忘記：“不，這不可能，你分明……”
“你是殺了我……一次，但我是丹青之妖，僅一位的丹青之妖。”墨丹青輕聲說：“你殺了過去的我，但我的真實模樣並沒有被你看見。”
雲千顏不明所以然，她驚疑不定，眼睜睜的看著墨丹青扛著冰棺從眼前走過。
塗山小月奇怪為什麽墨丹青會主動現身這個姿態。
魚龍舞則是一副活見鬼的模樣，瞪著小眼睛裝作有點害怕的模樣。
“讓我等這麽久。”白歌說。
“誰讓你給我出了這麽個難題？”墨丹青說：“更何況，我還被殺了一次。”
“是啊，好可惜。”白歌笑了：“但你這樣看著更順眼。”
“閉嘴。”墨丹青臉頰飄著紅暈，卻不是羞澀，而是惱怒，若不是白歌當初給祂畫了這麽身女裝和女子樣貌，祂也不至於這般尷尬。
“你……你早就知道他沒事嗎？”魚龍舞探出腦袋問：“真的是墨丹青？”
“如假包換。”墨丹青放下了冰棺。
“我的確知道。”白歌也回答。
“怎麽知道的？你不是說他真的死了嗎？”
“是死了，但丹青之妖……若是真的死了徹底，不該是外麵那副墨衣儒衫的模樣。”白歌說：“她的樣貌，是我親手畫的，怎麽可能認錯？”
“我也是不得不詐死，為了重新凝聚妖力，花費了點時間。”墨丹青瞥了眼雲千顏：“這種手法隻能用一次，因此可以騙得了天下大部分的人，除了塗山小月和白歌外，無人會看穿……隻會當我是真的死了。”
塗山小月的天狐之眼已經確定了墨丹青的真實性。
她倒也不關心詐死不詐死的問題，而是看向冰棺。
“這個冰棺裏是什麽？”
“你到現在才趕來，應該是有什麽破局的方法吧？”
“這裏是什麽秘寶，還是……”
天狐公主最在意的是雲千顏的威脅性，她可沒心思去享受這種危局，如果不是打不過，她已經衝下去跟雲千顏抓頭發掐架了。
“棺材裏還能是什麽？”
白歌抬起手，掀開了千年玄冰打造的棺木：“自然是屍體。”
堅硬更甚百煉鋼的棺材板落在地麵，順著台階滑行，咚咚咚的聲響一直傳出很遠才停歇。
隨著棺材板的打開，四周的玄冰也自然脫落，露出中間的屍首。
“那是……”雲千顏也微微瞪大了眼瞳：“我的……”
“是你的屍體。”白歌說：“雲千顏的屍體。”
冰棺中躺著的……正是雲千顏的屍首。
也是幫助雲千顏假死的屍體。
“事到如今，這個能幫你什麽？”雲千顏蹙著眉頭。
“現在找到這具屍體也不能證明什麽啊，如果能證明是假的，應該早些的……”魚龍舞也小聲說：“現在已經不是清白不清白的問題了啊。”
“靈魂已經散去，我看不出什麽來。”塗山小月也不認為一具屍體能成為大殺器。
“看不出來就對了。”白歌卻笑著搖頭：“我要證明的……不是她是假的。”
他說：“恰恰相反，我要證明……她是真的。”
“……你在說什麽？”雲千顏冷哼：“真是荒謬，我都說了清楚，這個屍體是假的……我還站在這裏，你是懷疑我是假的雲千顏嗎？”
“我當然知道你是真的。”白歌意味深長的說：“但是千顏公主您知道麽？哪怕偽裝再高明，哪怕你是見思族，都有些特征是獨一無二，無法改變的。”
他拿起了屍體的右手，反轉過來：“譬如五根手指的指紋，譬如你牙齒咬合後留下牙印，再譬如你的瞳孔，你的血液，你的頭發中藏匿的遺傳因子……這些都是每個人，每一隻妖怪的生命特征代碼，無法改變的真實。”
他微笑著說：“我相信你的幻術改變是不會改變指紋的，所以之前我有細細的觀測過你兩個大拇指的指紋，並且繪製後記了下來……然後我發現，這跟這具屍體完全一致……當然或許指紋不能確定，但是還有其他的方式可以檢測，可以確認這具屍體到底是不是你……”
“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要證明什麽，隻是這種行為有什麽意義？隻能說明，我的偽裝做的很出色。”雲千顏語氣有些輕蔑：“這就是你最後的掙紮了？”
她的語氣很輕蔑，但也代表她的從容在消失，這種顯而易見的態度變化反而證明了她在掩飾什麽。
唐突的變化大多源自於心虛。
“再如何出色的偽裝，也做不到完美的一致。”白歌鬆開手，凝視著屍體，又看了看雲千顏：“我之前就在想，為什麽花國的人那麽確定你死了，為什麽就連傾國公主也確定你死了，再再如何完美的偽裝也不能確定一個人輕易的死去，想要檢測真假的方式有很多種……原本保險起見，你應該將這個屍體毀屍滅跡，就像第二起做法一樣，那才是絕對的安穩，但你沒有選擇這種手法……”
“是因為舍不得嗎？你並沒有這麽心軟，為了保證計劃不會敗露，你反而應該這麽做。”
“那為什麽不毀掉？解釋隻有一種，因為你很自信，隻要自己不主動出現，誰都無法揭穿這個謊言。”
“因為……這個雲千顏也是真的！”
白歌驚人的一句落下，一旁的幾位妖族思維全部陷入混亂。
雲千顏則是沉默以對，暗暗的握緊手掌，那可是她一直以來隱藏的最大秘密……
但她還是沒有打斷白歌，因為她不相信他能知曉，就憑這樣的線索，他怎麽可能……
於是白歌繼續說：“兩個雲千顏，很不可思議是嗎？但其實是可能的，因為她的目的就是穿梭時間，回到千年之前……我這裏大膽假設她其實已經成功了一次，那麽在千年前的過去就會出現兩個雲千顏，一個是成年後的她，一個是成年前的她。”
“而現在，站在這裏的雲千顏是跨越了千年時間終於長大的雲千顏；躺在這裏的屍體則是當初完成了時間穿梭卻主動自刎而亡的她。”
“時間穿梭其實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你們穿梭的也不是時間線，而是……世界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