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三章
骨女不明白任務是什麽，但同時也明白這件事不是自己能夠決定的。
她主動提議，讓兩位玩家進入百鬼霧林，與她的老大見麵。
踏入了百鬼霧林的北部區域，是一條漫長的道路。
道路兩側布滿了石像，大氣中漂浮著淡藍色磷火。
乍一眼看上去都是死物，但仔細一看，那些石像的眼球都在移動著，蒼白色的瞳仁裏浸透著非人的意誌。
瀛洲的傳說中，妖怪不少都是人類化作，譬如因為憎恨和愛意化作大蛇的清姬，再譬如醜時之女，毛倡妓，紅葉狩等等，故事同質化嚴重，大多都是人類被迫害變成了妖怪。
在這類傳說中，失去的魂魄也不會消散，因為龐大的怨念而寄宿在某些物體上，讓其轉變為妖物活動，魂魄附著在死物上，令死物變成了不生不死的詭異產物，自身也尋求著生者的血肉以及往日的仇怨。
“氣氛不錯，作為鬼屋肯定能嚇哭一堆嚶嚶怪。”
白歌內心沒有什麽恐懼感。
他倒沒有跟某位小說家一樣屏蔽了恐懼的情感。
他也是人類，人類就應該有恐懼感，隻是白歌的天性似乎有著某種怪異，對於恐懼的敏感很低。
縱然麵對多麽可怕的生物，他第一反應是興奮，而不是恐懼。
骨女在前方領路，心底卻有些微妙起來，理論上這裏是百鬼霧林，是妖怪的領域，她大可以不用畏懼背後的兩名玩家，但見到他們這幅外出踏青春遊的態度，不知為何有些不安。
特別是白歌那不似作假的輕鬆寫意的神情，讓她覺得分外的不吉利。
“你一隻妖怪，存在就是不吉利，別亂想沒用的。”
莉莉絲淡淡的說：“你那點骨頭都不夠燉湯的，別想有的沒的，帶路就是。”
……想法都被看穿了？！
骨女錯愕的回過頭，她可是畫皮鬼啊，騙人一流，居然會被看穿想法。
它自然不知道，莉莉絲已經將少量的夢幻紫蘿毒素注入，擾亂和竊取它的意識思想。
十分鍾的路程走過。
骨女來到一間古老的木質神社前：“到了。”
白歌和莉莉絲隨著它進入神社，但推開門就聞到一股鐵鏽味。
黑暗中，白歌也能一覽無遺，隻見神社中央的地麵上，一名白裙素衣的女子躺在地板上，胸口插著一把刀，臉上被白布遮蓋著，鮮血染紅了地板。
這幕光景充斥著強烈的儀式感，令人不禁懷疑自己誤入了第一案發現場。
兩名玩家都微微一愣，同時開始腦補出了長達一千多字的殺人案。
但是骨女走上前，拔出了女子胸口的刀：“老大，有客人來了，別裝死了……”
刀刃被扒出來，蓋著白布的女子深吸一口氣，猛然坐起身來，它抬起手掀開了白布。
妖氣宛若烈火般升騰。
裝死的妖怪蘇醒過來，一個轉身後，樣貌驟然一變。
她穿著一襲黑紅色平安時代的衣著，佩戴著一副鮮活的般若麵具，這麵具更像是黏在臉上的皮囊，有著細微的表情變化。
暗紅色的眸子掃過來，鬼般若側躺在地麵，打了哈欠：“每天裝死是我的樂趣……到底什麽事？我記得不是派你出去經營溫泉旅館了嗎？”
“關於這件事……”骨女耳語了兩句。
但耳語的話，白歌和莉莉絲都聽得很清楚。
“原來是玩家。”鬼般若打量著兩人：“之前倒是見過幾次……想來如今介入你們的世界中，造成的麻煩也要有人買單，少不了會有人主動找過來啊。”
“大體情況我是清楚的。”
白歌問：“那麽，發任務嗎？”
“任務啊……”鬼般若慵懶的抬起煙槍，吸了一口後吐出白霧：“倒是妾身想問問你們，真的願意協助我們妖怪毀掉百鬼夜行畫卷？”
“可以。”
白歌無所謂的說：“但不能白幹……”
“報酬啊。”
鬼般若停頓後說：“那咱陪你一晚上如何？”
“……我要的是報酬，你想爽還要免費給你打工？”
白歌咋舌搖頭：“退一萬步，就算我答應了，旁邊這姑娘你打算怎麽解決？”
“管我什麽事！”
莉莉絲瞪了眼白歌：“老娘對女人和妖怪都沒興趣！”
“那可難辦，我沒什麽好的報酬支付啊。”鬼般若無可奈何的說：“妖怪本就沒什麽財產，如果說有什麽寶物的話，如今都被收攏在了那隻鬼的手裏……事情有些複雜了。”
“不不不，其實挺簡單的。”
白歌豎起兩根手指：“你們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發任務雇用我們給你們打工；二是把腦袋交出來，在這裏被我們血祭刷成裝備技能書。”
他毫不掩飾自己的來意和貪婪：“很簡單的一道選擇送命題。”
“你在威脅我？”
鬼般若眼神閃爍：“小鬼，我知道你是玩家，但這裏可是百鬼霧林，是我們的地盤。”
“我敢進來，自然有方法出去。”
白歌說：“倒不如說，本來就是順帶來看看，如果你給的報酬不能讓我滿意，我也不介意一路殺過去，收足夠多的人頭去換係統領賞，實際上……”
他淡淡一哂：“係統提示的‘清掃任務’已經上線了……你們在群馬附近已經不是擄走殺害多少人類，即便被殘殺也是情理之中吧。”
骨女臉色一變，雖然那骷髏臉就隻有一種顏色。
她驚聲說：“從一開始你就不打算幫忙嗎？一開始就是虛與委蛇，故意讓我帶你們進來？你跟那名玩家認識，也許一開始就知道情況，目的就是前來清繳我們……”
突然間開了腦洞的骨女眼眶裏都要湧出智慧的光芒。
“你從一開始就故意在耍我……”
“不，你想多了，我還沒接清掃任務。”
“你這個……誒？”
“全殺了當然可以，但這樣沒什麽挑戰性。”白歌將額前的頭發捋上去，笑容狂氣：“我是真心實意的來做生意的，前提是……你們願意付出足夠多的報酬。”
鬼般若看不穿這個青年，哪怕它有著操控情感的能力，竟也無法撼動此人的精神壁壘。
“你到底想要什麽？”
“一切情報。”
白歌五指一握：“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
……
“你贏得了尊重，人類。”
“現在，你想要什麽？”
牛鬼從鋼鐵堆疊而成的座位上起身，高達五米的身軀低頭俯瞰著少年。
高台中央。
少年手指間靈活的旋轉著一把****，手腕上的腕表流淌著數據流的光芒。
覆蓋著身軀的銀色甲胄正在褪去。
他腳下踩踏著三隻堆疊的妖怪。
三隻妖怪疊起一米多高，他才能堪堪平視牛鬼的胸膛位置。
腰子直言。
“我要人。”
“把我的同伴還給我。”
“把這裏所有活著的人都送出去。”
“這是我的要求。”
“如果你拒絕……就做好跟我全麵開戰的準備。”
他敲了敲腕表。
“上一次我沒有打爆你的腦袋。”
“但這次，我不會再失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