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快樂就完事了
“這樣的選擇對我而言是不是有點不公平？”
白歌問道：“隻能選一個，複仇或是畢業。”
出題者道：“這世界本就沒有公平，追求公平沒有錯，但你的公平不該在這裏尋求，每個人的公平隻能由自己給予，你從他人手中祈求來的絕對不會公平。”
“這種哲學話題我懶得探討。”
白歌問：“即便我選擇了放棄複仇，你就會相信我的一麵之詞麽？”
“不會……我會清除掉你腦海裏關於曾經過去的記憶。”
出題者道：“沒有了記憶，便不會有仇恨。”
白歌竟無言以對。
記憶清除，這又是哪來的黑科技。
如果記憶本身被清除，那過去的人生經曆對本人來說便相當於不複存在了。
他問道：“那如果我選擇複仇麽？”
出題者回道：“你可以選擇再重複一年，當然，我給出的選擇仍然不會變化，隻是被時光蹉跎的是你自己。”
“無意義的浪費時間罷了。”
白歌說：“我倒是不明白，你為什麽要求隻能在畢業和複仇中選擇一者？”
出題者道：“你的複仇將會牽扯到世間格局的變化，你的複仇對象牽扯的太深，將他們剪除的後果，勢必會引起多方勢力的震**……我不希望將保存了千年的秘密親手交給的人，是一名冷酷的複仇者……你現在是一枚導火索，我不能將火焰遞到你的手裏。”
“所以……是為了均衡？”白歌問。
“是，為了世間格局的平衡。”出題者道：“隻可惜，你不該太早讓我看出來曆，若是瞞過了我，也許……”
“沒什麽也許。”白歌淡淡道：“你隻是在針對而已，我也習慣了，整個妖都、偌大學府、從講師到學員，幾乎都是敵人。”
出題者沉默半晌，道。
“選擇吧。”
“是複仇？”
“是放下？”
白歌不假思索，給出了答案：“我選擇畢業。”
他回答的幹脆利落，沒有進過哪怕一秒鍾的內心掙紮。
如此稀鬆平常的態度，反而使得出題者困惑了。
“你確定？”
“我確定。”
“你認真的？”
“我認真的。”
“你……”
“別婆婆媽媽了，怎麽廢話這麽多。”
白歌翻了個白眼：“不是你讓我選的嗎？我能怎麽辦？弱小可憐又無助的我隻能放棄複仇如你所願了，你滿意了吧，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出題者默然：“我沒想到你會這麽幹脆，你三年的堅持，以複仇而動力，想要讓你放下絕非易事……”
“是你想太多了。”
白歌攤了攤手：“我一開始就沒什麽仇恨作為原動力，今天的目的隻是參與考核然後成功畢業，不論理由是什麽，這個結果對我而言才是最重要的。”
“否則，這三年來的時間豈不是白白浪費了？我沒有那麽多的原則，不會對某些精神層麵的執著錙銖必較，對我來說還是現有的得失更加重要，更何況……”
白歌淡淡的補充：“哪怕今天失去了什麽，以後未必不能拿回來。”
出題者默然不語。
他喟然長歎：“你的確變得不同了，短短一日之內，如改換成了截然不同的另一人。”
“我在你身上看不見任何對複仇的執著，對過去的執念，但正因如此，我對你也看不清了……失去了這些情感的你變成了透明的顏色，令本聖無法觸及到你的真實想法……這反而讓我覺得你更加可怕。”
“以前的你是名冰冷的火焰，而現在的你是一片雲霧……永遠沒人知道雲霧下麵到底藏著什麽，也許海市蜃樓的虛幻一物，也許是騰雲駕霧的潛龍。”
“你的每句回答都出自本心，卻總在我的意料之外。”
“我已經看不見你的真實了。”
聽著他的感慨，白歌略感無奈，這算是被誇了？
“被你這麽一吹捧的我心情也很複雜，其實我很好懂的……”
“沒有誰是好懂的，我以為我看透了你，可你卻改變了……”出題者皺眉道：“我不明白，你放下了仇恨後……現在還剩下了什麽。”
“剩下了什麽？那還用問嗎？”
白歌自信一笑。
“快樂啊，快樂就完事了。”
“人生在世，最重要的是快樂。”
“換句話說，快樂也是愉悅，愉悅的活著，人才能感受到生活的真實。”
話音落下的刹那，四周的空間突然發出了清脆的崩裂聲。
仿佛玻璃被擊碎了，虛假的幻境分崩離析。
白歌眼前的假象崩塌後，露出了其真實的模樣。
他一直在跟出題者對話，卻始終看不見對方，實際上跟他對話的人始終都在他的幾步之外，從未遠去，直至對方主動撤去了這層視覺感知上的阻礙，他才能第一次看見了出題者。
雅致的書屋中央，擺著一盤圍棋。
一名儒衫白衣的青年坐在棋盤的另一端，手執黑子，樣貌豐神如玉。
這位便是府君，妖都府君。
誰曾想到，親手建立了妖都學府的大人物，竟非妖物，而是人……聖人，棋聖。
白歌打量著府君，府君也打量著他。
“你很出乎我的意料。”
府君放下黑子，一子落下，空氣裏傳來絲竹之聲。
他說：“這局心理上的博弈，是你贏了……你跳出了我的棋盤外，更令我的心境受到了影響，幻境都被破了，當真是千年來的第一次。”
“我隻是簡單打了兩句嘴炮罷了。”白歌不禁吐槽道：“這最後一道考核也太簡單了吧。”
“簡單？”
府君失笑道：“好你個小鬼，竟說簡單……你可知這最後一道考核的真意是什麽？”
白歌想了想：“真意是刁難人？”
“刁難並不準確。”
府君凝視著棋盤，他的棋盤上，其他三名學員仍在苦苦掙紮，他一字一頓，說：“是執著，放下自我的執著和執念，掙脫自己定下的樊籠，破繭成蝶，這才是畢業考核的真正意義。”
他轉而看向白歌，評價道：“可我從你身上已經看不見執著的痕跡了……一個沒有執著、隨心所欲的人，是我無法考驗的。”
“您這話說的聽上去像是誇獎，可我怎麽覺得您是在損我這人沒底線呢？”
白歌敏銳察覺了。
“沒底線，也代表沒有束縛……未必是件壞事。”府君緩緩起身，他離開了棋盤，邊走邊道：“恭喜你，白歌學員……你通過了我的考核，現在你已經成了千年來第一名從學府畢業的人族，更是以學府首席的身份畢業，這份功績，足以令你餘生引以為傲。”
白歌靜靜的聽著，他意識到這番開場白的後麵還有更重要的話要說。
“現在，本聖按照千年前立下的承諾，將這個保守了千年的秘密交給你。”
“如今整個世間，知道它的人隻有我一人……現在我將這個秘密告訴你，你願意讓它流傳出去，還是三緘其口，也與本聖無關，全看你自己。”
“你且聽好記牢，我隻說一遍。”
聖人開口，讀書聲入耳。
白歌閉目傾聽，一炷香後，書聲停歇，係統提示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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