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謊言動聽
“不要繼續靠近,不然……我會跳下去。”
白歌還是第一次用這種方式來威脅別人。
但他同樣是認真的。
冰冷的視線製止了紅衣厲鬼的進一步接近。
“為什麽拒絕?”
紅衣厲鬼口吐人言,一襲紅衣,卻並無半點恐怖。
她站在那裏,背著雙手,儼然一副樣貌較好的乖巧女孩模樣。
這隻厲鬼完全不像是恐怖的紅衣厲鬼。
感受不到半點恐怖,但也正因如此才可怕。
一眼看上去就十分危險的人實際上並不那麽可怕。
但看不出危險的人反而有可能是隱藏極深的瘋子。
就好比眼前這隻紅衣。
你知道她是鬼,但覺得她並不可怕。
分明她不是人類,卻保持著人類的樣貌,會談笑,能言語。
但這皮囊下裝著什麽,根本是未知。
白歌敲了敲腦袋:“為什麽拒絕你,自己心底沒點數嗎?”
紅衣厲鬼笑著說:“你知道?”
“不然呢?”
白歌說:“這還不知道,是我太蠢,還是你太飄了?”
“我以為能重複很久。”
紅衣厲鬼咧嘴一笑:“直至你放棄為止。”
“算你運氣不好。”
白歌的食指點著眉心:“隻差一點點,記憶又被篡改了。”
紅衣眯起眼睛,並未否認。
厲鬼背著雙手,好似蒲公英的種子在風中飄搖。
“你猜對了。”
她歪著腦袋:“你是怎麽猜到的?”
“很多地方都存在疑點。”
白歌說:“有很多事,我本該知道。”
他又說:“但很多事怎麽問都不得不到答案。”
他不是第一次在遊戲空間被迷惑了。
就拿這次來舉例,開局對於一切都是未知。
手裏有個陰陽薄,連使用方法都不清楚。
這麽一個關鍵道具,說給就給?是怎麽得來的?
為此白歌花了兩個白天查詢,最後得到的訊息卻相當有限。
學校死了這些人,為什麽卻沒幾個人知道死亡的具體原因和時間。
為什麽學姐,學妹,血天鵝都沒有名字,在任何人的口中都是‘她’這樣的指代。
這些都是疑點,都是謎團。
如果站在玩家角度來思考,或許這一切都可以用‘係統設定’來一筆帶過,因為係統不會讓你這麽輕易的得到答案,就像在遊戲中,你想打開一個櫃子,明明可以一拳捶爆木質的門,卻不能這麽做,必須被迫繞一大圈,想法設法的找到這個鑰匙。
你不需要知道原理,隻需要這麽做就行了。
但遊戲空間不同,它的任何設定存在即合理,任何設計必然有其原因。
種種現象的背後藏匿著深刻的世界觀。
這種設計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後一次。
如果這不是一場上位者的夢境,又不是某個人的領域,那唯一能解釋隻有……
“記憶篡改。”
白歌說:“除此之外,我找不到第二種答案。”
所幸厲鬼的能力也不用講究什麽緣由。
紅衣厲鬼對白歌的記憶進行篡改,影響到了他的靈魂。
過去留下的毒素刺痛了深層意識,更加令白歌確定,這種能力直接作用於靈魂。
難怪是最強的紅衣厲鬼。
如果白歌就這麽昏睡過去,將會回到遊戲開始的公寓。
宛若這個主人公一樣,被紅衣厲鬼玩弄在股掌之間。
一個月來,他不斷的找尋真相答案,卻被一次又一次抹除了記憶,繼續渾渾噩噩的找尋答案。
在對方掌心的莫比烏斯環中不斷重複。
“真是殘酷的折磨。”
白歌說:“還不如幹脆一刀殺了。”
“那多無趣?”
紅衣說:“我不想讓你死去的。”
“為什麽?”
白歌問:“你跟她們不一樣嗎?”
“當然不同。”
她雙手捧著在胸前:“我並不憎恨你。”
她輕聲說:“我希望你活下去,好好的活下去,哪怕忘記一切……”
月光下,紅衣飄搖,厲鬼的言語如此真誠。
“謊言。”
白歌笑了:“我信你個鬼。”
“你這麽說我很難過。”
紅衣問:“為什麽不信我?”
“你是鬼,沒有憎恨和遺憾怎麽殘留於世?”
白歌冷冷的說:“紅衣厲鬼是最強的厲鬼,你的執念和怨念反而最為深刻。”
他指著她質問:“戲就演到這裏吧,別裝什麽白蓮花了,拋下這些謊言和欺騙,談一談真實的話題吧,你其實一直都留在我身邊,這個手機殼就是你的憑依物,幾次三番的清唱驅趕了其他厲鬼,也救了我。”
“這難道不能證明我在乎你麽?”紅衣輕聲反問。
“不能,因為你不願意我死在她們手裏。”
白歌說:“你不斷重複輪回,一次次讓我去探究真相,一次次抹除記憶從頭再來,目的隻是將記憶抹除,你的記憶操控並不完全也不完美……隻能做到一定程度的刪改,不能一次性抹除。”
他敲了敲腦袋:“我已經記不起她們的名字了,恐怕不是其他人沒有告訴我,而是我關於這幾個人的記憶已經完全模糊化,就像是上條當麻永遠記不起食蜂操祈一樣,意識深處的記憶在不斷的輪回中被一次次抹除,最後的最後,連僅剩的記憶也在你的掌握中完全散去,隻剩下對厲鬼的恐懼。”
“然後那時你就可以堂而皇之的出現,將她們驅趕,自己獨自留下來。”
紅衣厲鬼笑了。
“不好嗎?”
“這樣對你有什麽壞處?”
“你不是一直煩惱那麽多女孩在身邊不知道該選擇誰嗎?”
“她們都已經死去,成了沒有理智的厲鬼,我不一樣,我還記得你,我還喜歡你,我還愛著你,就讓我留在你身邊,誰都無法打擾。”
“我會安靜的等待你變成老爺爺,然後我們一起……”
這番話語再度被冰冷的一句話斬斷。
“謊言動聽。”
白歌冷冷的說:“等忘記了她們全部,你第一個要殺的就是我。”
他有點不快的冷哼著:“我很熟悉你的眼神,不久之前在某個人的眼中也看見過……‘誓要成為唯一’的目光,絕對的占有欲望。”
“誰不一樣嗎?她們也是一樣。”
紅衣舔著嘴唇:“若是你成了鬼,我們也能永遠在一起。”
“不掩飾了也好。”
白歌繼續說:“幹脆全部說清楚吧。”
他一字一頓:“你精心準備的全部計劃是有多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