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三章 登頂 下
鏘！鏘！鏘！
打鐵聲回**在漫長回廊當中。
金色與藍色的光影交織，宛若彼此追逐的流星，在星辰回廊之中擊出無數碎裂。
本就破敗且古老的回廊更是斷裂成了一截又截。
然而沒有誰會在意交鋒造成的破壞餘波，也沒有誰將視線停駐。
越是交鋒，越是迅猛。
青鳥從未如此暢快的使出過全力，過去她也上過戰場，征戰過混沌崖，但強大的魔都不會輕易出現，她總會下意識的遏製自己的力量發揮。
但現在，她不需要可以壓製自己的妖力，接連不斷的揮舞著荒天戟，接連打出高速度的連續武技，明明每一擊都能叫自稱天才的俊傑們肝膽俱裂，卻始終拿不下勝利。
白歌也略微驚歎於自己的適應力，他是腦力派，而不是莽夫派，雖然並不介意動手，但作為有追求的人，能不動武便不動武。
開啟了劍火瀾歌的狀態後，他的精神高度集中，第一次做到了踏虛而行，並不同於幾次加速後，憑借超快速度來施展的快樂如風，而是字麵意義上的踏空而行，隻要他想，腳下隨時隨地都會有劍氣凝聚成踏板，身體自由自在的宛若遊魚般翱翔於浩瀚星穹之下。
地形對白歌的限製幾乎等同於無，宛若快樂風男不再需要兵線了也能隨心所E，這份快樂和自由已經是到達了無法無天的程度。
然而快樂並不是最重要的，最令白歌意外的是協調感。
先前得到了鬥神本相，他始終將其作為替身外放，雖然增加了攻擊距離，看上去也十分炫酷，但畢竟不是真正的替身使者，沒有花裏胡哨的能力。
直至現在白歌才意識到，將它融於軀殼之下，更加能切實的體會到何謂‘武道通神’，一絲一毫的力都用到極致，各式各樣的招式在開始推演的那一刻就已經被完成。
意隨心達，身隨意動，這才是武之極致。
尋常來說，人的反射速度是有極限的，或許通過各式各樣的強化，譬如血統、技能等等，能夠不斷的壓縮這個極限，但它始終都存在一個傳導時間，哪怕短暫的微乎其微……白歌的身體經過的強化很少，和頂級的辟邪王族比較，說是肉體凡胎也不為過。
除非他做到完全預判青鳥的攻擊，否則根本支撐不住，哪怕全部預判，也會占用大量的精力和思考，無暇於還擊，而鬥神本相並不需要基於身體素質的反射，它的速度完全取決於白歌的靈魂意識的運轉，因此將鬥神本相歸元於自身後，‘反射神經’已經被替代了。
若有若無的停滯、緩慢感受盡數消散，仿佛覺醒了血脈後的三爺，白歌第一次有了完美掌控自己身軀的感覺，十分的流暢，沒有一丁點的停滯，甚至不再依賴於電子信號傳播，鬥神本相潛入了軀殼之中，融入骨骼肌肉神經，完美的控製住了每一分的氣力。
這代表什麽意思？
用通俗易懂的話語來表述的話，任何視頻、比賽上的大神級操作，隻要你記住了操作順序，記住了操作方式，你的雙手就能自動替你完成，不再存在‘腦子學會了，但手學不會’的說法，它省略了漫長練習才能形成的條件反射，以最快且最精確的方式執行。
鬥神本相的精密度是足以手抓子彈的精密，而這份精密遠不止隻是動動手指，控製麵部肌肉做出顏藝而已。
這到底能做到什麽程度，白歌無暇嚐試，但根據手感來推斷……
即便失去一條手臂，不需要任何額外處理，便可阻斷血液流失，遏製疼痛信號反饋。
即便脊椎骨斷裂導致癱瘓，他也能自由行走活動如同正常人。
即便心髒破裂停跳，他也能通過鬥神本相隔絕心髒附近的血管，通過真氣流動保證自己腦部的供血供氧，增加自己的存活時間，最長甚至可以維持五分鍾以上。
當然，要維持不正常的生命特征需要耗費更加龐大的精力，意誌容不得絲毫的鬆懈。
可這也足夠證明白歌的失誤之大。
三種登峰造極的專精，除了快樂如風外，其他兩種專精根本沒有深入研究過。
蒼炎的使用方式，最初隻是當做攻擊帶點火焰特效，順帶還能給手槍填充子彈，而‘涅槃’的係列招式，是根據血族的魔力進行的開發和模仿，這還是在係統的強迫下，他才勉為騎男的開發了‘蒼炎’的進階使用；
至於聖武鬥神本相，數個隱藏任務後獎勵的專精，拿到就是登峰造極，卻也被白歌迅速忽略，換成其他玩家必然要好好研究研究它的使用方式，可在鴿子眼中，它隻是被當做了擺poss專用的背景板，除了一頓看似炫酷實則毫無卵用的歐拉歐拉之外，竟完全淪為陪襯，甚至看不出有什麽作用。
直至現在，它才終於展現了正確使用方式之下，本應有該有的強大。
如果聖武鬥神本相能夠擬人化，這時候肯定已經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嚎著‘老子終於熬出頭了’。
姑且想一想，連隻是其中一道的鬥神本相都有如此的強度，那麽神霄雷法、戮仙傀儡……這兩項同樣高達百分之九十的登峰造極專精，其開發後的潛力能抵達什麽程度呢？
這些恐怕已經無人知曉了。
劍火瀾歌狀態，是三重疊加的增益，涅槃、聖武、劍氣……
這樣誇張的增益，讓白歌能輕易的規避荒天戟的猛攻，甚至有餘力做出反擊。
白歌淩空一踏，身形在半空拉出一個圓弧，以一百二十度角分別林立，快到極致留下的殘影卻宛若實質。
那不是殘影，但劍氣不是！念頭一轉，則劍影三分，三分殘影再三分，共計九道！
“斬！”
白歌吐出一字，虛空中劍氣爆發，殘留於空中的九道劍氣朝著中心迸射，伴隨著殘留的光影，整個空間裏仿佛都是他持劍斬殺的身姿。
這一招也隻是臨時構思，隨手而為，這根本不是技能，但它的威力已經足以媲美A+級技能。
三重專精一重絕體，四重增益，哪怕不是白歌，隨便誰來都能輕易秀出令人頭皮發麻的操作，隻要控製力集中力足夠，沒有做不到，隻有想不到。
這九劍爆發出的劍氣一度蓋過了星穹的光亮。
青鳥翩然落足，她踏在一片破碎的回廊石柱上，凝視著白歌：“很好……我其實很想就這麽打個七天七夜，但我的血太過於滾燙，繼續下去就沒有那麽容易平息下來。”
她嗬出灼熱的氣息，麵色紅潤，血液滾燙，是字麵意義，她的白皙肌膚上已經蒸出了白色煙霧，青絲也仿佛在沐浴在蒸汽中，唯獨一雙眸子化作徹底的金色璀璨：“最後一式。”
她一手持荒天戟，一手置於身前，緩緩抬起，隨著這隻手抬起，方圓百米的星穹空間都似乎被固定了，天空驟然暗沉下來，空中傳出劇烈的摩擦聲，憑空迸發出幾許電光，灼熱的高溫令空氣扭曲，白歌也被迫不斷的拉低高度，仿佛直視著漆黑的太陽。
……對方要放大招了
白歌心中清楚，但他似乎沒有什麽大招可放。
什麽技能都有，但增益技能居多，唯獨缺乏一錘定音的技能。
好比螺旋丸之於漩渦鳴人，好比元氣彈之於卡卡羅特。
隻是臨陣變招，恰恰是他所不擅長的……
白歌原本就不是那熱血心性，哪怕麵對大刀砍頭，他也一定淡定，要麽認命，要麽掏槍。
“槍麽……”
白歌構思了槍的構造，然後他抬起手，劍氣於掌心壓縮，先天劍氣精煉捶打，卻並未如他所願的化作一枚彈丸，而是化作一抹近乎實質的鋒芒。
先天劍氣，千次錘煉，是為，三尺劍芒。
青鳥眸凝，白歌擦劍。
站定一秒，悍然對招。
紅日一輪照破蒼茫星穹，劍芒三尺寒盡萬丈回廊。
起落一瞬，破壞不可言喻。
星穹被撕裂了一道缺口，清晰的肉眼可見。
動搖的不再是第八層的星辰回廊，而是整個登龍閣。
外層的龍族們能感受到登龍閣不斷的震動著，連那萬年來便沒有漣漪的湖麵也發出點點震動。
在深潭的最下方，又一抹血色上湧。
登龍閣最底層的虛幻空間當中，有誰睜開了紅色的眸子，看向那破碎的缺口。
震動持續了不足十秒，卻奠定了千年後必有的結果。
“誰贏了？”有人問。
光霧尚未散去，一抹破空聲襲來。
金色王焰纏繞的大戟刺入台階當中，裂痕擴散。
“她贏了？”雲千顏臉色微微蒼白。
“似乎不是……”冥河遠定睛。
隻見武器，卻不見人。
光霧另一端。
青鳥站在破碎的回廊之間，她沒有倒地，也沒有受傷，但兵器脫手。
而一隻手指緩緩的點在了她的額頭上。
指尖染著血跡。
“是我贏了。”
白歌垂下手指。
他說完，嘴角溢出一抹血色。
青鳥垂下螓首，臉上是遮掩不住的失望，但還是承認：“是你贏了。”
“承讓。”
白歌保持著君子風度走過青鳥身側。
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咽下嘴裏的血紅傷藥。
吐血是不可能吐血的，那是嘴裏含著的麒麟血溢出來了點。
剛剛那一發大招差點把他滿血帶走，如果不是中途嗑了個血瓶，指不定真的要跪。
不得不說，麒麟血不愧是療傷聖藥，一個血瓶幾乎能將血量抬滿。
回到大殿中。
雲千顏直接撲了過來。
白歌也沒有躲開，身體太疲憊。
“恭喜。”冥河遠說：“可惜了。”
“可惜。”棋軒說：“恭喜了。”
白歌翻了個白眼。
他走到樓梯前方。
登頂條件是淘汰一個參賽者。
青鳥隻是落敗，並未被淘汰。
雲千顏主動挑戰白歌然後認輸，讓出了這個名額。
她也很清楚，自己根本不夠資格登頂。
接下來，等到冥河遠贏了棋軒，便可登頂。
但這些……也不太重要了。
“我要登頂了。”
他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對其他人說。
白歌拾級而上，登頂了百年一開的登龍閣。
這是第二次，他來到了最頂層。
跨過陡峭筆直的長長棧道，好似行走在巨龍的脊椎上。
平步青雲，直達雲巔之上。
熟悉的地點，但不同的是，早有誰在等著他。
衣著華貴，銀發如雪，額頭一對龍角尊貴且熠熠生輝。
宙光白龍垂下視線，凝視著他。
白歌已經是第二次見到。
但在這個時空是第一次。
他出聲：“你好，初次……”
話音未落，他便從對方的視線中看出了疑惑。
“初次？”
白龍女呆萌的歪著頭：“在說什麽傻話？”
她豎起纖細的兩根手指：“這是第二次見麵了啊。”
一句話令白歌沉默下來。
是的，這是第二次見麵，但他兩次使用的身份，並不相同。
他問：“你是在等我？”
白龍女欣然頷首：“我有些話要對你說，不是對甲天下，而是……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