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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六章 末路

作為一名玩家,一名生活在光速被限製在秒速三十萬公裏的宇宙的正常人。

白歌其實並不是很理解這個世界所謂的境界劃分是什麽。

他的實力也並不是按部就班的修煉上來的,不同於這個世界的人族,積矽步以至千裏的修煉方式,他並非是厚積薄發,而是采取了暴發戶的方式直接得到力量。

本質上來說,除了花樣多一些之外,和那群前期純粹比拚戰鬥力數值的賽亞人沒有本質上的區別。

都是不斷的往上麵堆疊花樣,本該靠領悟得到的質變效果,卻可以先掌握再慢慢適應和了解。

這種先上車後補票,或者說,先逃課再補課的行為,效果雖然立竿見影,但同樣具有風險。

因此,白歌所理解的境界,是一種熟練度和一種理解程度的強弱。

打個簡單的比方,在電子競技的遊戲中,存在玩家之間的博弈,哪怕是同樣的技能,同樣的數值,同樣的裝備,根據使用者的不同,也能打出截然不同的效果,即菜鳥和大神的區別,決定這份差距的,通俗點來說便是熟練度,高深點說就是‘理解’,**點說便是‘境界’。

或許,一個境界足夠高的玩家,可以考一己之力拉回戰局的勝利,秀的對方頭皮發麻。

但是,事實上……根本不是這麽回事。

或許落後一萬經濟差距可以翻盤,但是……

一名沒有裝備的一級英雄注定單挑不了納什男爵!

三名穿著地圖裝的A級女武神不可能過的了紅蓮深淵!

一把槍都撿不到隻能揮拳的莽夫絕對不可能進的了職業比賽的決賽圈!

決定這些的已經不是技術,而是數值上的絕對差距,是遊戲機製決定的結果。

再如何三流的玩家都不可能做這種嚐試,因為毫無意義,它從設計理念上就隔絕了這一可能性。

當難度提升到了喪心病狂的程度時,已經不能靠著趁其不備攻其陰睾的手段簡單取勝。

遊戲空間雖然表麵是遊戲,但也不是純粹的遊戲,沒有數值可衡量,沒有詳細化的模板可嵌套,它給出的答案十分簡單。

……天位不可戰勝。

雖然沒有任何提示,但白歌切膚入骨的感受到了這句話的分量。

他的雙眼被血色所覆蓋,甚至抬不起手臂,全身肌肉都仿佛撕裂般的劇痛,仿佛五髒六腑都在燃燒著,五感在刹那間遠去。

死,倒是沒有死,但無限接近死亡。

血量隻剩下不足百分之一,那一絲絲出頭的血條仿佛是在嘲諷著他的生命猶如風中殘燭。

瞬間蒸發的血條,比什麽都實在。

“哪怕隻剩下一口氣,天位想殺你也隻是一瞬間,感受到差距了麽?”

饕餮單手負後。

白歌咬著牙關,咳出一口鮮血,死到臨頭,他還在冷笑。

“這根本不是……境界的差別,這隻是……數值碾壓……”

“不服輸也罷,終歸……你都將在這裏,成為我的腹中之餐。”饕餮緩緩咧開嘴,他的嘴角裂開,原本整齊的牙齒也變成了尖銳的鯊齒。

“既然你有這份力量,為什麽之前不用。”白歌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但意外的能說話。

“不動用天位力量的理由很簡單,因為我已經很餓了,餓極了,當然要省點力氣。”饕餮對著眼前的大餐伸出手:“吞了你,能讓我飽腹五十年。”

絕命之刻,已經到來。

就在饕餮伸出手的同時,一抹金色的烈火穿過了雲層,照亮了漆黑的換荒野。

森白色長戟同時墜地,濺起的金色火焰,光芒刺目,有怒喝聲傳來。

“你敢碰他一下,本王必將你千刀萬剮!”

這一聲怒喝,帶著憤,帶著狂,帶著傲,帶著焚燒一切的怒火。

在饕餮的感知當中,這片荒野的另一端有灼熱的火光,好似一座奇峰拔地而起,火山噴發,烈火呈燎原之勢,甚至令墨綠色的火光都被攪亂,天地之間彌散著混亂的殺氣也為之一肅。

這股氣勢是……

他定睛看去,見到的是一名女子。

她持一把長劍,視線冷徹刺骨,指尖還在滴著血,金色的血染紅了金色的劍,火焰纏繞。

饕餮心知肚明來者是誰,對著白歌猛地探出右手。

卻見遠方,金芒纏繞的身形揚起了燃燒的金色劍刃,揮下一斬,重重劈落的劍影一掣,崩雲破嶽。

好似鋼鐵咆哮的重金屬風潮刮過耳畔,饕餮的一條臂膀直接斷裂,在金色的光閃中,被一劍斷肘。

暗紅的血色灑了一地。

饕餮仿佛感受不到疼痛似的,他瞥了眼在金色王焰中燃燒的斷臂,主動抬起手一揮,將斷裂的手臂齊肩截斷,沒有了順著傷口蔓延的烈火阻攔,他的手臂已經開始了迅速的再生。

青鳥持劍而來:“今天你走不出光明野。”

吞天盯著她,卻不是她,而是她手裏的劍。

“辟邪王劍……”

“嗬,辟邪王城的大陣根基,已經六千年不曾出鞘了。”

“你現在將它拔出來,知道意味著什麽嗎?如今的辟邪王城已經沒有任何庇護了,魔族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真沒想到這一代的辟邪王是個衝動的女人。”

他目光諷刺:“可惜了甲天下為你拚命,而你居然浪費了他的好意,主動來送死。”

“放你娘的五香麻辣屁。”

白歌怒罵,罵完又噴了血。

他可不是為了青鳥來赴約,他隻是以為自己打的過。

青鳥橫劍:“天位又如何?你不是第一個死在這把劍下的天位。”

吞天戲謔:“劍是好劍,可惜你連大妖巔峰都不是,能發揮出幾成威能?”

辟邪女王冷目,熱血從手腕流淌,浸染著劍鋒。

固然對方說的是對的,王劍的力量,她無法解放,它注入了無數代辟邪王的力量,根本不是她如今能駕馭的了的兵刃……但如果以三分之一的血液為代價,縱使是不足天位修為,也能出一劍。

眉心燃燒起虛幻的金火,背後也放出赤炎,漆黑的長發在烈火中飛舞,每一根發絲都被金色的火焰浸染,發出太陽一般的金輝,雙瞳的金色烈火浸入最深處,連整個瞳色都發生了轉變,變成了神性與妖冶交織而成金色。

流淌的血液懸浮,憑空點燃,一點點灌入王劍之中,仿佛被鮮血淬煉著,正在進行著六千年第一次的開鋒,喚醒舊日的血性殺戮欲望。

大地在戰栗,空氣在顫抖。

王劍上傳來的劍吟更像是王族辟邪的咆哮聲。

白歌也被這幕光景震懾了,他瞥了眼灑落一地的千刃……這™才是神兵利器吧。

“來的好。”吞天饕餮雙手虛壓,一手攝風雲,漆黑的墨色霧氣朝著他的雙掌中心收納,他的背後也浮現出了一尊大天魔的虛幻影像,他吞噬的天位其實本就不止一個,竟然包括了一隻大天魔。

天魔咆哮,右掌虛壓,仿佛要將這片天地拍成粉碎。

青鳥半閉著眸子,忘記了身軀的負擔,將全數妖力都注入這把劍中,血液在血管中奔流,每一寸血管、每一根神經都燃燒,摒棄其餘一切,隻餘必殺之心。

任由吞天背後的大天魔不斷咆哮,魔氣形成風暴,震**光明野,然而魔氣風暴根本穿透不了金色的烈火,她宛若一根鐵釘站在地麵上,等待著,壓抑著,將妖力燃燒殆盡,直至一滴鮮血在這把王劍淬煉成了完全的赤金色,她牟然睜開雙目,握緊劍柄,揚起手,出劍斬敵。

——王女揮劍!

——絕浮雲,斬天魔!

墨色風暴與金色火光席卷,半空中有一掛火焰天河倒卷,一道赤金光柱從半空直貫而下,光明野的大地一半金紅色一半墨黑色。

這已經是天位力量的對決了。

然而魔氣盡頭的吞天饕餮已經感受到了吃力,這是他的大意。

辟邪之所以多年壓製魔族,並非隻是因為實力強悍,更是因為王焰對魔氣具備克製效果。

白歌飲下了最後的麒麟血,展開了防禦,否則他會死在這餘波的對轟當中。

這波對轟持續了足足半分鍾時長,待到聲浪平息後,光明野的中心浮現出了巨大的坑洞凹陷。

在坑洞中央,兩道身影仿佛雕塑般佇立著。

青鳥的劍鋒已經斬入了饕餮的脖子上,劍鋒陷入,暗紅的鮮血湧出。

噴湧的鮮血染紅了她的麵頰,甚至染紅了她那雙金色的眸子,給金色中點綴了一抹暗紅。

她的眼眸傳來刺痛感,這令她冰冷著神情,握住劍柄,劍光一掣。

一顆頭顱飛起,一顆腦袋飛起,砸入地麵,滾著滾著,滾到了白歌的足下。

白歌定睛一看:“天魔的腦袋……”

並不是饕餮的腦袋,但的確是他的腦袋,雖然被魔氣浸染,被王焰灼燒,已經變成的不成模樣。

他一腳踹開了這顆腦袋,轉而看向了辟邪王女,回想起千年後關於她的戰績傳言。

……還真是在先天境界就斬殺了一個天位,哪怕是靠著兵器之利,也的確是事實。

白歌站在坑洞邊緣,看向青鳥。

青鳥也適時回眸,她連一丁點的殘餘氣力都沒有,但被鮮血染紅的麵頰,還是流露出了此生最為燦爛的一個笑容,仿佛是在對著他自豪的誇耀著。

——快看,是我贏了。

白歌失笑……是是是,你比我厲害。

在他微笑之時,一陣冷風吹來,白歌突然注意到了……光明野的魔氣並未散去,那燃燒的墨綠色火焰也沒有消散,甚至倒在那裏的那具屍體也是天魔,它正在逐漸蒸發成純粹的魔氣,逐漸化作一顆大天魔的魔核……但若是魔核,為什麽?為什麽饕餮不能號令群魔?因為他根本不是天魔。

那死去的這個到底是什麽?

不論祂是什麽,都不是他。

白歌臉色變了,他回過頭高聲大喊:“青鳥——!”

出聲的那一刻,他就意識到已經來不及了,已經……來不及了。

聲音比潛藏在風中的身形更加緩慢,幾乎不存在的氣息在大氣中遊離著,狡猾者隱藏在無形之間,趁著大意的刹那時間,一隻手貼上了她的後背。

死而複生或是根本沒有死亡的狡猾者發起了致命一擊。

嗤……

他握住了她的心髒,那隻血紅色的手掌抽出了緩緩跳動的心髒。

刹那間,青鳥的眼瞳失去了高光,望著空空如也的胸膛,意識斷絕前聽見了遲緩的焦急呼喚。

眼角滑落一滴染著紅色的淚,那是歡喜的眼淚。

……這好像是你第一次主動叫我的名字……

……有點開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