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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三章 迷霧之下

漆黑的房間,昏暗的光線。

少女靠在椅子上,臉色蒼白,目光黯淡。

金色的發披散在肩頭,呼吸聲越發虛弱。

滴答……

鮮血順著指尖滴落在地麵上,暗紅的血水匯聚成泊。

她的指尖已經冰涼,早已經沒有了觸感。

寒意襲來,而她連打寒戰的氣力都沒有了。

無神的視線凝視著眼前的棋盤。

她的眼眸險些閉合,卻在最後依靠著過人的意誌睜開眼。

黑眼圈似乎又更重了一些。

她大概能想象到,此時的自己是怎麽樣的淒慘。

還好提前做好了準備,撤走了鏡子,不用看見這麽狼狽的自己。

……已經接近三百小時了。

……所有的提神辦法都用過了。

……血都要流幹了,疼痛也無法喚醒逐漸麻痹的神經。

……但這樣苦等下去也沒有意義,精神力已經走到極限。

……千日手的局麵不可能維持四次以上,這樣的做法終歸是取巧。

她的內心發出歎息聲。

疲倦感累積到如今,已經擠壓成了一座巍峨高山。

她知道距離墜落就隻差最後一步,死守著最後一丁點的可能性也隻是無意義的堅持。

這裏可沒有誰會聽從她的訴求,回應她的懇切希翼。

幸運並不站在自己這邊。

命運總是這樣,對著順從者予取予求,對著忤逆者百般戲弄。

她又想起了麥克白裏的那句對白。

——而命運仿佛娼妓般,有意向叛徒賣弄風情,助長他的囂張氣焰。

說的真是一點沒錯。

所以去他媽的命運。

她很想這麽罵出來。

但已經無力說話了。

嘴唇幹涸,喉嚨生澀。

可再多的言語也無法表達她這時的心情。

說不出口也無妨,她還要最後掙紮一下。

少女的目光停留在將死棋盤上。

這僵持的局麵已經維持了十多天。

這精心營造的和局其實脆弱不堪,仿佛沙灘上的碉堡,潮汐過後,自然崩塌。

但它仍然維持了這麽久,對方想必也已經很焦急了。

隻要再踏進一步便可將一切踐踏為粉碎,可這一步之遙在如今看來竟顯得如此遙遠。

退一步來說,縱使大開空門請君入甕,又有誰膽敢進來麽?

這到底是空城計還是特洛伊木馬。

不打開貓箱看看,誰又知道呢?

夏蘿莉離開了靠椅。

她用盡最後一絲氣力,握住棋盤上的王將。

隨後靠在了椅背上,視線逐漸渙散,眼皮越發沉重。

少女已經做到了她能做到的最好。

即便無人知曉她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

但這個疑惑遲早會被解開。

隨著她閉上眼眸的那一刻,封鎖著整座島嶼的迷霧結界發生了細微卻明顯的變化。

從衛星圖去看,它從最初開始就仿佛台風眼般旋轉著,迷霧之下一片朦朧。

此時卻迷霧大陣仿佛運轉的羅盤被卡死般,停止了律動,連異樣的排斥感也減弱了許多。

彼時,有一艘小船正在橫渡英吉利海峽。

這艘船是非常罕見的木製床,在如今的時代已經幾乎難得一見。

這艘小小的一葉扁舟航行在波瀾不驚的海峽之間,船身起起伏伏。

在船的後方,漂浮著鬼火的幽靈老者正在擺渡,動作緩慢,而船行駛的速度竟出奇的快。

船的最前方,有名青年坐在船的邊緣,將一隻腳浸入了海水裏。

他的背後走出一名頭生鬼角的女子,給他披上大衣:“會凍著的。”

玩家寂寞抬起眼睛,輕輕搖頭:“我不冷。”

船艙裏傳來另一個聲音,脖子上有著縫合痕跡的另一位鬼族天王晃著酒葫蘆,翻了個白眼:“有妖力護身,哪有那麽脆弱?”

青年的懷裏抬起了一隻狗頭,白色的犬神人性化的嗷嗚了兩聲。

“茨木,你也少獻殷勤了,抱狗都不抱你。”酒吞嗤笑。

“總好過你沒人可抱。”茨木不以為然。

“你們別吵了。”寂寞歎了口氣:“三天兩頭爭吵煩不煩?”

“還不是你非要坐船,結果在海上飄了十幾天了,能不煩嗎?船幽靈都要被累到猝死幾次了?”酒吞很煩躁,她可受不了每天都是這樣一片海水的風景,看著就很煩躁。

船幽靈幹笑著,它已經習慣了,反正幽靈猝死幾次還能提升修為,問題不大。

“你不覺得這樣也別有一番滋味嗎?泛舟洋上,怡然自得。”寂寞性格很好,也很有耐心。

“別人是零丁洋裏歎零丁,你這算什麽?太平洋裏歎太平?”

“太平洋平不平我不知道,但寧波是真的很小。”寂寞斜眼。

酒吞楞了十秒時間,茨木撲哧一聲笑出來。

這時候她才理解到這句話並不是在說地名。

柳眉倒豎的鬼族天王擼起袖子就想打人。

寂寞及時轉移了話題:“而且這裏是英吉利海峽,不是太平洋,是大西洋和之間。”

“我知道,但是太平洋比大西洋好,環太平洋不比環大西洋好看嗎!”

“那跟地名沒啥關係。”寂寞攤手:“我也是很無聊的,現在手機都沒電,主機遊戲也電量虧空,已經看了好幾天的海水了,在迷霧之中迷路也是真的艸。”

“那你還幹坐著?”

“我已經讓不知火順著海麵去探查了,她會飛,也不怕海水。”

“噫,你就是饞人家身子,你下賤。”酒吞大拇指往下。

“不知火沒有實體,隻能看看,我不是真金,我怕火煉。”

寂寞解釋了一句,卻迎來了更加險惡的視線。

“你還真有那想法?”

兩名鬼族天王怒目而視。

“沒有,沒有,不敢不敢。”

“其實可以有。”不遠處的海麵傳來一個輕靈的嗓音,一名樣貌絕妙的白發女妖行走在海麵上,四周懸浮著青色與赤紅的火焰:“再給我幾十年,就能修成人形了。”

“你這是暗示我在修煉幾十年的童子功?”寂寞想了想,可能太殘酷了,再者他其實過去是有過女朋友的,童子功早就沒得練了:“不知火,你找到出路了?”

“實際上已經很近了,不遠處就是大陸,之前隔著屏障過不去,現在似乎稍稍用點妖力就能穿過去。”不知火漂浮在了半空:“於是,要登陸?”

“為什麽不登陸?”

“因為陸地上一個人都沒有,似乎怪怪的。”不知火如實回答:“一片死寂,仿佛死去的城市。”

“……莫非是新冠……”

“慎言,慎言。”寂寞捂住了酒吞的嘴,他抬起眼睛:“還是去看看吧,我總認為沒這麽簡單,如果萬一是遊戲入侵什麽的,解決它也是我作為玩家的本職。”

……

雲台的傳送門前,白歌敲下了英倫兩字,選定了在市內的唯一一個傳送點後,邁入了傳送陣當中。

隨著光芒閃爍而過,他來到了泰晤士河邊,前方是著名的英倫塔橋,而側方是帝國戰爭博物館的一部分。

退役半個多世紀的貝爾法斯特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