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七章 每次回家都見到白歌在裝死
老夏並未深究這些。
她很清楚現在不是談論這些的時候。
“如果你並不記得過去發生過這些，那麽眼前的這些又是誰的記憶呢？”
“是混入了潘多拉的回憶吧。”白歌推斷：“莉莉絲這蜘蛛女倒是幹了一件好事，這樣一來，有雙方不同視角來進行補全，或許就能掌握更多準確的信息。”
“……你跟莉莉絲很熟？”老夏眯起眼睛：“你好像並沒有跟我提起過？”
“沒，你想多了，不存在的。”白歌搖頭：“我在金陵時差點把她砍了，如果抹脖子也算是交情，那的確是生死之交。”
下意識隱瞞了和這位蜘蛛精一起泡過溫泉一起打過妖怪的事。
“嗯……”
夏蘿莉拉長了鼻音，並沒相信，但也沒有追問。
通過攝像頭她注意到了變化，轉移了話題：“她們似乎發現了什麽。”
白歌一直都在看安紅豆和韓珍熙，她們在爭論著怎麽打開箱子。
但似乎是忌憚著會傷到箱子裏的物品，所以不敢用消防斧。
這裏也沒有合適的工具，如果有物理學聖劍，或許還能強行撬開。
“行了，別瞎折騰了，還有開鎖器……”韓珍熙拉住了還在翻找著工具的安紅豆，說：“她不是很喜歡玩魔術麽？魔術裏有特殊的開鎖器和萬能鑰匙，這種老式的嵌入式鐵鎖，隻要找到開鎖器就能打開。”
“這種時候去哪找開鎖器？”安紅豆神情焦急的問。
“之前好像看到過。”韓珍熙看向門外：“好像在超市裏有。”
“超市嗎？我去拿！”
安紅豆說完就走出了門外，韓珍熙隻是來到門口，卻沒走出來。
白歌跟上了安紅豆：“你們為什麽要打開箱子？”
安紅豆停頓了一下：“我們在找一件東西？”
白歌奇怪道：“在火災現場找東西？”
安紅豆笑了：“是啊，很奇怪吧，我也知道很奇怪……但還是不得不找啊。”
白歌看向還在燃燒的大火：“有什麽東西能比生命還重要？”
安紅豆回答的很自然：“良知。”
白歌為之啞然。
老夏輕聲歎息。
人在生死關頭很少會說謊，雖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但在生死攸關的緊要關頭，她回答的也如此自然，證明她根本沒有迷茫和猶豫，如何想就如何做。
哪怕已經在缺氧和高溫的環境下開始腳步踉蹌，也仍然咬牙堅持。
如今的安紅豆在白歌眼中有些熠熠生輝的光亮，人性的光亮。
這些是他曾經也擁有過，而現在隻能奢求的珍貴。
但若是這樣，還不足以令白歌和夏蘿莉沉默。
他們的沉默源自心底知曉這是一場回溯過往的夢境。
夢境之外便是現實。
現實和夢境的比對更顯得諷刺和殘酷。
六年前的她會舍身在火場中救人，不顧自己安危，隻為了一句良知。
六年後的她會不惜犧牲一百萬人，作為賭注開啟魔盒，連一句解釋都不屑。
這六年時間裏，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令她產生這樣翻天覆地的變化？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白歌緩聲說：“甚至有點毛骨悚然了”
“正巧，我也是。”
夏蘿莉說：“這代表我們距離殘酷的真相更近了一步。”
白歌對人性很了解，夏蘿莉對犯罪心理很了解。
迄今為止安紅豆表現出的一切都並不強於常人，沒有展現出淩駕於他之上的智謀和聰慧。
這證明，她還沒有開始蛻變。
若是人隻在一朝一夕間發生了滄桑巨變，這就代表此人過去精神支柱已經崩塌過一次。
白歌更是親身體驗過這種感觸，在殺戮中釋放自我的喋血暢快。
他有種預感，這樣的變化，已經很近了。
甚至……近在咫尺！
白歌的視線相較於安紅豆更先一步的看見了在超市櫃台上的一件物品。
並不是開鎖器，而是一把單獨的金屬鑰匙，銀色的材質和之前的鎖相同，大小也幾乎契合。
它就這麽放在櫃台上，而超市當中，隻有小小的火苗在閃爍。
雖然超市內的火焰幾乎把一切能燒的東西都燒了，但此時已經逐漸平息。
超市當中煙霧繚繞，卻看不見任何明火，似乎一切都十分安全。
安紅豆被焦急所驅使，當她看見了那一枚鑰匙時，幾乎沒有什麽猶豫就已經握住了門把手。
門把手上傳來微微溫熱的觸感，並不滾燙，這令她神情一鬆，正要推開超市玻璃門。
卻沒有注意到，這扇門上已經布滿了龜裂痕跡。
“別動！”
白歌出聲嗬斥。
安紅豆反應迅速，她立刻中止了腳步。
沒有推開門，動作僵硬在了半空，但手還握在了門把手上。
她剛剛想問什麽事時，突然聽見了咯吱咯吱的聲響。
清脆的碎裂聲從玻璃門上傳來，她回過眸子，眼見一枚硬幣大小的玻璃碎片從門上剝落，調皮的落在了她的胸口上，然後被彈性極佳的脂肪塊給彈開。
玻璃片砸落在她的手腕上，劃出一道淺淺的傷痕。
她來不及去看其他，隻見玻璃門上的裂痕迅速擴張。
裂痕被風壓所迫，空氣朝著氧氣消耗殆盡的空間內逆流。
安紅豆的眼瞳劇烈收縮，她似乎聞到了濃鬱的硝煙味道，她還沒有意識到即將發生什麽，在原地站了大約兩秒時間，眼中望見了繚繞的煙霧當中再度迸發出赤紅的火光……仿佛是有一頭火焰惡龍睜開了雙眼，煙霧的膨脹空氣的逆流是它呼吸的聲音。
回火，來了。
火龍張開血盆大口，噴吐出赤色的火光。
超市的窗口門戶直接炸裂，仿佛一枚炸彈引爆後，碎片漫天飛來。
脆弱的玻璃層在巨大動能的推動下，化作銳利的兵器，加上傾瀉而出的煙霧和赤紅色的烈火，近距離之下，任何人都會被當場奪走生命。
當安紅豆理解到到底發生了什麽的時候，身體已經撲倒在地。
轟鳴的爆裂聲猛地在身前炸開。
她一片耳鳴，什麽都聽不見，頭昏腦漲，雙眼發黑，連呼吸都沒有氣力。
地麵上散落著無數玻璃碎片，掌心的刺痛感令她稍稍回神，在一片狼藉中看向四周。
視線落在了三步外的少年身上。
白歌倒在過道中，倒在血泊裏。
半個身體被高溫灼成通紅，兩大片玻璃直接刺入了他右肩膀和後背，皮外傷更是數不勝數。
她終於遲鈍的反應了過來，在自己發呆的幾秒鍾內，是白歌將她撞開了，但他自己……
“啊，啊……”她發出沙啞的聲音，拖動著疼痛受傷的身體，連滾帶爬的來到白歌身旁：“你醒醒，你快醒醒，小弟弟你不有事啊！你這傻瓜，你為什麽……”
眼淚不爭氣的流了出來，她哭腔愈大。
白歌心底隻翻白眼，他還沒這麽容易死。
剛剛護住了自己的要害位置，隻是肩膀後背被刺中，不是大傷。
……這特娘的是第二次了。
白歌趴在地上，重演了過去的案情。
六年前，他找尋其他同學的時候，親眼目睹了兩次回火。
並且偶遇了安紅豆，她正要推開超市大門，眼看她要命喪當場。
白歌救了她，作為代價，腹部黏膜動脈被劃破，傷的不深，但也大量出血，最後失血昏迷。
再度醒來的時候，就已經躺在醫院裏了，似乎是被消防員救了。
從這裏開始，之後發生了什麽，他都不清楚。
為了讓過去得到足夠的還原，他選擇了重演一遍，躺在地上，閉眼裝死，暗中觀察。
安紅豆手忙腳亂，卻又不知道如何緊急處理傷口。
這時，韓珍熙靠近過來，她掩著口鼻：“你們沒事吧？”
安紅豆聲音顫抖著：“我沒事，但他受傷了，流了好多血。”
韓珍熙點頭：“小孩子是撐不住的，我們必須快點找到出口。”
安紅豆輕聲說：“我知道出口在哪……”
韓珍熙訝異了：“你知道？”
安紅豆回答：“之前找到了一條安全的撤離路線。”
韓珍熙鬆了口氣，她忽的笑了起來：“那真是……太好了。”
她不動聲色的看向腳下，白歌之前握著的消防斧已經脫手，就在她的前方……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