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七章
路邊公園裏。
陳雪梨雙手捧著一罐涼涼的飲料,含住一口,分為七次將它緩緩咽下。
她受驚而產生的打嗝症狀也隨之緩解。
“冷靜下來了?”白歌平淡的問。
“嗯……”陳雪梨抿著嘴唇,耳鳴和打嗝都好轉了,但心理上的壓抑感還是存在的。
她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爆炸案,生活在正常的環境之中,哪有機會經曆這種事。
現代人生活在安全的環境之中,普通人是平日摔一跤摔斷腿都會當做大事大呼小叫挺久。
“我已經提醒過你了,正兒八經的殺人犯,沒什麽底線的。”白歌淡淡道:“承受不住,那就回家裏待著,隻要不出門,也沒什麽問題。”
“那你……打算怎麽辦?”
“繼續查。”
“繼續麽?”
“我沒得選。”白歌視線凝視著銀色的硬紙片,淡淡道。
“因為祁拾憶?”
“不單單是如此,他本就是衝我來的,即便沒祁拾憶,我也會找過去,不然每天晚上睡覺都不安穩,免得什麽時候就成了樂的腦袋開了花。”
白歌嘴角揚起了輕蔑弧度:“他主動來挑釁我,我豈能不讓他悔不當初?”
“你不怕死嗎?”
“不怕,因為我死了也能讀檔複活。”
陳雪梨看著白歌,久久無言,像是又一次認識了他一遍。
她噗嗤一笑:“那不是我說過的假想麽?”
白歌不置可否。
陳雪梨湊近坐過來:“你還在看什麽?這個提示不是已經結束了?”
白歌瞥了眼陳雪梨,他也算是經曆太多事,一眼看到這姑娘就知道她現在鼓起的勇氣是從何而來。
本想著會知難而退,沒想著居然有幾分認真。
他默不作聲的抬高上身:“時間地點在這裏,爆炸之後,我們也無法進入現場查看,但是這一行數字,至今沒有解答。”
銀色紙片給了三個線索,爆炸的時間和具體地點,以及一行數字。
“十三位……手機號碼?”
“手機號碼沒有英文字母。”白歌否認。
他繼續凝視著這張銀色硬紙片:“而且這種紙片材質,看上去有些特殊……時間和地點是手寫上去的,但這一行數字卻是保留紙片上的,是打印上去的。”
陳雪梨說:“應該是某種編號?”
白歌摸著下巴,想到了一種可能性,但又不太敢確定,他的知識體係大多建立在現實的世界觀上,而開放世界的世界觀和現實世界高度相似,卻可能在某些方麵存在模糊性。
陳雪梨忽然想到:“這次的提示是爆炸,所以第一輪的比賽,意思是說,要我們提前拆除了炸彈?”
白歌說:“或許是,或許不是……具體的題目要等到明天才清楚。”
“要等到明天再看看?”
“聽我說完……具體的題目在明天出,但準備肯定提前完成。”
白歌說:“特別是炸彈,如果是準時準點送達的話,就沒什麽意義了,應該是提前預設好的定時裝置。”
“確實,而且等到明天爆炸發生,還會死傷更多人。”
陳雪梨抬高右腿,抱住一條腿的膝蓋,隨著動作長裙抬高,露出又白有點長的大腿,讓人視線下意識被吸引,如果有人路過,然後投來目光,肯定能看到她裙底深不見底的星空。
星空底色的安全褲。
白歌說:“先不想這些,時間差不多,該去學校了。”
“啊?”陳雪梨詫異:“這時候還去學校?不應該……”
“應該?”白歌反問:“手頭任何線索也沒有,你不如把這些數字記下來,去問一問其他人,會覺得這行數字是做什麽的。”
“問,誰?”
“誰都行,同學,老師,路人,熟人。”白歌隨意道。
“可是我人緣……”
“但你長得漂亮,漂亮姑娘請求別人幫忙,往往不會被拒絕。”白歌說的理所當然理直氣壯。
“謝謝……但論美貌是你更勝一籌。”陳雪梨問:“那你也一起?”
白歌說:“我還有其他事。”
陳雪梨:“好吧,下午我們在我公寓匯合……這是鑰匙。”
她直接把公寓鑰匙拋來。
白歌:“?”
“不用擔心我,門上有瞳孔解鎖。”陳雪梨說。自己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女孩,知道該何時貌美如花。
白歌:“好。”
陳雪梨心裏默默想著,正好自己也有些私事要處理。
兩人在公園分道揚鑣。
半個多小時後,白維來到一處地下街,走過尚未開張的酒吧,穿過七拐八繞的小路,來到一家開在老巷子裏的網吧,找到了網吧裏的七號包廂。
包廂裏的人睡得昏天黑地,被白歌叫醒後,穿著衛衣的瘦小男子揉了揉黑眼圈:“你遲到了。”
“嗯。”
“難得見你不守信用,發生什麽事了?”
白歌懶得回答。
“不想說算了,情報在這兒……”男子遞來一個U盤。
白歌也爽利的掏出卡,就地刷卡付賬,交易完成。
“我記得你已經金盆洗手退圈了吧,幹嘛還幹這種私家偵探的活兒?都是灰色地帶,早點去傍個富婆不好嗎?”情報商摳了摳腳趾:“這些失蹤案子可都不簡單啊,人突然間蒸發似的,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白歌沒理會對方碎碎叨叨,拿出硬紙片:“你知道這個上麵的數字是什麽意思麽?”
情報商:“我瞅瞅……”他打量了一會兒,手指如同彈奏野蜂狂舞的鋼琴家,在鍵盤上敲打上百次,清脆聲響之後,屏幕上顯示出了一行資料,情報商說:“就當是給你複出附贈的免費情報,這是飛機票。”
“飛機票麽?”白歌點頭,和他猜想很相似,隻不過上麵的數字的具體意思他弄不明白,不同地方不同國家的飛機票,其數字的意義都大相徑庭:“具體是什麽航班的飛機票。”
“這張飛機票可有些年份了……不過差起來也不難,乘坐飛機是去往其他城市的唯一交通,每個月隻有一次航班,一年到頭就十二次。”情報商隨口說出了一個令白歌費解很久問題的答案。
陸地交通是不行的,必須通過飛機才能去往其他城市。
“這個飛機票,很貴?”
“這可不是貴不貴的問題,不通過審查,達不到要求,根本申請不到好吧。”情報商聳肩:“每月一次的航班,也才幾個人有資格啊,能通過審核的,除了一些富商、頂級技術人員、好像也隻有被其他外麵大學錄取的學生了,招生辦的人來也會附贈一張機票的。”
白歌了然:“查查這張機票吧。”
情報商說:“要收錢的。”
白歌說:“順手的小事情,算便宜點。”
情報商手指敲打鍵盤,很快:“查到了,這個航班是文曲通往巨門的航班,時間是五年前。”
白歌說:“我要乘坐過這個航班的所有人的資料,你查得到?”
情報商雙手抱胸:“本來是不行的,這意味著我要駭入更深層次的網絡,但是有這一行數字就很容易了,直接通過巨門的市政官網就能查詢到,這個就不收費了。”
一共十人的資料從官網上緩緩刷新出來,鼠標中鍵往下滾動,白歌喊了一聲停,他在這上麵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龐輪廓,正是昨晚死在餐廳中的商人。
……
陳雪梨回到了很久沒回去的家裏,被傭人們打掃的纖塵不染的別墅裏處處透著冷清。
她徑直走向自己的房間,卻在路過大廳時,注意到了放在桌案上的紅色文檔袋子。
她拾起袋子看了一眼,落款是文曲大學的招生辦,有錄取通知還有其他什麽的。
這些她都迅速忽略了,視線注意到的是落在袋子裏的銀色紙片,太眼熟了。
拿出這張紙片,打開手機拍照的相片進行對比。
陳雪梨恍然大悟:“原來是機票?”
明白是機票後,她本想著直接打電話告訴白歌,但想了想,還是停下了。
即便知道是機票,也還需要繼續調查。
她還是先回去了房間,搜尋這次回來要拿的東西。
長期在外居住的陳雪梨自己的房間是無人打掃的,杯子桌子上都蒙著灰塵。
她打開了壁櫥,然後從犄角旮旯裏翻找出一個很有年代的粉紅色小書包。
打開書包,取出保存完好的物品。
這是她母親留下的遺物,她打開看過,所以知道裏麵是什麽。
在她母親逝世之前,給她留下了一封書信,而這些遺物,連她父親也不清楚。
陳雪梨將遺物隨身收好,藏在衣服下麵,有種奇妙的安心感,像是被至親保佑了一樣。
她過去的人生中,還從未有過主動去探尋什麽的衝動。
但現在有些不同了,她開始質疑很多常識性的問題。
意識到自己生活在信息繭房裏,陳雪梨開始有意識的開始摸索信息繭房的邊界。
她也是有好奇心的,可不單單為了白歌就樂意把自己置入危險境地裏。
回到大廳,她看向手機裏的照片,機票是唯一出入巨門市的通行證。
她隻聽說過機票的存在,卻從未親眼見過。
可,即便有機票又有什麽用呢?
她苦思冥想了一會兒。
思維逐漸跑偏,想到錄取通知書和機票在這裏,她也聯想到了招生辦的人應該來過。
於是繞進了她父親辦公室,找到電腦,然後輸入密碼,找到了監控錄像的程序,開始查詢客廳的對話錄像。
果不其然,就在一個多小時之前的錄像之中,她看到了兩個黑色製服的招生辦人在客廳和父親談話,談話時間大約一刻鍾,並不長。
她戴上耳機開始傾聽這些人的對話,內容就是關於自己應該去文曲上學之類的話題。
其中有幾句對話令人在意。
“您的妻子也是來自於文曲市,也應該知道這個的必要性。”
“將來也不是無法見麵的,肯定會有機會。”
母親也是來自文曲市嗎?
陳雪梨完全不知道有這回事,從未聽母親父親提起過,可祂們統一說法是在大學相戀的,所以父親也去過文曲?
她繼續看錄像,對話最後也沒談攏,她父親給她報了這個學校,卻對招生辦的態度比較曖昧,不知道在猶豫什麽。
等裏麵的中年男人出去接聽電話的空隙,兩個製服男子也默默交談著什麽,他們聲音很低幾乎聽不清。
可他們大概沒想到,這客廳裏不僅有監控攝像頭還有監聽器吧,當然,監聽器是她自己裝的。
打開監聽設備,她開始根據時間軸挑選錄音片段。
‘這麽勸說下去沒有效果啊,完全沒配合的意思,祂們父女感情的確很糟糕’
‘盡人事,我們隻是招生辦,如果還沒效果,隻能交給執行局來處理了’
‘執行局……說起來最近的失蹤案子還有爆炸,以及連續死亡案子……執行局已經焦頭爛額了吧?’
‘所以勻不出精力,也算正常了,不過再過幾天,增援也該到了,到時候會緩解一些壓力’
‘我聽一執行局的人說,這次行動代號是琴酒’
‘抓內鬼了啊,這麽大量的針對性犯罪,不是內鬼的確說不過去’
執行局、內鬼……
而且他們提到了爆炸案子?居然和爆炸案子有關?
一個招生辦,不看招生簡介,反而看起反恐精英了?
陳雪梨越聽越覺得離譜,不由得張大了櫻桃小嘴。
難道我雪梨就是天選之人,隨便點一點,這亂七八糟的都能聯係起來的?
該不會是有人在演我吧?
我真的隻是一個考的成績還不錯的高中生而已,這畫風突變……
啊這,不至於吧?
陳雪梨聽得雲裏霧裏,但這些消息的確是有用的,震驚了一小會兒後,她冷靜頭腦。
於是立刻拿出手機開始編輯短信文本,複製錄像的視頻和音頻素材,點擊發送。
她暫時沒有收到任何回信反饋。
此時的白歌已經根據機票上線索,幾經周轉後,查到了機票原持有者的住處。
他無暇顧及短信的理由是……
他的運氣不太好,潛入調查的時候,後腦勺挨了一記,被尻暈了過去。
醒來時發現自己綁著,掛在了吊死豬的倒鉤裏,而這裏是一處屠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