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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五章 巨影交界都市 十八

“要人死亡,就會產生時空裂縫……”

“要人是記錄在案的曆史錨點。”

“執行局是來自於文曲的曆史選定者。”

陳雪梨大抵捋清楚了前因後果。

祁拾憶從衝擊性的事實中回過神來。

陳雪梨輕聲的問:“這樣,又有什麽問題嗎?”

“對來自未來的人而言,我們是過去的曆史,保證曆史不動搖,才能保證未來的曆史進程大多走上正確,通過錨定要人來確定曆史走向……”祁拾憶沉吟:“如果換成我,大概也會這麽做吧。”

陳雪梨默然,她也不明白,將存疑的目光投向白歌。

白歌說:“因為每一個人都寧可相信自己的未來具有無限可能,而不是在別人編織的絲線下麵舞蹈,誰都認為自己隻要願意就能改變人生,雖然這絕大部分時候都是一廂情願。”

玩家說到這兒後停頓一下。

“說到底,已經被觀測確定的未來,就相當於是一種天命。”

“在未來的曆史上,關於你的人生已經被鐫刻書寫,所以你就應當按照你的人生軌跡來行走。”

“試圖反抗的結果,就是一己之力對抗整個未來世界。”

祁拾憶聽到這裏,冷不丁的問:“就好比陳雪梨一樣嗎?”

“我?”陳雪梨疑惑。

白歌彈頭:“我幾乎肯定,她的曆史也發生了變化,在未來的曆史記錄中,她根本不認識我,也不會與我有任何瓜葛,因為我本不該走上天台,也不該對她跳樓多管閑事,純粹是……心血**帶來的一時變化。”

祁拾憶看向陳雪梨:“所以他本是你的局外人,在文曲七星確定的曆史中,你們會形若陌路人,如果你將來有了丈夫,也不會是他,如果他和誰白首偕老,這個人也隻會是別人……”

她平靜的說著,情緒沒有起伏,卻具有較強的進攻性。

“開什麽玩笑!”陳雪梨出離的憤怒道:“我的人生,由我自己決定,跟他們的決定有什麽關係!”

祁拾憶聳了聳肩:“現在你就應該明白了,這其實是一樣的。”

白歌摸著下巴:“就好比,一個男人必須要和另一個女子結合,誕下英雄的血脈去拯救世界,那他即便有心上人,也注定不能和對方結合。”

“同理,對未來來說,保護確切已知的曆史最為重要,不單單是有些人必須要活著,也可能意味著某些人應當死去或者消失,以免他們的存在繼續幹擾曆史。”

“用一句中二的話來說……”

“大道無情,天命既定!”

玩家的氣質陡然神棍了起來。

陳雪梨握拳磨牙:“那我就逆了這天!撕碎這虛假的未來和編織的謊言!”

祁拾憶輕聲說:“這也是他們要反抗的理由嗎?”

白歌看向始終沒開口說話的陳望和遊俠。

遊俠有些驚訝的說:“你還真的猜到了,怎麽做到的?”

陳望托著下巴:“還是在雪湖度假中心得到的啟示。”

白歌點頭:“其實也不難,線索都是已經給了……我和陳雪梨回到了十年前,可我們的資料庫仍然保留著,購入的飛機票還在,當我也覺得十分疑惑。”

“現在想來,是因為七星都市之中的係統信息都是同步的,在未來的高位時間節點來看,一百年前和一百一十年前的區別並不大,我們登錄的信息被平移到了十年前。”

“不過這也留下了痕跡,於是就執行局的處刑人找上了門。”

“他說我們是噪音,試圖擾亂和諧,改寫曆史,所以理應被抹除。”

“倒也說得沒錯……在時空穿梭中,偶爾脫離了原本的時間節點落到預設之外的區域,必然會產生某些不可預知的曆史交錯,我們也就成了偷渡者的一員。”

玩家侃侃而談。

“當初湖中島嶼,應該是執行局設計殺人計劃的一環。”

“許清女士也是執行局的成員之一。”

陳雪梨打斷:“還有這回事?”

白歌說:“線索你母親也留給你了,就是她遺物的這把匕首。”

“從我見到處刑人的兵器後就知道了,它們的造型是幾乎一致的,可以斷定你母親也是執行局的處刑人。”

“原本我們兩個人誤入這場布置好的殺局裏,本該被亂刀砍死,能活著走出來……算是幸運吧?”

他搖了搖頭。

與其說是幸運,不如說是母愛。

白歌注視著陳望:“說起來,我還不清楚,當初在湖中島嶼,後來發生了什麽事?”

“一共十二人,十具屍體。”

“排除掉不存在的我們,也還是有十具屍體。”

“你們應該是將執行局的人作為替代,但是,仍舊有說不通的地方。”

陳望低沉道:“你已經自己推斷到這一步。”

白歌:“所以,真的和我想的一樣?”

“大抵是沒有區別的。”陳望說:“我的妻子為了你們兩個,放棄了作為工具的職責,處決了執行局的處刑人,一共三個。”

“三個?”白歌看向遊俠:“那麽,他到底是死了,還是活著?”

當初來雪湖的處刑人裏,有一人的樣貌和遊俠是一致的。

白歌一直都認為,他也是同夥的一員,還是說被策反了?

遊俠聽到這句話,笑了笑:“我當然是活著的,隻不過,和你想象存在一定出入……”

他抬起手,整個手腕開始扭曲變化,如同液態金屬機器人般,手臂化作刀刃。

白歌徹底明白了。

“你是暗獸。”

“不錯。”遊俠指著自己腦袋:“三具屍體,我吞噬了其中一個,化作對方模樣,偽裝了身份……我也一直都是許清女士的契約獸,在她死後,繼續著她生前的指令。”

“所以,母親她……”陳雪梨嗓音顫抖的問:“她真的是病死的?”

陳望沒有回答。

遊俠歎息:“很遺憾,是的,在巨門市的時代,她所得的病仍是絕症,無法被治愈。”

白歌提煉關鍵詞:“在巨門市?”

陳雪梨握著欄杆,憤怒道:“但文曲市有這樣的醫療水平是嗎!是他們選擇了見死不救!”

遊俠回答道:“請冷靜,小雪梨,憤怒,我亦是同樣,我敬愛的主人是被他們遺棄而死亡的,這也是她被賦予的命運……如果不這麽做,她就不能繼續保護你,你是要人,你的命運已經被七星所編織,銘刻在了曆史長河裏,包括你周邊的人都會受到既定軌跡的影響,她也是其中的一個犧牲品。”

陳雪梨不能接受:“我是要人,所以母親就要去死?這是什麽道理,這是什麽荒唐的理由!”

“這就是你的命!”

陳望低沉的說,一字一頓的說:“也是我的命!”

衰老的中年人抬起臉,表情麻木:“她是被執行局派遣到巨門市來,與我相識也好,於我相戀成婚也好,誕下你也好,都是被安排好的。”

“然而,她最終還是選擇了背叛了執行局,背叛了自己發誓守護七星的誓言,選擇守護我們這個家,選擇承受了死亡的結局。”

“這就是七星對過去的編織,被決定的天命。”

陳雪梨聽著這些話,險些脫力的跪倒下去,被祁拾憶從後麵托住才沒有失力跪下。

白歌望著中年人,對方的神色麻木不仁,眼睛裏卻充滿血絲,布滿瘋狂。

“所以,這便是你決意要顛覆七星都市的理由。”

“妻子的死去,讓你無法接受現有的人生被控製被支配被欺瞞被操縱。”

“天命既定,曆史編織,這些是七星的牢籠和桎梏,於是你要打破它。”

陳望發出沙啞的笑聲。

“換成你,你不會嗎?”

“會。”白歌說:“但我會考慮方式。”

“沒有別的方式。”

“你毀滅了七星,但也僅僅是招來了毀滅,除此之外,還得到了什麽?”

“得到了重新來過的機會。”

陳望說:“隻有毀滅,終極的毀滅,才來帶來新生。”

“當要人死亡的越來越多,過去和未來的間隙就會無限的擴大。”

“而當它撕裂到極限的那一瞬,就能通過這裏抵達最初的原點,回到……七星誕生的最原初之時!”

他垂下捂著臉的手掌:“而現在,隻差最後的一塊拚圖了……”

他看著白歌,不再說話。

白歌明白了全部。

“原來我千裏迢迢趕到這裏……就是為了送個快遞,而快遞盒子裏,是我自己的人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