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再見。”
陸小果手上沒有拿著任何武器，安靜卻堅定著，向林立一步一步走來。
“果立他說的沒錯，《果寶特攻》，殺青了。準確來說，你們的演員人生，也要殺青了。”
看著林立的陸小果，對周圍人說道。
在內力的作用下，這個並不大的聲音傳遍了第六層。
林立就看著陸小果一步一步向自己走來，直到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隻隔著三隻企鵝——菜鳥站在林立的身邊，美其名曰貼身守護。
“我沒有惡意。”
陸小果停住腳步，舉起了自己的雙手示意。
“陸小果你聽過「狼來了」的故事嗎？我實在沒有辦法說服自己相信你。”
林立其實是相信的，但還是說道。
“看來你還是對於我和小果叮欺騙了你這件事耿耿於懷，不對，小果叮欺騙你你應該可以諒解，主要是我。”
“當然。”林立沒有否認。
“那也還是隻能和你說一句抱歉。”陸小果微微低頭，“我現在可以做任何讓你卸下防備的事情。”
“那你自殺吧，我就不防備你了。”林立輕聲的說道。
林立還是不想自己動手，即使知道了真相。
“是不忍嗎？”陸小果笑著問道，“你不需要有這樣的情緒的，真果立。
我會投降，是因為我已經看清楚了形勢，這並不是我在向你道歉的方式。
你身邊這幾隻企鵝的實力，已經超出了我的想象，但凡我有信心穩穩的擊敗他們，我都會毫不留情的將你們全部殺死，我雖然也不是很怕死，但是我不想死，我找到了當導演的樂趣。
目前的情況……是我雖然的確很有信心，但問題在於，是很有信心會敗在他們的手裏。”
陸小果的視線掃過涼快、卡哇伊、老大，歎氣說道。
“你想多了，我隻是不想髒了我自己的手。”林立臉色更冷。
“是這樣的話，就太好了。
沒有問題，你這個要求很合理，等一下我就會這麽做。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最後一個遺願等待著實現，還請你欣賞。”
麵對林立的請求，陸小果並不驚訝的點點頭，十分坦然的接受，隻是說道。
“什麽？”
“我寫了一首很有趣的歌，我命名為《瘋狂果寶》，本來是為了這部動畫的第二部準備的。
昨天還和橙留香和陸小果排練過，但是從來沒有正式演唱過。”陸小果帶著緬懷的笑意，輕聲說道，“我之所以不讓大家離開，就是想要在所有人麵前唱一遍，可以麽？
你的企鵝夥伴們，可以在我身邊隨時看押我。”
林立有預感是什麽歌曲了。
童年的回憶衝刷著，甚至當林立的腦海裏想起歌詞時，旋律就自動的配合著浮現。
林立退後幾步，讓開了一個空間，他點點頭：“請吧。”
雖然這個想法可能不合時宜，但是他也想聽。
“謝了。”陸小果誠摯的道謝，然後扭頭看向了身後。
“橙留香，菠蘿吹雪。”
“是！”
一直站在不遠處的兩人，還帶有著對導演的敬畏之心，麵對陸小果認真的目光渾身顫抖了一下，隨後立刻碎步上前，站在了自己的位置。
依舊是橙留香在三人之中，承擔的大主角的位置。
“伴奏團。”陸小果又說。
“是！”
周圍的人群，幾個人從自己的身後抽出了樂器，圍在了旁邊。
音樂響起。
“肥肥胖胖是太陽，鼓鼓囊囊是山崗，風風光光小路上，三個吊兒郎當。
一個誌向要做棟梁，一個挖空心思經商，一個福氣好得實在有點兒太誇張！”
三個人一開口，就將林立拉回了童年。
林立板著一張臉，控製著自己的嘴角——絕對不能讓人發現自己有跟著唱的欲望。
“嘿哄！嘿哈！功夫練得響當當，嘿哄！嘿哈！牛皮吹得會發光，嘿哄！嘿哈！我們最愛瘋狂幻想，嘿哄！嘿哈！果寶機甲，歸位！”
陸小果拔出了對他而言，已經沒有用的摯情劍，刺向了天空，一道白光竟從劍尖迸出，潔白的雲層開始翻滾，正當林立以為陸小果還是選擇背刺了自己的時候，悠揚的女聲，從天際間傳了出來：
“乒乒乓乓和敵人較量，鍋碗瓢盆都失去方向，刷牙洗臉喝汽水都打勝仗～
行俠仗義是我的主張，果寶特攻你不可想象，手握神劍讓希望完美綻放～”
熟悉的陳潔麗老師的歌聲，在天際間回**。
“健健康康是飯堂……”
女聲唱完，三劍客們開啟了歌曲的後半部分。
“……手握神劍讓希望完美綻放～”
當歌曲落下了帷幕，陸小果行使了諾言，他將摯情劍倒轉，劍尖改為了對準著自己，毫不猶豫的紮了下去。
劍尖從他的身後穿出，陸小果並不止步於此，先是旋轉摯情劍，將自己身體的內部攪和的一團亂，隨後又將摯情之劍橫移，從身旁拔了出來。
“呼——有點痛。”
陸小果直接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吸氣。
他抬頭，臉部已經瞬間變化，能用肉眼看得出虛弱，陸小果將手中的摯情劍丟給了林立：
“這柄劍你應該需要吧？送給你了。”
“我還沒死，你不用奇怪。你應該知道我們對我們這些主角而言流血不算什麽。
而我又因為武功比較高強，所以即使砍成了這樣，也要好一會兒才能死，我去第七層最後看下這個世界，可以嗎？”
陸小果灑脫的問道。
“一起吧。”
“足夠小心，不錯。”
陸小果起身已有困難，林立歎了口氣，主動去攙扶他。
“謝了。”
“對死人的憐憫。”
“你對我這麽好，讓我內心更加過意不去了啊，不對，我現在的內心應該已經被攪爛了，那沒事了。”陸小果笑著說。
“別往自己臉上貼金。”
林立或許是有不忍，但是真正懷念的，還是陸小果這個童年角色，是陸小果帶來的童年濾鏡，而不是小果陸的。
兩個人走到了第七層，選擇了邊緣的位置，坐了下來，雙腳懸空。
“卡哇伊，分析。”老大在後麵小聲的說道。
“老大，現在應該是他們說悄悄話的環節，而且剛才我查看過了，雖然這個陸小果的身體很不科學，但是他的確馬上就要死了，沒有威脅。”
“那我們就在這裏，別過去了，尤其是你，菜鳥！把你寫在臉上的「想聽八卦」擦掉！”
老大一把手捏住了還在往前走的菜鳥的後頸，把他拎在空中，原地踏步。
這小子該上的時候後退，該後退的時候一個勁往前上。
回去一定好好的教訓他。
“抱歉老大！……但是我臉上真的有字嗎？”
……
“繼續聊聊天？”環視著果寶世界的風景，陸小果說道。
“打一架也行。”林立也看著馬上要離開的這個世界，輕聲說道。
理論上來說，自己身邊坐著的是這個副本的真正反派，但是林立卻能感到心安。
很奇怪很矛盾的情緒。
“不行，我現在真打不了，你也就現在敢這麽說了，你的劍法，真是臭的不得了，怎麽敢跟我打架的呀？”
“嗬，你再給我幾天時間，我就完全領悟果寶劍法了。”
“果寶劍法？在我小果劍法麵前，就是弟弟……額，弟弟的弟弟！”陸小果笑著說。
“嗬。”
“等會兒就去陪弟弟了，說實話我也呆膩了。
人類世界到這個世界的通道是單向的，還不定期才會開啟一次，並且門檻極高，並且我和小果叮進來之後，沒法出去就算了，也沒有新的人能進來，甚至東西都不行。”
陸小果談起了自己的從前。
“話說真果立，你應該不是從人類世界來的吧？”
“是人類世界，但不是你們之前在的那個人類世界。”
“喔，那我之前還猜錯了，我還以為你是祂的使者呢，還想問問你，對於我們導演的第一部滿意不滿意。
我本來第二部的劇情都規劃好了，打算引入一個人類反派，叫做‘龜太公’……”
“祂？”林立沒管後麵的劇情，而是抓住了關鍵詞。
“喔，那你的確也不知道祂的存在了。”陸小果指了指天空，“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嘛：【我們的人生沒有彩排，每一天都是現場直播！】
天上有這個世界的真正主人在看呀。”
林立坐直了身體，瞬間輕鬆不再，對於神明有PTSD的他，立刻查看了一下任務麵板。
沒有＊號，沒有額外任務。
“讓這個世界不安寧的，該不會是哪個祂吧？”林立咽下唾沫，問道。
林立生怕即使自己殺了陸小果，副本完成任務依舊完不成。
總不能又要弑神吧？
“那倒不是，雖然算是真正主人，但是從來不幹涉這個世界的運轉，原住民們根本不知道祂的存在，隻有我和小果叮這兩個外來者知道。
我們知道祂的存在也是機緣巧合。
真果立，你知道我和小果叮為什麽要拍動畫片嗎？”
“為什麽？”
“因為無聊。太無聊了！
這個世界的電視，裏麵的動畫片隻有《鎧甲勇士》一個！就一個啊！我和小果叮都看了一百遍了！連裏麵異能獸的睫毛有幾根我都知道了！
我們做夢都想回去看《火影忍者》、《海賊王》、《死神》、《銀魂》！
這麽多年過去了，這些一定早就完結了！
你說當個沉迷美色的昏君吧，這個世界又不存在**這個設定，男水果和女水果貼一晚上，孩子就出來了，沒有樂趣。”
林立和陸小果很默契的同時低頭思故鄉，看著自己缺少的一個東西。
林立好幾天沒有見他的大東西了。
“食物嘛究其源頭，就那麽幾種，一開始的時候覺得口感不錯，格外好吃，但是當你吃了幾十年，真的會想吐的，所以我才這麽愛吃你的豌豆。”
林立具現出了一個豌豆遞給了陸小果。
“不愧是你，一下子就懂了我話裏藏著的意思。”陸小果咧嘴笑，大口的吃起了豌豆，“可惜我已經沒有胃了。”
“繼續說神的事。”林立說。
“既然沒有文娛，那我們就自己創造文娛！小果叮他本來就想要按照他的想法‘創造’這個世界，但必須要聽我的，被我管束著。當我告訴他後，一拍即合，他可興奮了，決定想出一個劇本，並且拍攝出來！
當時那個神就突兀的降臨了，留了一句「我很期待」，就又消失了。
說實話，有點裝神弄鬼的，要不是我和小果叮都看見了祂的眼睛，聽到了聲音，不然我們都懷疑是否是幻覺了。
不過那天之後，我和小果叮本就力壓這個世界的實力再次突飛猛進，原住民們更加不敢違背我們的命令，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祂的關係。
後來再也沒見過，這就是我們知道的全部信息，說實話沒什麽區別，對我們而言，隻不過多了一個觀眾而已。”
“這樣啊。”
林立點了點頭。
這和原本的動畫絕對沒有半毛錢關係，純粹是係統的亂改編。
隻不過林立不知道這一切的目的是什麽，這讓他有些不安。
“好了，你現在成為了知道這個秘密的第三個人，馬上也要成為活著的唯一一個人了。”陸小果越來越輕的話語，打斷了林立的思緒。
林立扭頭，看到了狀態極差的陸小果，他的目光，依舊看向遠方，似乎想把麵前的畫麵，纂刻在自己的眼底。
“真是榮幸。”
“最後再來有趣的一幕吧？身為敵對關係的我們，但是我死的時候，卻是靠在你的肩膀上的，這叫‘惺惺相惜’，怎麽樣？雖然依舊老套，但經典複刻嘛。”
“會不會太GAY了？”
“GAY是什麽意思？”
“沒事。”
“那我靠了？”
“靠吧。”
林立這麽說，身體卻悄咪咪的往左邊移動了一點。
“咚～”
身邊傳來了一個人腦袋撞到地上的聲音。
“真果立你是真的狗啊……”陸小果呻吟著。
“嗬，有人騙我感情，還想癱我肩膀上，想得美。”林立輕笑。
“小心眼。”
陸小果沒有起來，隻是聲音還在變輕的說道。
“你起來吧，我這次給你靠。”
“不信，我騙了你不止一次，不出意外的話，你還會繼續騙我。”
“你還真是了解我，確實。”林立點了點頭。
“陸小果傻關我小果陸什麽事情？”
“行。”林立聳聳肩。
“我太奶奶叫我了，我先走了。”陸小果說。
“我爺爺也叫我了，我也要走了。”
“別提你那全是拿來當借口的爺爺了，我聽到第二次的時候就想吐槽了。”
“那你也別提那個陰陽怪氣我用的太奶奶了。”
“行，小果叮叫我了，我弟叫我，總行了吧？再……沒法再見了，拜拜。”
依靠在地上，沒有起身的青蘋果說道。
林立沒有回應。
“沒禮貌，拜拜都不……”
話並沒有說完，陸小果的呼吸聲已經停止了。
林立起身，眺望著美好的果寶世界，長舒一口氣：
“再見。”
怎麽會舍得和童年說拜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