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你們四個都已經決定……去死?”
“EE先生,你是個英雄。”
沉默許久的林立,開口時,真誠的說道。
他深刻的理解,為什麽遊行隊伍討伐EE Bond雕像時,超人強等人以及迷糊,會如此的義憤填膺了。
EE Bond的確是一個純粹的英雄,無時不刻在燃燒著,燃燒著自己的一生,照亮著他人。
“不敢當……我隻是在盡力幫助我的族人們罷了。”EE Bond搖頭,同樣真誠的回應。
“您和可密的交易,還沒有結束吧,成為超級元件的主人,會有什麽結局麽?”林立回到了原本的話題上。
這一切還沒有和眾人針對豬豬俠產生聯係。
“當然,我許下了第二個願望——讓可密帶著我們所有豬豬村民前往一個沒有危機、適宜生存的世界這個願望。
可密答應了,但作為代價之一,柯伊諾爾大鑽石結合這個世界的屬性,分裂成為六個超級元件,四散在各處,我們第一步,需要將它們全部重新收集。”
“直到今天,才將烈焰之元和雷電之元找到麽?”林立問。
“怎麽可能……”EE Bond搖搖頭,“這其實根本算不上真正的代價。
餘年,真正的黑博士早就已經被消滅了,所以這個世界其實沒有人會阻止我們尋找元件的過程,而超級元件本身,又不會刻意的躲藏、反抗。
實際上,在積木朋友們和阿托士他們的努力下,六個元件,早早的就已經收集齊了。”
“真正的黑博士應該是在積木世界的監獄裏被消滅的,因為他越獄之後,性格變化的很大,並不是因為您的失蹤而開始報複,而是根本就換了一個人。”
林立點點頭,對於這個說法並不驚訝,捏著自己的下巴開始補充:
“而FF Bond在您失蹤之後就去尋找您,既然迷糊等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不可能不知道。
但現在我卻從來沒有見過他,所以,現在的黑博士,就是您的兒子,豬豬俠的父親,FF Bond。”
從身高上來看,黑博士也是符合的。
“是的,”EE Bond點點頭,“負麵情緒的吸收,對我的影響很大,身體的病變隻是小事,期間我會失去意識,變得癲狂、發瘋,甚至影響周圍的人和環境,加上我本身的拚裝術就過於強勁,所以我必須要被囚禁在某個地方,也就是這裏。
FF他知道真相之後,便穿上了黑博士的衣服,借助黑博士積累的‘威名’,開始為我收集負麵情緒。”
“既然已經找到所有的超級元件了,那麽剩下的代價呢。”林立肯定代價絕不止這麽一點,問道。
“超級元件的認主,是有篩選條件的,其一,他不能被積木人認主,有部分積木化的豬豬人也不行;其二,必須要對拚裝術有足夠的了解,也就是成為中級拚裝師;其三,超級元件的主人,必須要有一顆足夠赤誠的心;其四,一人最多同時被一顆超級元件認主。
就算滿足了要求,也不一定能認主成功,因為元件認主的過程中,會對滿足條件的人進行非人的折磨,比屁股上紮一千根針一萬根針都要痛苦很多,甚至是已經超脫了肉體的痛苦。
而且隻要失敗一次,便永遠的失去了資格。
上一屆的菲斯拉,她其實也願意犧牲自己,但是她沒有承受住雷電之元認主的折磨,失敗了。
唉,那次之後,菲斯拉時常懊悔,懊悔自己為什麽不更努力一點,迷糊經常安慰她,可這明明不怪她。
中級拚裝師,又並不是一個很容易達到的水平,尤其是我和FF、阿托士都需要忙其他事情,不能花大量時間教導別人之後,能達到這個資格的孩子就更少了。
雷電和烈焰,隻是至今沒有找到能接納它們的主人罷了,但迷糊告訴我,他是看著這一屆那五個孩子成長的,他們因為在年紀很小的時候,就生活在了這個世界,所以,這些知識掌握的很好,最……有機會。”
EE Bond說到這裏,歎了一口氣。
“認主的結局呢。”雖然已經差不多猜到了結果,林立還是問道。
“認主並不會怎麽樣,隻會獲得強大的助力,但是當六個元件都找到自己的主人之時,擁有者們,可以選擇捏碎自己的超級元件,向可密獻祭自己的靈魂和生命,任由它吞噬。
當可密吞噬完六個赤誠的靈魂,柯伊諾爾大鑽石將重現人間,使用它,所有豬豬人們,便可以前往美好的、沒有災害的新世界。”
EE Bond的眼神裏亮起了光,似乎已經看到了這美好的一幕。
林立陷入了沉默。
原來要死的,居然還不單單是豬豬俠一個人,是……六個人。
“您是時間之元的主人麽?”林立問。
“是的。”EE Bond笑著點頭。
時間之元——EE Bond。
金剛之元——阿托士。
風翼之元——FF Bond(黑博士)。
聖音之元——迷糊(仙豆騎士)。
“你們四個都已經決定……去死?”林立不禁要問。
“當然,隻是委屈他們三個孩子了,要陪我這樣一個老人。”EE Bond有些失落的說道——他的失落裏,不包括自己。
他隻是在失落自己做得不夠好,還要委屈另外五個人,和他一起犧牲。
三個對他年紀而言的‘孩子’,以及兩位還不知道是誰的,真正的孩子。
林立的呼吸愈加緩慢。
原來這個‘邪惡’的組織裏,除了身為積木人而無法成為元件主人的國王和女巫,其他人,不但在前往新世界之前,不停的折磨勞累自己,自身還要在前往新世界之時,化為橋梁。
他們見不到嶄新的、沒有危險的明天。
太邪惡了。
【國王說:“我會為所有人收屍的,對了,迷糊,你介意我把你做成標本掛在我的臥室裏嗎?
同學一場,好歹我可以睹物思人。”】
國王知道他們這些元件主人將會迎來的結局,所以才這麽對迷糊說道。
“所以……所有人都不希望豬豬俠成為超級元件的主人,對麽。”林立問道。
全世界都在欺騙豬豬俠——因為全世界都在保護他。
“迷糊他們說,不願意見到我們家族三代人,都為了同一件事犧牲,這太過於殘忍了,不論是阿托士,還是國王,他們也都認可這個說法。
他們說要竭盡全力,守護住小豬豬,讓他能夠安全無憂的離開童話世界。
他不能知道真相,以小豬豬的性格,他會毅然決然的選擇和我們站在一起。
對於這件事,我沒有讚成,也沒有反對。
我不能讚成,因為我不能為了自己的私欲,毀了所有豬豬人的明天。
我無法反對,因為我是小豬豬的爺爺。”
“……”
“我有一個疑問,為什麽你們都這麽篤定,豬豬俠他能成為超級元件的主人,如果失敗了呢?”林立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甚至在第二個夜晚,迷糊拿出已經認主自己的聖音之元,都會下意識的向豬豬俠飛去,似乎迫不及待的改為認他為主。
好像豬豬俠是最特殊的一樣。
“因為可密它看上了我們家族極為赤誠的靈魂,並且他也是一個很有惡趣味的存在,在許願的時候,很喜歡說一些奇怪的話。”
EE Bond聞言歎了一口氣,“它說過,因為它‘敬仰’我的英雄行為,所以會祝福我的血脈,和超級元件之間,將會有很強的親和性。
例如,FF的元件認主過程,輕鬆異常,根本就沒有痛苦。
可密它想看到的,或許便是同時吞噬下我們三代人的靈魂吧。
也正因為可密的惡趣味和目標,所以阿托士他們,才會看到你這個和可密一樣是人類形態的存在,便極度敏感,認為你是可密的化身,來阻止他們。”
“原來是這樣……”林立點點頭。
這個世界的全部真相,現在已經剝開,展露在他的麵前眼前。
“那麽你們一直強調著的,時間不多了,是什麽意思?豬豬俠已經成為了中級拚裝師,不出意外的話,剩下兩顆超級元件,將在今天認主吧……不論如何,今天一切不就結束了麽。”
“還是因為積木化。”EE Bond深深的歎了一口氣,說道。
“餘年,還記得我剛剛說的一句話嗎,身體帶上任何一點積木化特征的豬豬人,即使元件集齊、犧牲,都無法離開童話世界,將被困於這裏。
可密它沒有告訴我的是,我吸收負麵情緒的效率越來越低,我的血液產出速率也隨之越來越低。
而積木化的速度,卻是相反的——它越來越快。
在最開始的時候,通過魔尼的魔法,將我改造成現在這個樣子、體型,我進食負麵情緒後產出的血液,足夠支撐所有豬豬人預防積木化,甚至還有盈餘可以儲存在倉庫裏,不讓他們感受到這個危機。
可後來,這麽做越來越困難,我的身體荷載到了極限,血液供給逐漸減少,先是供給平衡,到後來,開始了入不敷出的情況,當庫存也消耗完畢時,我們不得不看著豬豬人們染上積木化的症狀。”
【我還挺怕打針的,幸好藥劑品質越來越好,聽說以前要天天打針才行。】
這是當時自己詢問豬豬俠積木化相關事宜時,他隨口說的一句話。
原來不是藥劑品質越來越好,而是數量越來越少。
林立突然理解了一件自己一直被困擾的事——迷糊在每個夜晚的下毒。
他偷偷摸摸的,隻為了給豬豬俠和自己注射抗積木化血液——他無法向豬豬俠解釋,為什麽要進行額外的注射,這和他的世界觀不符合,所以迷糊隻能選擇這麽做。
【抱歉,林立,或許這是最後一次了。】
之所以隻給自己注射了一晚,是因為血液的庫存已經不夠了,而豬豬俠被注射了兩晚,是因為他是中級拚裝師,有資格或者說必然可以成為超級元件主人的人,迷糊必須要保證他,沒有積木化的症狀。
第三個夜晚,迷糊誰都沒有注射,是因為再過幾個小時,學校就會組織一次全校的注射,不需要浪費血液。
【改造的速度有快有慢,視個人的抵抗力而變化,你看豬大明,雖然年紀和我們一樣,但是他的左手,已經變成這樣了。
豬麗葉也差不多,他們就是抵抗力比較低的例子……
……不過好在像我這樣的英雄,完全沒有這樣的症狀!】
豬豬俠曾這麽炫耀過。
但豬大明和豬麗葉,積木化的原因,並不是單單因為抵抗力低,而是因為得到的注射根本就不足夠。
超人強等人,應該都有人在為他們偷偷進行額外的注射。
而林立自己,是個無法對拚裝手環產生反應的‘廢物’,迷糊願意為自己進行額外注射,恐怕已經是‘監護人’這個身份,讓他起的「私心」。
要是再過幾天,自己的身上,可能也要有積木化的部位了。
EE Bond繼續說道:
“情況隻會越來越糟,我們必須要和時間賽跑,所以不論從哪個角度來說,「時間都不多了」。
黑博士和魔尼,現在還在外麵為我收集負麵情緒,希望喂食我,將我的身體調整到比較好的狀態。
當我需要源源不斷的產出血液時,我需要活著,所以平時我的抽血量,隻有全身的五分之一左右。
但是當六個元件集齊的時候,情況就會發生變化!”
“什麽變化?”看著眼中有希望的EE Bond,林立下意識的問道。
事情還存在轉機……嗎?
“因為到時候我已經死了,我不再需要滿足活著這個條件,所以到時!我全身的血液,都可以被抽幹!一滴不留!
以我現在如此龐大的體型,屆時就有大量多餘的血液——也就是那平時不敢抽出的五分之四,而這些,能夠注射到已經積木化的豬豬人體內,幫助他們治愈身體,以完整的豬豬人形態,前往下一個世界!
他們計算過了,這次的數量,目前積木化的大家,應該都可以分到足夠的血液!”
EE Bond下意識的露出了笑容,猙獰惡心的臉上卻帶著媲美陽光的燦爛。
林立無言,他舔嘴唇,深呼吸,但還是難以消化。
為什麽EE Bond能將在自己犧牲之後,抽幹自己屍體的血這件事,說得如此輕鬆、寫意?仿佛他不是將要成為一具幹癟的屍體,而是要走上一條歡聲笑語的旅途。
這是好消息嗎?這是好消息吧。
“……”
沉默。
“所以啊,其實現在是個無解之局,我們無法等到任何幫助。”EE Bond開口。
“不要為我難過,林立,這是我的選擇。”似乎是感受到了林立身上悲傷相關的‘負麵情緒’,EE bond溫和的安慰道:“這是一條,最適合我的道路。”
“不……我不這麽覺得,EE先生。”林立終於開口,他說道,“我說過的,幫助你們,這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的使命。
我不會讓豬豬俠成為犧牲者。”
“如果可以,那最好,我也不希望小豬豬陪著我們犧牲,他還很年輕,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EE Bond很高興,隨即有些糾結:“但,如果你是希望犧牲自己來做到這一點的話……我……我不知道該怎麽說。”
EE Bond其實不想犧牲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不是「如果可以」,而是我一定會做到。”林立卻篤定的說道。
“……好,謝謝你,餘年。”沉默過後,EE Bond身上唯一幹淨的瞳孔裏,散發出溫和的笑意。
“EE先生,我其實不叫餘年,我是豬豬俠的好朋友,和他一起,是上課睡覺二人組的組員,林立。”林立回應。
“上課睡覺可不是個好習慣,要改啊,林立。”EE Bond眨了眨眼,慈祥的說道。
“在救下豬豬俠這個前提外,我會嚐試著救下你們每一個人,雖然我成為不了偉大的英雄,但是這並不妨礙我景仰你們這些真正的英雄。
有幾句話怎麽說來著……
「為眾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凍斃於風雪。為愚昧啟蒙者,不可使其困惑於無知。為自由開路者,不可使其困頓於荊棘。為大眾謀福利者,不可使其孤軍奮戰。為眾人謀生者,不可使其葬於人心。」
我林立,今天也要嚐試當個拯救英雄的「偽英雄」。
我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但我一定會竭盡全力。”
林立抱起湯姆,將他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同時對EE Bond堅定的說道。
感性與理**織,結局評價的利益和回憶感動的情感交織,所有的所有,都是林立選擇這麽做的理由。
“孩子,這已經不可能了,如果要選擇苟存自己,讓別人犧牲,我們不會願意的。”EE Bond卻笑著搖了搖頭,拒絕了林立的好意。
“我沒打算讓別人犧牲,當然惜命的我,更不可能犧牲自己,我要嚐試的,是全員生還的絕對Happy Ending啊。”林立說。
“這不可能。”
“在我這裏,沒有什麽可能和不可能,我最擅長的,就是把離譜的事情,變得真實。”林立扭頭,“EE先生,麻煩你先在這裏等一會兒,我去找個人,馬上回來。”
“誰?”
“某位正在酣睡的女巫,不然的話,想把您帶到拚裝學院,有點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