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奴三年死遁後,大將軍瘋了

第140章 無從說起的不安

夜色越發深了。

桌子上那盞能亮到醜時的蠟燭發出一聲“嗶啵”的聲響,悄然熄滅。

屋子裏陷入了全然的黑暗之中。

好一會兒,屋外雲層背後的月亮露出了臉,灑落的月光透過窗戶,將屋子稍稍點亮了些許。

趴在桌上的薑黎頭點了一下,倏然驚醒過來。

“我睡著了?”

薑黎揉了揉眼睛,低聲自語。

她起身看向牆角的水鍾,“已經醜時一刻了?”

她再看向空****、除她之外再無第二人的屋子,不覺蹙了眉。

往日裏,慕淩川最晚子時也會回來了。

怎的今晚還不曾回?

薑黎莫名有些不安。

這份不安,在第二日慕淩川滿身是血,被空青、昆布抬著回來時,得到了驗證。

“大人這是怎麽了?”

薑黎撲了過去,臉上的血色消失的一幹二淨,就連唇色也隻剩下慘淡淡的白。

空青語速極快的說道:“主子拒絕了陛下的賜婚,陛下惱怒,賞了主子二十記廷杖。”

薑黎臉色更白:“陛下怎能……”

“姑娘,噤聲。”空青打斷了薑黎後麵的話。

不過他顯然也是覺得皇帝小題大做,或者說是借題發揮了。

隻是他再如何不滿,也不能宣之於口。

誰知道皇帝會不會安排了眼睛,在暗處偷窺?

薑黎深吸了口氣,跟著擔子上的慕淩川一起進了屋。

“你們動作輕一些。”

見空青昆布兩人要將慕淩川抬到**去,薑黎不住的叮囑:“慢一些,不要碰到了傷口。”

兩人的動作越發仔細和小心。

慕淩川被安置妥當時,空青和昆布兩人竟都出了一身的熱汗。

兩人對視了一眼,忽然覺得主子之前的吩咐不是沒有道理的。

“劉大夫何時能來?”

薑黎已經到了門口,不住的往院門的方向看去。

空青和昆布一起往外走:“很快就來。在這之前,勞煩姑娘先照料主子。”

“好。”

薑黎沒有半點遲疑的應下,又問道:“你們這是要走?”

空青頷首:“主子安排了差事交由屬下去辦。”

話音未落,兩人就已利落離開。

他們兩人走得這樣幹脆,反倒讓薑黎心裏鬆了口氣。

她快步回到床邊,若是慕淩川當真傷重,空青昆布二人絕不會這般不著急的。

可這樣的想法,在看到慕淩川沒有半點血色的側臉上,又被她否定。

她從來沒有看見這樣狼狽又虛弱的慕淩川。

明明空青和昆布才幫他換掉了染血的衣裳,隻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就又被鮮血染透。

哪怕她方才沒能上前看到慕淩川的傷口,從他不住滲出來的鮮血也能猜到他身上的傷有多重。

許是見多了慕淩川意氣風發、驕傲肆意的模樣,薑黎便越發不能接受這樣虛弱蒼白的慕淩川。

薑黎鼻子一酸,險些就落下了眼淚。

慕淩川便在這個時候睜開了眼睛。

“大人!”

薑黎又驚又喜,立時撲了過去,原先還能忍住的眼淚倏然落了下來:“你醒了!”

他第一時間注意到了薑黎通紅的眼睛。

頓了頓,他沉聲問道:“哭什麽?”

慕淩川的聲音並不大,但並不虛弱。

薑黎狠狠鬆了口氣。

她飛快的抹去眼淚,擠出一個笑來:“奴婢沒有哭。大人,你能醒來真是太好了!”

慕淩川嗯了一聲,就又閉上了眼睛。

薑黎的心髒立時提到了嗓子眼。

幸好慕淩川很快就又睜眼看了過來,低聲吩咐道:“劉義來了之後,你全力配合他,務必讓所有人都以為我重傷垂死。”

薑黎聞言心口急跳了一下:“大人!”

“這是命令。”

“奴婢遵命。”

見慕淩川眼神淩厲,薑黎隻得壓下不安,用力的點頭:“奴婢定會全力配合劉大夫的。”

慕淩川看了她一眼,似是對薑黎的承諾有所懷疑,但最終也隻是嗯了一聲,就重新閉上了眼睛。

薑黎看著臉色蒼白的慕淩川,心中滿是無從說起的不安。

越是不安,便越是覺得時間的漫長。

“劉大夫怎麽還沒來?”

薑黎不住的往門邊去,直到第三次,才見到劉義神色匆匆的進來。

她連忙開了門:“劉大夫,快些進來!”

劉義的臉色十分難看。

在看到薑黎時,他有一瞬間的停頓,臉色恢複了些許:“姑娘也在?”

薑黎隻當事發突然,慕淩川還沒來得及給劉義說,便道:“大人讓我全力配合你,務必讓外人以為他重傷垂死。”

劉義笑了笑,神色更緩:“我明白了,接下來還要勞煩姑娘了。”

隻是在他轉身之際,薑黎好似看到劉義的臉色再次沉了下去。

她快走了幾步,劉義的神色卻不見異常。

是她看錯了?

但很快,薑黎便顧不上想這些了。

她幫著劉義脫掉了慕淩川身上的衣裳,這才知道他究竟受了多重的傷。

從肩胛到臀部,竟無一塊好肉!

薑黎立時捂住了嘴,才沒讓自己發出聲音,隻是眼窩酸的厲害。

“薑姑娘,幫我將銀針取來。”

劉義的聲音傳來,讓薑黎回過神來。

她用力的忍住了洶湧的情緒,竭盡全力穩住了心神,依照劉義的吩咐拿取東西。

隻是一盆接著一盆的血水倒出,薑黎心中的不安蓋過了心疼。

“劉大夫,大人他……”

“不嚴重。”

劉義語速極快的說道:“這些廷杖都是有門道的,有些看著重,實則都是皮外傷,將養個三五天就能痊愈;但有些傷看著隻是表麵的紅腫,實則內髒都被打得破碎,抬回去人就回沒了。”

薑黎聽的心驚肉跳。

“大人這傷隻是看著唬人,實則沒有傷及要害,過不了太久就會痊愈。”

頓了頓,劉義才又接著說道:“不過主子先前病過一場,所以這次才顯出了幾分凶險來。當然,這也是騙騙外麵那些不懂行的,實則算不得什麽。”

說到這兒,劉義給慕淩川上藥的手在慕淩川一個傷口上稍稍用力戳了一下。

慕淩川立時睜開了眼睛。

薑黎沒有注意到劉義的動作,隻看見慕淩川醒來,立時靠近過去:“大人,你覺得怎麽樣?有沒有好一些了?”

慕淩川的視線落在了薑黎蒼白的小臉上,良久,勾唇笑了笑:“死不了。”

“嗬。”

劉義一聲冷笑,“確實死不了。”

話音未落,他又戳了一下慕淩川的傷口。

慕淩川疼得身子一僵。

薑黎不由扯住劉義的袖子,急急的道:“劉大夫,還是我來給大人上藥吧。”

“也行,正好讓我歇一歇。”

劉義哼了一聲,放下藥就起了身。

偏在此時,院中傳來老夫人閔氏哭嚷的聲音。

“期安,我的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