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姑娘,奴婢也該離開了
薑黎醒來時,望著灑落在地上的金色陽光,一時間恍惚的,不知今昔是何日。
她撐著身子才剛坐起來,便被身下的撕痛喚回了昨晚所有記憶。
一時間,她吸著冷氣躺了回去,整個人都紅了個透。
記憶中那般主動非常又膽大妄為,甚至將一屁股坐在慕淩川身上的女人……
是她?
慕淩川竟也由著她這般胡作非為?
是她瘋了,還是慕淩川瘋了?
一時間,薑黎被昨晚發生的一切衝擊的有些無措。
直到身上的酸軟隱了下去,薑黎才重新撐著身子起了身。
才從屋子裏出來,薑黎轉過身正要關上門,就聽身後傳來了秋玉的聲音:“姑娘,你醒啦。”
薑黎身子一僵,就連呼吸也有一瞬的停頓。
好一會兒,她才一頓一頓的轉過身來,衝著秋玉扯出一個笑來:“姐姐,你怎麽在啊。”
此時此刻,薑黎尚且還能露出笑容來。
但在秋玉一臉無辜的說出“因為姑娘你會睡到下午啊”這句冰冷至極的話語時,薑黎不僅沒了笑,還搖搖欲墜,恨不能立時就從這世界消失不見。
“姑娘這是怎麽了?”
偏說出錐心之言的當事人一無所覺,還十分關切的上前扶住了受害者的手臂,“可是昨晚受了傷?奴婢就說,應該讓奴婢先給姑娘你上藥的,但主子就是不同……”
“秋玉姐姐!”
薑黎忽然高聲。
秋玉誒了一聲,疑惑看向她:“奴婢在,怎麽了?”
薑黎被秋玉這般一本正經的回應噎住,好一會兒才平複了氣息,緩緩搖了頭:“沒什麽,隻是突然想要喚姐姐一聲。”
見秋玉就這樣信了的薑黎又覺得胸口哽得厲害。
“姑娘餓了嗎?”
秋玉忽然想起什麽,拔腳就往外走去:“姑娘稍等片刻,奴婢去給姑娘弄些吃的人,順便讓姑娘見一見人。”
薑黎來不及阻攔,秋玉就翻了院牆離開。
徒留薑黎一個人站在院中,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好在秋玉離開的快,回來的也快。
不多時,她便左手一個食盒,右手提了一個婆子落在了流螢院的院子裏。
聽到動靜的,不止薑黎,還有剛剛陪著敏姐兒起身的範奶娘。
範奶娘抱著敏姐兒出來,一見著薑黎便忍不住笑著調侃了一句:“薑妹妹可算是起了,我原先還以為你病了,險些就去請了劉大夫來。”
薑黎麵色爆紅。
倒是秋玉煞是認真的說道:“姑娘不是病了,姑娘隻是……唔?”
秋玉疑惑偏頭。
好端端的,薑姑娘怎麽捂她的嘴?
薑黎整個人都好似燒了起來。
她瞥見範奶娘努力憋住笑和婆子茫然不知發生了什麽的模樣,又飛快的縮回了手,仿佛被燙著了一般。
她很是局促的看向秋玉:“我、我……”
“姑娘隻是有要事在身,奴婢明白的。”
秋玉到底是出去見過大場麵的,當即接過了話,一臉認真的點頭說道:“姑娘忙了一整日,定是餓了,不如先用些東西吧?黃三婆,你來給姑娘說一說自己。”
說話間,秋玉就已領著薑黎進了一旁的堂屋,將食盒裏的飯菜一一端了出來。
“姑娘快嚐嚐。”
在秋玉的催促下,薑黎隻能硬著頭皮吃了起來。
許是她真的餓得很了,又或是秋玉帶來的飯菜過於美味,明明最開始薑黎是一點兒的食欲都沒有,但才吃了兩口,她便下意識加快了動作。
直到一小碗米飯用完,薑黎才放緩了提筷夾菜的速度。
秋玉提了一嘴的黃三婆這才從外麵進來,笑著道:“老奴黃三婆見過薑姑娘,往後姑娘需要什麽就給老奴說,老奴下回來時,定能給姑娘帶過來。”
薑黎正要放了筷子起身,就被秋玉按住了肩頭:“姑娘坐著聽就是了。”
“是是是。”
黃三婆直點頭,見薑黎麵色微紅,便道:“再怎麽樣,姑娘也是將軍的人,高低也是半個主子,若是姑娘起了身,老奴就該跪下啦。”
薑黎麵色僵了一瞬。
連這第一次見的黃三婆都知道她是慕淩川的人。
她長睫輕顫,麵色一點一點的沉靜下去。
秋玉覺得哪兒不對,但又說不出哪裏不對,便催促黃三婆道:“別扯這些有的沒的。說完了?說完就趕緊走。”
“說完了說完了。”
黃三婆直點頭,“老奴這就走,這就走。”
秋玉又看向薑黎:“姑娘可還有什麽想要問的?”
薑黎緩緩搖頭。
“那奴婢便將她送出去。”
秋玉話音未落,就拎著黃三婆的肩膀,從牆頭一躍而過。
範奶娘抱著敏姐兒溜達過來,樂嗬嗬的說道:“後麵這幾日,就勞妹妹辛苦照應了。”
薑黎回過神來,想到自己睡了一天,麵皮又漲得通紅。
“範姐姐可別在打趣我了。”
她摸了摸滾燙的麵頰,羞窘得不敢看向範奶娘。
範奶娘嚴肅了表情,隻是嚴肅不過一個呼吸,就又破了功。
薑黎哀怨的看了過來。
範奶娘立即站直了身子:“我對天發誓,再也不打趣妹妹了!”
薑黎的臉頰卻更紅了。
所幸秋玉這個時候從牆外跳了進來。
薑黎連忙拉住救星的手,一直跑回了屋子,才喘著粗氣鬆開了秋玉。
秋玉麵不紅氣不喘,仿佛剛才跟著薑黎跑的,另有其人。
“姑娘,奴婢也該離開了。”
秋玉一開口,就叫薑黎怔住。
她直起了身子,眼眸低垂:“姐姐要去哪兒?”
方才見到秋玉時,她還以為自己有機會在離開之前,再與秋玉多留下一些相處愉快的美好記憶。
哪怕她也清楚,若她想要悄然離開,秋玉最好不在。
“將軍府。”
秋玉雖然意外薑黎的問題,但還是認真的回答:“十一月初七是慕家的祭祖之日,屆時能夠返回將軍府的,都需在這一日之前回去。奴婢是慕老將軍在戰場上從敵軍刀下搶回來的,從那一刻起就成了慕家的女兒,自是要回去祭奠慕老將軍的。”
薑黎知道秋玉是孤兒,也知道將軍府一直有在收養孤兒。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秋玉竟有這樣的身世。
一瞬間,薑黎好似被戰場上的凜然肅殺侵染,又好似看見了濃鬱肅殺之下那些因為戰火失去家人親人的所有人,被他們周身恍若實質的痛苦和悲傷淹沒。
秋玉沒有察覺到薑黎情緒上的變化。
她道:“奴婢本也該一大早就走的,隻是姑娘沉睡不醒,不要說主子,就是奴婢也不放心。”
聽到這話,薑黎從肅殺之中掙脫出來。
直覺告訴她,接下來秋玉一定會有驚人之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