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封塵
起先溫成義不敢給席宴審訊室的監控，怕好不容易安撫好的席宴在看到江嫣的慘狀後會再次失控。
可架不住席宴那一副不給他就再殺人的表情。
“你可得保證看完之後不能再動怒！”
“嗯。”
席宴答應得好，可等他看到江嫣被硬生生灌進四瓶誠實水時，直接將溫成義的辦公桌砸了個稀巴爛。
溫成義：“……”說好的不動怒呢！唉！我的金絲楠木呦！
可很快席宴就平靜下來，他來回翻看這段視頻，發現了江嫣對他的怨氣從何處而來。
視頻中，孫戰信誓旦旦地說：國調部有一千九百人，我倒下了，我的同事自然會補上，直到你的身體支撐不住你使用玄術為止。
別說江嫣了，在聽到這句話後，席宴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說漏了嘴。
江嫣連他都瞞了這麽久，那麽謹慎的一個人，豈會輕易將弱點暴露給別人。
唯一懷疑的對象，確實是他。
難怪江嫣會那般失望和絕情。
席宴的臉色陰沉沉的，一旁的溫成義歎了一口氣。
“當初我邀請你做我49局副局長的時候，你那般桀驁，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你也會有了軟肋。”
席宴收斂神色。
“她從不是我的軟肋。”
溫成義擺了擺手。
“左右事情已經調查清楚了，玄學部那裏就不用去了，你還是將人帶走吧。”
“我49局可供奉不起你們這兩尊大佛。”
溫成義那張滿是溝壑的臉上寫滿了歲月的滄桑，此時，隻剩惋惜。
頗有一種如此梟雄竟也折腰的感慨。
席宴從溫成義辦公室出來後，站在醫學部大樓下很久也沒上去。
這一等，就是整整24個小時。
江嫣雖然身在醫學部，可聽照顧她的那些人說了席宴對國調部做的事情。
說實話，她從未見過如此偏激可怕的席宴。
一時間，她竟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
“江小姐，您可以離開49局了。”
出神間，一位漂亮的醫學博士進屋提醒江嫣。
江嫣看向她，莞爾一笑。
“美女，看在你照顧我這麽久的份上，溫馨提示，你最近一個月都不要離開49局，否則恐有殺身之禍。”
這位女博士是知道江嫣的來頭的，自然也清楚她的本事。
聽到江嫣的話，先是一怔，而後微微頷首。
“多謝江大師了。”
江嫣剛出醫學部的大門，一陣濕意迎麵襲來。
雨下得不算大，但也足以讓人濕身。
江嫣一眼便看到那站在雨中的席宴，他一身黑色的西裝已然褶皺，雨滴肆無忌憚地侵襲著他的每一寸肌膚。
看得出來，他已經站在這裏很久了。
這天氣，一如他們關係決裂的那日。
同樣的灰蒙蒙，同樣的讓人不痛快。
在江嫣抬步邁進這雨中時，席宴猛地抬起了眼，他如翼的睫毛輕輕顫了顫，盯著那抹纖弱的身影，神色落寞。
冰冷的雨水打在江嫣身上，此時，她的心亂七八糟。
席宴隻是愣了一瞬，便快步走向江嫣，他將外套脫下擋在她頭頂。
“你的身體剛剛恢複了，怎麽能淋雨？”
“快！先進來避避。”
席宴去抓江嫣的手腕，卻撲了空。
他的心像是被紮了一下，但還想再挽留一次。
“我發誓，我和霍馨然絕對沒有男女之情。”
“而且你手腕上的秘密，也不是我告訴孫戰的。”
“江嫣，哪怕你真的要離開我，我也不會用那種卑鄙的手段。”
“我疼你愛你還來不及，豈會讓你的軟肋暴露在人前？”
席宴的眸中寫滿了卑微。
“江嫣，無論什麽我都能改，你，能不能先原諒我？”
江嫣是皺著眉頭聽席宴說完這些話的。
她看得出來席宴沒有撒謊。
但，生死線的事情除了他還有誰知道？
她的心很亂，急需要一個人冷靜下來。
她看了席宴一眼。
“孰是孰非，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
“我先走了。”
她，真的就像是在和一個陌生人交談，眼神沒有半分起伏。
席宴不知道此一別還有沒有機會再相見。
“江嫣！”
可江嫣的腳步沒有半分停頓，甚至越走越快，直至徹底消失在席宴的視線中。
……
49局的大門外，一輛加長林肯停在雨中。
江嫣孤寂的身影落在車內的一雙冷眸中。
“封總，江小姐看起來真的和席宴決裂了，而且心情很平靜，臉上沒有任何痛苦。”
主駕駛座位上說話的人相貌端正，短發微卷，轉過臉來看後座上的男人。
“封總，您怎麽看？”
那男人俊美的麵容像是經過精心雕琢的藝術品，微垂的眼眸中充滿了冷漠。
他修長的手指交叉疊在腹前，周身圍繞著一股寒意，讓人忍不住退避。
薄唇微啟，聽不出什麽情緒。
“你覺得她會是那種將心思寫在臉上的蠢貨？”
封塵的貼身保鏢兼助理兼司機的風大微怔，急忙收斂麵上的喜色。
“是屬下多嘴了。”
封塵連眼都沒抬。
“走吧。”
風大急忙駕駛車子離開49局。
而在他們眼中毫無表情的江嫣在轉過一個路口後，眼淚滑下，與這漫天的雨滴融為一體。
沒人知道她此時是多麽心痛。
這一路走來，她想了很多。
如果不是席宴泄露的秘密，那就還有第三個她不知道的人存在。
這對她來說是十分危險的。
她必須盡快找出這個人！
剛將這件事情想通，江嫣滿腦子都是席宴卑微祈求原諒的模樣。
可憐巴巴的。
心疼死個人。
席宴那麽高傲的一個人，為了挽留她如此卑微，她不動容是假的。
江嫣微微揚起下巴，任由雨水打在她的臉上。
“傻瓜，我從未怪過你。”
所以，又談什麽原諒？
突然，她感覺有人在看她，敏銳地轉身向後看去。
一切正常，一輛接著一輛車從她麵前駛過。
剛才，她明明察覺到一道陌生的目光。
怎麽不見了？
江嫣仔細辨別誰才是那“偷窺之人”時，一輛加長林肯從她麵前而過。
車內，封塵神色如常。
唯獨那搭在小腹上的雙手骨節都泛了白。
“殺了席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