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6章 還是算了
陳令傍晚時分回到府中，這才終於從管家口中得知事情的來龍去脈，不由的長歎一口氣，有些後悔自己走的匆忙。
那時候他心緒起伏實在難以平靜，根本忘了家中夫人與管家還不知道洪明壽與蘇塵深夜造訪的事。
那時天色剛明，他匆匆忙忙出門，隻一心記掛著洪明壽的安危，哪還記得交代一聲？
隻不過是一時疏忽，竟然鬧了這麽大一場烏龍，甚至還讓一個小丫鬟直接沒了命。
陳令也是一陣鬱悶，雖說小丫鬟是他府中的家人，簽的也是死契，可以任由主家發落。
但是，他的夫人是大家出身，為人又溫和寬厚，對待下人從不苛刻。
汴京城誰人不誇，宣撫使陳令的夫人可是真真的菩薩心腸。
陳令想到死了的小丫鬟，腳步微頓，夫人現在已經得到了消息，必定十分難過。
“夫人現在怎麽樣？有沒有說什麽？”
陳令站在通往內院的岔路口，遙遙望去，有心想要前去安撫一番。
管家臉色發苦，呐呐地回答道：“夫人很傷心，珍珠跟在夫人身邊多年，突然就這麽沒了，夫人有些接受不了。”
陳令歎了口氣，夫人身邊一共有四個貼身丫鬟，珍珠當年剛來的時候不過六歲，一直跟在夫人身邊。
他了解自己的夫人，十分重情，別說是跟在身邊的丫鬟，即便是養上一盆花枯萎了，也要難過一陣兒。
如今得知自己十分看重喜愛的丫鬟沒了命，哪裏承受得了？
陳令邁步朝著內院走去，不過走了幾步卻又停下了，看著內院的拱門猶豫許久，最終還是長歎了口氣，最終還是走向了東院。
洪明壽後悔懊惱，可是也慢慢的冷靜下來，誰想到，管家通知了陳令的夫人，夫人立刻派人想要要回小丫鬟的屍體，卻被蘇塵給拒絕了。
“你還想怎麽樣？”
洪明壽忍無可忍的瞪著蘇塵，如今人已經被折辱而死，難道還要留著屍體繼續？
蘇塵輕飄飄的掃了他一眼，語氣未明，“你好像很憤怒。”
洪明壽冷笑道：“她隻不過是個小丫鬟罷了，人都已經死了，你留下又有什麽用？難道人死了你還不想放過？”
蘇塵淡漠轉身，“自然有用。”
洪明壽氣急怒斥：“你折辱她還不夠，難道還想讓她死後難安嗎？”
蘇塵腳步不停，輕飄飄的向後甩了甩手指，洪明壽隻感覺一股大力朝著他猛然襲來，震驚之餘根本來不及反應，身體已經向後甩飛出去。
洪明壽飛出去十餘米，狠狠的砸在地上，許久才跌跌撞撞的扶著牆起身，勉強站穩，抬頭看去，哪裏還有蘇塵的身影。
他氣怒攻心，喉中感覺一陣腥甜，忍不住嘔出一口血來。
拳頭幾次捏緊又鬆開，洪明壽最終還是閉上眼睛，泄氣的靠著牆，沒有了動靜。
陳令到的時候，洪明壽已經在牆邊站了許久，雙腿已經僵硬，胸口的悶痛卻還持續不斷，好像一直在提醒他，因為他的緣故，損失了一條人命。
“……”
陳令走到洪明壽麵前，幽幽燈火之下，洪明壽胸前的血跡不太明顯，隻聞到空氣當中若隱若現的血腥味。
洪明壽睜開眼睛，眸中滿是痛色，“我錯了，大錯特錯。”
陳令不知該說什麽，其實一條人命在他們這樣的人眼中並不算什麽，何況還是他府中的下人。
洪明壽之所以痛苦，因為珍珠本不必要死，他把珍珠的死歸咎為自己。
陳令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解，因為畢竟誰也預料不到，蘇塵竟然會看上一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鬟。
直到現在，包括陳令在內，府中所有的人都認為珍珠是因為被蘇塵看中，卻寧死不從，所以才遭遇了不測。
蘇塵沒有解釋，當然也是因為從來都沒有人問過，可是好像所有人都覺得真相就是如此。
夜色漸濃，洪明壽閉上眼睛，再次睜開之時，眼中的情緒已經盡數掩去。
他之前說要給小丫鬟償命，隻是心中憤慨，蘇塵手段殘忍，見到人死之後竟然還不打算放手。
“嫂夫人那裏，還望你代我請罪，”洪明壽平靜下來，心中愧疚，“我身份不便，無法親自給嫂夫人負荊請罪。”
陳令拍了拍他的胳膊，“你別多想，這隻是一場意外。”
洪明壽搖頭苦笑，“如果不是我貿然前來，這樣的意外也不會發生。”
“大事要緊，”陳令道，“我知道你心中所想，皇上馬上就要啟程，心急也是難免。”
他停頓了片刻，又道：“現在情形有變，蒙古部族那邊傳回消息，人找到了，可皇上馬上就要啟程，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人找到了？”
洪明壽瞬間挺直身體。
陳令點頭，壓低聲音道：“不錯，人已經在路上了，大概還要半個月。”
“皇上什麽時候回宮？”
洪明壽立刻問道。
“下月初三，也就不剩十天了。”
陳令道。
如今機會千載難逢，他們誰都不想錯過，可是計劃趕不上變化，皇帝啟程在即，計劃的關鍵人物還沒有到達，怎麽辦？
陳令和洪明壽都知道，這可能是他們離皇帝最近的一次了，如果這一次還不成功，或許他們就要等皇帝下一次微服私訪，誰也不知道皇帝會不會再次離宮。
他們已經等了太久，漫無目的的等待，讓所有人心中都哽著一口氣。
陳令回頭看了一眼，“如今也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如果再貿然動作，有可能會引起警覺。”
洪明壽顯然不甘心，本想讓陳令出手，拖延一下皇帝離開的時間，可是之前已經做過一次，如果是再動手腳，皇帝一定會有所察覺。
“我還沒問你，結果怎麽樣？”
陳令若有所思地收回視線，輕聲問道。
洪明壽疑惑的嗯了一聲，抬頭看去，看出陳令是在詢問蘇塵，臉色立刻一沉，“此人不堪大用，我看還是算了。”
陳令不讚同，“你不要意氣用事，他如果真是我們要找的人，保不齊還得拉攏。”
“呸，”洪明壽惱恨的唾道：“難不成還要送他幾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