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肥羊
江楓蹲在攤位前，露出一副感興趣的模樣，拿起一個現代藝術品，“誇耀”道：“這物件不錯，是你父親的收藏？”
攤後的王虎喜道：“兄弟你把心放在肚裏，哥們我人品保證，全是我爸收藏的老物件，要不是我爸正躺在醫院等著手術費，我哪能賣我爸的心血。”
說到“躺在醫院的父親”時，王虎又流露出痛心疾首的模樣。
江楓心道如果王元知道有你這麽一個“孝順”的好兒子，一定得高興得背過氣去。
“多少錢？”
王元看江楓一身便宜的裝扮，不像是有錢人，試探道：“八百？”
如果不滿意還可以商量，降價到一百他也賣。
江楓歎息的搖搖頭，“太便宜了。不合適我。讓朋友得知我買一個八百塊錢的物件，不得笑話死我。”
王虎險些吐出一口老血。
尼妹啊，前來問價的全都嫌貴，哪怕價格很低了，仍一再講價，少花一分是一分，頭一次碰見有人嫌價格低不買的。
他就是看江楓打扮普通，才叫地八百，怕江楓接受不了高價，白白流失一個寶貴的“顧客”。
王虎此時心情真有幾分喜極而泣的感覺，終於遇見一個肥羊，太不容易了。
當下又遞上去一個物件，試探道：“這個一千？”
江楓拾起瓷碗，再次歎息道：“碗邊緣有缺口，底部色彩被汙染，怪不得隻賣一千，果然便宜沒好貨。”
王虎不由睜大眼睛，一千也低了？尼瑪小瞧了肥羊的腰包。
指著一旁的一幅書法對聯道：“這個三千。”
江楓打量兩眼，哂笑道：“墨色濃淺不一，筆法無鋒，這寫地什麽破玩意，不如我自己寫呢。便宜貨真是不行啊。”
三千還低？
王虎推薦給江楓一個黃銅梳妝盒，開口時頓了頓，壓下叫價八千的念頭，打算一步到頂：“這個一定符合你的心意。一萬塊！”
攤位前一個翻看梳妝盒的中年人道：“一萬！？我方才問，你說隻賣一千塊，轉眼翻了十倍，太黑了。”
王虎雙眼一瞪，露出凶光：“那一定是你聽錯了。這個梳妝盒價格從未變過，一直賣一萬。”
人群人幾個“托”立即大聲附和，中年人見王虎聲勢大，匆匆放下梳妝盒快步離開。
“一萬倒是不貴。”江楓見王虎聞言麵帶喜色，語音一轉道：“可惜黃銅生綠，你這保存的太差了，都生鏽了你還拿出賣。”
王虎呼吸一滯，生鏽？
我去，仿得就是古董，這不是生鏽，是做舊特意做出來的效果，拿一個十成新的物件出來，誰敢買啊。
江楓站起身，不耐煩道：“你有沒有好一點的貨，拿便宜貨糊弄誰啊，沒有的話我可走了。”
王虎一急，看向人群人的幾個“托”，見幾個托紛紛點頭，王虎止住江楓道：“等一等，攤上的隻是所有物件的一部分，我還有。”
打開身後的一個箱子，拿出十來件新的物件，一一指給江楓看，江楓連連搖頭。
王虎再次打開一個箱子，江楓仍不滿意，二十分鍾過去，王虎滿頭大汗地打開最後一個箱子。
眼前的人如果還不滿意，他一樣不打算放過肥羊，人群中有他幾個好哥們，強買強賣算是好聽的了。
見王虎打開最後一個箱子，江楓心道一會兒接著說不行，惹火王虎，界時引出人群中的幾個托，讓在場的所有人看清王虎的真麵目。
待看清王虎新擺出的物件後，江楓瞳孔一縮，目光落在一個布滿灰的物件上。
江楓見到此物的一刹那，心頭升出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直覺：此物不凡。
此物整體為一崎嶇筆筒狀，灰棕色，筒口外開，勁部內縮，刻有龍紋，龍紋下刻鳳紋，雙紋呼應纏繞。
底部帶有銘文，字體質樸，筆畫圓潤。
圓底周邊飾以獸紋，伴有扉棱，顯得沉穩堅實，通體造型宏偉凝重，給江楓一種厚重質樸之感。
鑒別之眼掃過。
“西周。錫小巨單觶。通高十四厘米，上口徑十三厘米，下口徑九點八厘米。口鼓束頸，勁刻龍鳳雕紋，底部銘文共計九字，具有一定的史料價值……”
真品錫小巨單觶？
西周的錫製物件！名稱末尾的“觶”字江楓知道，這是古代對飲酒器皿的稱呼，古時的酒杯。
按照市值此物件的真實價格不低於三百萬，江楓記得S省曾經拍出一個類似的物件，當時的拍賣額高達四百二十萬，拍賣額一般普遍高於物件的真實價格，受市場影響較大。
此物件他出三百多萬，有許多人搶著買。
此時它被王虎隨意扔在攤位的一個角落上，因其外形不好，王虎甚至沒有介紹給江楓。
江楓暗道王虎把垃圾當成寶貝，把真正的寶貝當成垃圾，不知王虎從何處弄來的這些物件，既然王虎不要，他要。
害怕遺漏，江楓用鑒別之眼一一掃視過攤位上的其它物件，再沒有值得入手的東西。
江楓裝作不在意似的隨意一問，看向角落裏的真品道：“那個多少錢？”
王虎順著江楓所指看了過去，一個破破爛爛的物件映入眼簾。
他根本不記得攤位上有這個東西。
這些物件全是他在S省以極低的價格“批發”過來的，是S省一個小販的壓箱底、根本賣不出去的東西，都仿得太低級，貨中夾雜著這麽一物，想來是那個小貶的順手湊數。
先前他一直費盡口舌的推薦，唾沫快要說幹，對麵的年輕人仍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這是那個年輕人第一次開口詢問。
王虎有了發泄的地方，這次他打算一口價把價格叫死：“五十萬！”
“哈哈哈哈……”在場眾人一陣大笑，這個攤販的叫價太好笑，什麽破玩意要五十萬。
攤位上那個物件賣相極差，白送他們，他們都得考慮家中有沒有地方擺放這個垃圾。
江楓沒有笑，他知道此物五十萬超值。一直裝作對王虎的物件不滿意的他，第一次開口詢問，哪怕臉上不在意，但先前他“肥羊”的姿態擺在那裏，價格不可能太低。
江楓猜測別說一個物件，就是他現在詢問一泡馬糞，王虎也敢叫出幾十萬的價格來。